第2章
大一那年的暑假,的確是刻骨銘心的。
那個噩夢就像是索命的厲鬼,纏了她整整五年。
夢裏,裴以燃渾身是血的站在被告席裏,被兩個法警押着,手上還帶着手銬。
法官問:“裴以燃,你說7月24日晚上,本案的死者陶建民意圖強奸你女朋友溫芙,溫芙打電話給你求救,你趕到後打暈了陶建民救下了她,隨後報了警,對嗎?”
裴以燃十分激動:“是的。陶建民名義上是我女朋友的繼父,但其實就是個人渣!”
法官點了點頭,按照流程,詢問溫芙。
“溫芙,請問你男朋友裴以燃說的是真相嗎?”
彼時的溫芙,站在證人席裏,由兩個女警陪着。
她低着頭,一言不發。
旁聽的群衆們多是知情者,都在鼓勵她。
“小芙,你快說呀!陶建民這個人渣,仗着他是你的繼父,一只對你母親家暴,還想要侵犯你。”
“是啊小芙,你男朋友是爲了保護你才打傷他的,快幫你男朋友說清楚,他就能脫罪了!”
“這麼好的男朋友,前途無量,還是豪門大少爺,他能爲了你做到這一步,是真的愛你啊。你只要勇敢的說出來,你們兩個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法官敲了敲木槌,鄭重道:“安靜!溫芙,請把你知道的真相告訴法庭,法庭會爲每個公民主持公道的。正當防衛無罪,是可以當庭釋放的。”
溫芙一直沉默着,低着頭,一言不發。
任憑身旁鼓勵和安慰的話語不停地傳進耳朵。
女警也溫聲安慰着她:“溫小姐,勇敢地說出來吧,大家都會幫你的。”
溫芙全程低着頭,不敢看任何人。
溫柔安慰她的女警,仗義執言的鄰居,還有因此站在被告席裏,溫柔而憐惜地看着她的裴以燃。
她誰都不敢看。
法官再次敲錘:“溫芙,請回答法庭的提問。裴以燃先生說的情況屬實嗎?當晚陶建民意圖強奸你,裴以燃是爲了保護你才打了他,他的死亡只是單純的意外,是這樣嗎?”
溫芙知道,這一刻,所有人都在注視着他。
她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不是。”
滿庭譁然。
法官和女警都很驚訝。
她咬着牙,渾身顫抖:“那天晚上,是裴以燃意圖強奸我,我的繼父爲了保護我,跟他扭打在一起,反而被他打傷了頭,直至死亡。”
裴以燃震驚到無以復加:“溫芙,你在說什麼......”
溫芙死死地低着頭,不敢看對上他的視線。
法官問她:“溫芙,你這是當庭翻供啊!你有證據可以佐證你剛才的說法嗎?”
溫芙說:“我有。我體內還有當晚裴以燃留下的生物證據,讓......讓法醫驗一下DNA就知道了。”
說到最後,她已經哽咽到完全說不出話了。
她被女警送去了法醫室,提取了體內的生物檢材,然後又送她去休息。
在這個過程中,她像一根木頭一樣,隨便別人擺弄。
因爲她知道,從這一刻起,她跟裴以燃......徹底結束了。
......
第二天,溫芙去了一趟外賣站點。
站長正在接一個電話,似乎是遇到了客戶投訴,他滿臉都堆着討好的笑意,諂媚地一個勁點頭:“對對對,是是是,真的不好意思......”
溫芙大概能猜到,應該就是昨晚送玫瑰花的那一單。
站長掛了電話,直接冷漠地問了她一句:“你還想幹跑腿嗎?”
溫芙當然想。
她現在沒有其他合適的工作能做,跑腿雖然辛苦,但是她一天跑20個小時,賺的總是能比上班多一點點。
站長說:“昨天的客戶要求我們賠償他的損失,那束玫瑰花是法國培育出來的新品種,一朵就要3000美金,那一束花一共99朵,你自己算算多少錢吧。”
她已經不用算了,天文數字。
站長又說:“現在給你兩個選擇,要想繼續幹,就自掏腰包賠償客人的損失;要不然就是徹底走人,我可以幫你給上面打個招呼,說你失蹤了找不到人,然後由平台先墊付這筆費用。”
他頓了頓說:“我的建議是第二種,要不然你這輩子都得打工還債。”
溫芙聽完,也選擇了第二種。
一束花幾百萬,她確實得打一輩子工。
她現在不能沒有收入。
但是下一秒,一通電話就擊碎了她的所有幻想——
“你好溫小姐,我是裴以燃裴總的助理林鶴,車輛維修的費用單已經出來了,總金額三十五萬八千。銀行賬戶號我稍後會通過短信形式發送給你,請你在三個工作日內把賠償款匯入指定賬戶。”
溫芙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微微顫抖:“我能不能......分期付款?”
“很抱歉,不能。如果三天之內沒有收到款項,裴氏的律師會起訴你,到時候你可能會面臨牢獄之災。哦對了,還有昨晚你負責送的那束玫瑰花,那是裴總提前三個月在法國預定的新品種,要送給女朋友梁蔓小姐的。具體金額我會一並發給你,請你一並賠償。”
溫芙想起來了。
昨天那束花,就是從機場送去電視台的。
而梁蔓就在電視台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