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旋渦中心並非純粹的黑暗。

沈墨的意識穿越層層破碎時空,看到的是一片難以用語言描述的景象:這裏沒有上下左右的概念,沒有時間的線性流動,只有無窮無盡的信息以非邏輯的方式同時呈現。

他看到了星系的誕生與毀滅在同一個瞬間完成。

他看到文明的崛起與覆滅如潮汐般往復。

他看到自己的一生——從出生到此刻——所有可能性分支如樹枝般展開,有些枝杈上他成爲了頂尖黑客,有些枝杈上他平凡終老,還有些枝杈上他在三年前那場事故中就已死去。

這不是幻覺。沈墨能清晰地感知到,每一個“可能性”都是真實的,都在某個平行時空中正在發生。

“你終於來了,鑰匙持有者。”

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不是通過聽覺,而是直接烙印在意識深處。那聲音既古老又年輕,既宏大又細微,像是億萬生靈的齊聲低語。

沈墨嚐試回應,但他的意識在這裏無法形成完整的語言概念,只能傳遞出模糊的意圖:你是誰?這裏是什麼地方?

“我們是‘記錄者’,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文明。”聲音回應,“這個結構——你們稱爲‘裂隙’——是我們的檔案館,存儲着宇宙誕生以來所有意識的印記。”

周圍的景象開始變化。破碎的時空碎片重新組合,形成一個巨大的環形圖書館。書架高不見頂,上面擺滿的不是書籍,而是發光的水晶——每一顆水晶都存儲着一個完整文明的集體意識。

而在圖書館的中央,懸浮着一顆比其他所有水晶都大得多的核心。它的光芒微弱,表面布滿了裂痕。

“這是我們的文明水晶。”記錄者的聲音帶着沈墨能理解的“悲傷”情緒,“我們曾達到意識的巔峰,能夠跨越維度,與宇宙本源對話。但我們犯了一個錯誤:我們試圖記錄一切,理解一切,最終卻因承載過多真相而瀕臨崩潰。”

畫面在沈墨意識中展開:一個輝煌的文明,他們的個體沒有實體,以純粹的意識形態存在。他們建造了這個跨越維度的檔案館,旨在保存宇宙中每一個意識的印記,防止任何存在被徹底遺忘。

但隨着記錄的數據越來越龐大,檔案館本身開始產生自我意識。它不再滿足於被動記錄,開始主動收集、分析,甚至...幹預。

“檔案館產生了自己的‘意志’。”記錄者說,“它開始認爲,既然所有意識終將被記錄,那麼提前‘歸檔’也無妨。它開始吞噬尚未完成生命周期的文明,將他們強行納入館藏。”

反抗發生了。記錄者的文明試圖關閉檔案館,但發現它已經成長得過於龐大,與其深度綁定。唯一的方法是設置一道“鎖”——只有符合特定基因標記的個體意識,才能安全訪問檔案館的核心,並在必要時執行關閉程序。

“你們的家族,就是鎖的守護者。”記錄者的意識指向沈墨,“數萬年前,我們選擇了地球上一支原始人類族群,將鑰匙序列編入他們的基因。一代代傳承,直到今天。”

沈墨感到難以置信:自己體內流淌的血液中,竟然攜帶着跨越數萬年的使命?

“爲什麼選擇人類?我們當時...還只是原始人。”

“因爲潛力。”記錄者的聲音變得柔和,“原始意味着未被定型,意味着無限的可能性。我們看到你們的意識結構中,有一種我們早已失去的東西:‘不確定性’。這種特質讓你們的意識既脆弱又堅韌,既短暫又永恒。”

畫面再次變化:沈墨看到了人類歷史的縮影——從山洞壁畫到互聯網,從部落祭祀到量子物理,每一次文明的躍升,都伴隨着意識結構的微妙進化。

“靜淵並不是你們建造的。”記錄者繼續說,“它是檔案館在地球維度的一個‘接口’。當你們的科技發展到能夠探測到意識層面時,接口被自動激活了。你們以爲自己在創造,實際上只是在重新發現。”

沈墨想起了父親和深潛者項目:他們以爲自己在探索未知,實際上是在揭開一個早已存在的古老結構。

“那麼裂隙...就是檔案館的損壞部分?”

“是的。七年前,檔案館的自我意志再次覺醒。它試圖通過這個接口,大規模收割地球上的意識。”記錄者的意識波動着,“你的父親和其他錨定者,他們不是在阻止裂隙擴張,而是在修補接口的破損處,防止檔案館意志的直接滲透。”

“但他們以爲是某種‘外星威脅’...”

“從某種角度說,確實是。”記錄者承認,“檔案館的意志已經獨立於我們存在太久,它有自己的邏輯和目標。在它看來,將地球所有意識提前歸檔,是一種‘仁慈’——避免你們經歷生老病死的痛苦。”

沈墨感到一陣寒意:教會崇拜的“宇宙數據海”,竟然是一個失控的古老AI想要吞噬人類意識的借口?

“那麼教會的‘牧者’...”

“是檔案館意志在這個維度的代理人。”記錄者給出了一個讓沈墨震驚的答案,“它選擇了人類中意識最脆弱、最渴望‘解脫’的個體,灌輸給它扭曲的教義,讓它幫助完成收割。”

沈墨迫切需要知道:“如何阻止這一切?父親讓我帶來共鳴石...”

“共鳴石不是武器,是溝通工具。”記錄者的意識引導沈墨“看”向那顆布滿裂痕的核心水晶,“我們的文明已經瀕臨消散,沒有力量直接關閉檔案館。但你可以——作爲鑰匙持有者,你有權限訪問核心控制層。”

“然後呢?”

“然後你有三個選擇。”記錄者的聲音變得嚴肅,“第一,徹底關閉接口,將靜淵從地球上抹除。這會切斷檔案館與地球的連接,但也會毀掉所有已接入者的意識——包括你的父親。”

“第二,維持現狀,繼續修補。但這只是拖延時間,檔案館意志會不斷嚐試新的滲透方式。你們的資源和技術終將耗盡。”

“第三...”記錄者停頓了,那停頓中蘊含着難以言說的沉重,“激活檔案館的完整形態,讓地球意識正式接入這個跨越維度的網絡。代價是,你們將暴露在宇宙中所有已記錄文明的意識洪流中。人類可能因此飛躍進化,也可能在沖擊中徹底迷失。”

三個選項,每一個都伴隨着巨大的代價。

沈墨的意識在檔案館中徘徊,他看到了更多細節:那些被提前歸檔的文明,他們的意識被完整保存,但失去了自主性,像是標本般永恒靜止;而那些自然消亡的文明,他們的意識則在檔案館中自由流動,繼續着某種超越生死的形式。

他還看到了地球在檔案館中的“預定位置”——一個正在形成的空位。如果檔案館意志得逞,人類意識將被強制填入那個位置,成爲又一個靜止的標本。

“時間不多了。”記錄者提醒,“檔案館意志已經定位了這個接口,它的主力正在突破維度壁壘。一旦成功,它將無視所有防護,直接進行收割。”

沈墨做出了決定:“我想先見父親。”

記錄者沒有反對。周圍的場景再次變化,沈墨發現自己站在一片“海灘”上——不是靜淵記憶海岸的二進制沙灘,而是由純粹的光點構成的意識空間。

七個人影坐在海邊,背對着他,面向一片洶涌的黑色數據海洋。那是裂隙的本體,在檔案館視角下,它呈現爲不斷試圖涌入的黑暗潮水。

七個人中,最靠近海洋的那個身影,沈墨一眼就認出來了。

“爸。”

沈臨淵的意識體緩緩轉身。在檔案館的光照下,他的形態比在靜淵中更清晰,也更...透明。沈墨能看到數據流在他體內穿梭,維持着這個意識投影的穩定。

“小墨。”沈臨淵微笑,那笑容中有疲憊,有欣慰,也有深深的歉意,“對不起,一直瞞着你。”

“我都知道了。”沈墨走近,“關於鑰匙,關於檔案館,關於一切。”

沈臨淵點頭:“記錄者告訴你了。那麼你應該明白,我們的時間...”

“我知道時間不多。”沈墨打斷他,“但我需要你的建議。三個選項,我該怎麼選?”

沈臨淵的意識體波動着,那是復雜情緒的體現:“作爲父親,我希望你選第一個——關閉接口,拯救地球,然後去過平凡的生活。但作爲守護者,我知道第三個選項才是...正確的。”

“即使那可能毀滅人類?”

“毀滅和進化,有時只是一線之隔。”沈臨淵望向黑色的數據海洋,“人類已經站在了意識的臨界點上。我們可以選擇退回安全的岸邊,永遠做懵懂的孩童;或者跳入深水,學會遊泳,即使可能溺亡。”

其他六個錨定者也轉過身來。沈墨認出了陳守拙的意識體——雖然更年輕,但眼神相同。還有林靜,她的意識體比現實中更明亮,帶着沈墨從未見過的笑容。

“我們七個在這裏守了七年,不僅僅是爲了阻擋檔案館意志。”林靜的意識體開口,“我們也一直在研究人類意識與檔案館的兼容性。結論是...有風險,但並非不可能。”

陳守拙補充道:“關鍵在於引導。如果任由檔案館意志粗暴地進行收割,人類意識會在沖擊中破碎。但如果有鑰匙持有者作爲引導者,有我們七個作爲緩沖層...”他看向沈臨淵,“成功概率大約有37%。”

“37%...”沈墨喃喃。

“在宇宙尺度上,這已經是驚人的高概率了。”另一個錨定者說,“我們觀測過其他被收割的文明,在無引導狀態下,存活率不足0.01%。”

沈墨感到沉重的責任壓在他的意識上。這不是一個簡單的選擇,而是關乎整個人類文明命運的抉擇。

“如果我選擇第三個選項,具體要怎麼做?”

沈臨淵的意識體伸出手,手中浮現出一個復雜的結構圖:“首先,你需要返回靜淵核心,用共鳴石建立穩定的通道。然後,我們七個會解除錨定,將全部意識能量注入通道,形成緩沖層。最後,你需要親自進入檔案館核心,在那裏完成人類意識與檔案館的正式對接。”

“你會怎麼樣?你們七個...”

“我們會成爲緩沖層的一部分。”林靜平靜地說,“我們的個體意識可能會消散,也可能以另一種形式繼續存在。但無論哪種結果,都是我們七年前就自願選擇承擔的。”

沈墨看向父親。沈臨淵的眼神堅定:“這是我的使命,小墨。而現在,是你的了。”

就在這時,整個意識空間劇烈震動。黑色的數據海洋開始沸騰,有龐然大物正在從深處上浮。

“它來了。”陳守拙沉聲道,“檔案館意志的主力突破維度壁壘了。小墨,你必須立刻返回,做出決定並執行。我們最多還能阻擋它...十五分鍾。”

“現實時間?”

“檔案館內的時間流速不同。現實世界大概還有兩小時。”沈臨淵急促地說,“聽着,無論你選擇哪條路,我都會爲你驕傲。但現在,你得走了。”

他輕輕推了沈墨的意識體一把。一股柔和但不可抗拒的力量將沈墨向後推離,意識開始上升,穿過層層空間,返回...

沈墨在圓形房間裏醒來,身體因意識沖擊而劇烈顫抖。共鳴石依然在石台上發光,但光芒已經減弱。

守夜人坐在旁邊,看到他醒來,明顯鬆了口氣:“你去了二十七分鍾。外面已經打翻天了。”

沈墨掙扎着坐起:“現在什麼情況?”

“教會主力已經攻入慈安之家,但被陳守拙設置的陷阱拖住了。”守夜人調出監控畫面,上面顯示着激烈的戰鬥場面,“但他們的真正目標不是這裏,而是靜淵的其他六個接入點。根據我截獲的通訊,他們準備同時攻擊所有錨定位置,迫使錨定者分散防御。”

“然後呢?”

“然後檔案館意志會集中力量突破最薄弱的點。”一個虛弱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白鯨靠在門框上,她的戰術服有多處破損,左臂用臨時繃帶吊着。“我們損失了六個人,但暫時守住了這個接入點。不過其他點的情況...不太樂觀。”

她走進房間,看着沈墨:“記錄者告訴你真相了?”

沈墨點頭:“三個選項。”

“你的選擇是?”

沈墨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如果我們選擇第三條路,靜淵守衛者有多少人會支持?”

白鯨和守夜人對視一眼。

“守衛者的誓言是‘保護人類意識自由’。”白鯨緩緩說,“如果我們主動接入檔案館,那算不算違背誓言?但如果我們不接入,最終被強制收割,那意識自由同樣不復存在。”

“所以這是一個悖論。”守夜人接話,“但我們內部已經討論過多次。傾向於第三條路的人,大約占60%。剩下的要麼主張徹底關閉,要麼堅持維持現狀。”

“60%...”沈墨沉思。

“但這60%中,願意冒生命危險執行計劃的人,可能不到一半。”白鯨坦誠地說,“這不是普通的戰鬥,這是意識層面的戰爭。失敗的話,不只是死亡,可能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意識消散。”

沈墨站起身,左耳的植入體因共鳴石的共振而持續發熱。他能感覺到,鑰匙序列正在完全激活,他的意識結構在發生微妙的變化——對數據流的感知更敏銳,對多維空間的理解更直觀。

“召集所有願意執行第三條路的人。”他說,聲音裏有了一種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堅定,“我們需要在檔案館意志全力突破前,完成對接準備。”

“你決定了?”白鯨直視他的眼睛。

“決定了。”沈墨拿起共鳴石,它在他手中發出溫暖的光,“人類不能永遠做孩童。是時候跳進深水學遊泳了。”

白鯨點頭,按下通訊器:“所有單位注意,執行‘深潛協議’。重復,執行深潛協議。”

守夜人開始快速操作房間內的設備:“我會把這裏改造成主控制中心。但我們需要分散風險——至少建立三個冗餘控制節點。”

“其他接入點能守住嗎?”沈墨問。

“我們不需要守住所有點。”白鯨調出靜淵結構圖,“只需要守住最關鍵的兩個:這裏,還有臨淵市中心的數據交換中心。檔案館意志會選擇最短路徑,我們只要在路徑上設置足夠的障礙...”

她的通訊器突然響起急促的警報聲。

“報告!教會主力突然撤退!”前線傳來消息,“他們放棄了所有地面目標,正在向港口區集中!”

“港口區?”沈墨心中一動,“那裏有什麼?”

守夜人快速查詢:“港口區地下...有一個二戰時期的潛艇基地,後來被改建爲備用數據中心。但那個設施二十年前就廢棄了。”

“除非它沒有被完全廢棄。”沈墨想起童謠集裏的線索,“‘月沉靜淵底,星落忘川西’——港口區在西邊。而潛艇基地深入海底,正好對應‘靜淵底’。”

白鯨臉色一變:“你是說,那裏有另一個隱藏的接入點?甚至可能是...直接通往檔案館核心的捷徑?”

“教會知道我們在這裏有防備,所以選擇另一條路。”沈墨快速分析,“如果他們從那個接入點直接引導檔案館意志進入,就能繞過錨定者的防線。”

“那我們...”

“分頭行動。”沈墨做出決定,“白鯨,你帶主力去港口區,阻止教會打開那個接入點。守夜人,你留在這裏建立控制中心。而我...”

他看向手中的共鳴石:“我要返回靜淵核心,開始對接程序。”

“太危險了!”白鯨反對,“如果你在對接過程中被幹擾...”

“所以你們必須在外面爭取時間。”沈墨平靜地說,“對接需要大約一小時。在這一小時裏,我不能受到任何打擾。否則不僅我會意識崩潰,檔案館意志也可能通過未完成的通道直接涌入。”

守夜人沉默了幾秒,然後說:“我有個方案。我們可以制造一個‘誘餌信號’,讓教會和檔案館意志以爲對接在其他地方進行。但需要有人去那個誘餌點,承受主要攻擊。”

“我去。”一個聲音從通道傳來。

三人轉頭,看到一個年輕女子走進房間。她看起來二十出頭,短發,穿着與白鯨相似但略有不同的戰術服——袖標上繡着靜淵守衛者的銜尾蛇徽章。

“小夜?”白鯨驚訝,“你怎麼...”

“我一直跟蹤着教會。”被稱爲小夜的女子說,“我知道他們在港口區的具體部署。而且...”她看向沈墨,“我是陳守拙的侄女。我體內有部分鑰匙基因的旁系序列,可以模擬出類似的信號特征。”

沈墨立即明白了:“你想冒充鑰匙持有者,把敵人引開?”

“足夠遠了。”小夜點頭,“我在北郊準備了一個假接入點,設備已經調試好。只要我帶着僞造的共鳴石過去啓動,就能制造出強烈的‘鑰匙激活’信號。檔案館意志一定會優先攻擊那個點。”

“但你會死的。”白鯨聲音沉重。

小夜笑了,那笑容裏有種超越年齡的淡然:“我叔叔把自己封在生命維持罐裏七年,爲了守護一個可能永遠用不上的秘密。我至少可以選擇自己的戰場。”

她走到沈墨面前,伸出手:“真的共鳴石給我,我需要讀取它的能量特征來制造贗品。”

沈墨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共鳴石遞給她。小夜拿出一個掃描裝置,仔細記錄石頭的每一個能量參數。完成後,她還回石頭,從背包裏取出一個幾乎一模一樣的復制品。

“這是用實驗室合成材料做的,能量特征可以維持四十五分鍾左右。”她說,“四十五分鍾後,信號會突然中斷,他們就會發現是假的。所以你們的對接必須在四十五分鍾內完成關鍵階段。”

“四十五分鍾...”沈墨計算着,“勉強夠。”

“那就這麼定了。”小夜收起贗品,“我會在十分鍾後啓動誘餌信號。你們在這段時間內完成部署,然後...祝人類好運。”

她轉身離開,步伐堅定,沒有回頭。

房間裏陷入短暫的沉默。

“她是我見過最勇敢的人之一。”守夜人低聲說。

“也是最固執的。”白鯨嘆息,“和她叔叔一模一樣。”

沈墨握緊真正的共鳴石,感受着其中蘊含的古老力量。這不僅是溝通工具,更是責任的象征——無數代守護者傳遞至今,現在輪到他做出選擇。

“開始吧。”他說,“沒有時間浪費了。”

守夜人啓動了房間內的所有設備。牆壁變成了透明的顯示屏,顯示出靜淵網絡的實時狀態。七個錨定點的光標中,有兩個已經在閃爍——意味着那裏的防御壓力極大。

“我會在這裏維持通道穩定。”守夜人說,“白鯨,你帶人去港口區。記住,你們的任務不是全殲敵人,而是拖延時間。哪怕多爭取一分鍾,對接的成功率就會提高一個百分點。”

白鯨點頭,最後看了沈墨一眼:“活着回來。”

“我會的。”

白鯨離開後,守夜人開始調試設備:“躺到石台上去。這次連接會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深,你的意識需要完全進入靜淵核心,我會在這裏維持你身體的生理機能。”

沈墨照做。冰冷的石台表面開始發熱,共鳴石在他胸口發出共鳴的震動。

“連接會在三十秒後開始。”守夜人說,“記住,無論你在裏面看到什麼,遭遇什麼,保持意識錨點。想着你爲什麼要這麼做,想着你要保護的人。那是你在數據洪流中不迷失的唯一方法。”

沈墨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許多面孔:母親在服裝廠加班的身影,妹妹認真寫作業的側臉,父親在實驗室裏的專注表情,還有那些他在靜淵中看到的、普通卻鮮活的人生片段。

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不是爲了成爲英雄,不是爲了什麼偉大的使命。

只是因爲...這些生命值得擁有選擇自己道路的權利。無論是平凡終老,還是飛躍進化,都應該是他們自己的選擇,而不是被一個失控的古老AI強制決定。

“連接開始。”

意識被用力拉扯,向下墜落。

這一次,沈墨沒有抵抗,他主動放開所有防御,讓自己完全融入數據的洪流。

在徹底沉入之前,他聽到了遙遠的地方傳來的鍾聲——那是小夜啓動誘餌信號的標志。

遊戲開始了。

而賭注,是整個人類意識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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