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上午九點的治療室

上午八點五十分,江城中心醫院康復科3號治療室。

今天的陣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大。

除了常規的醫學專家團隊——陳國棟主任、鄭遠志教授、第七醫院的李文斌主任悉數到場——角落裏還站着四位神情嚴肅的便衣人員。他們是鍾聞寂帶來的安保小組,兩人守在門口,兩人站在監控設備旁,眼神銳利地掃視着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鍾聞寂本人坐在觀察席正中央。他今天穿着深灰色的中山裝,坐姿筆挺,面前放着一個打開的黑色皮質筆記本,手裏握着一支看起來頗有年頭的鋼筆。他沒有參與醫學專家們的低聲討論,只是靜靜地看着正在做準備的林淵。

蘇文站在鍾聞寂側後方,手裏拿着專用的監控平板。屏幕上,代表“星穹醫者”系統通信狀態的曲線平穩地跳動着,旁邊還有一個新開啓的窗口——那是平衡局加裝的“異常意識波動監測器”,專門針對林淵治療時的意識狀態進行量化分析。

“林大夫,今天感覺怎麼樣?”陳主任走過來,壓低聲音問,“鍾局長親自到場,壓力不小吧?”

林淵正在整理針具,聞言抬頭看了鍾聞寂一眼。對方正好也在看他,兩人的目光在空中接觸了一瞬。鍾聞寂微微點頭,眼神裏沒有鼓勵也沒有警告,只有純粹的觀察。

“壓力一直都有。”林淵收回目光,繼續消毒針具,“但該做的事情還得做。”

“謝啓的狀態很好。”鄭教授插話道,語氣裏帶着難得的興奮,“昨天下午的評估顯示,他的言語清晰度已經恢復到正常人的85%,吞咽功能完全正常,上肢力量達到4級,下肢可以支撐站立三分鍾。如果今天治療順利,我們可能會見證一個……醫學奇跡的真正完成。”

李文斌仍然板着臉,但眼神裏也有一絲動搖:“數據確實驚人。但如果只是個案……”

“所以我們需要更多的案例,更嚴謹的研究設計。”鄭教授說,“林大夫今天治療後,我們需要詳細討論下一步的方案。”

上午九點整,謝啓被護士用輪椅推進治療室。

和一個月前那個全身癱瘓、靠呼吸機維持生命的漸凍症晚期患者相比,現在的謝啓幾乎判若兩人。他的臉頰豐潤了許多,眼睛明亮有神,自己操控着電動輪椅停在治療床邊,然後在護士的攙扶下,慢慢站起,自己坐到了床上。

“林大夫,早上好。”謝啓開口,聲音雖然還有些沙啞,但每個字都清晰可辨,“陳主任、鄭教授,你們好。還有……”他看向鍾聞寂,禮貌地點點頭。

“這位是鍾局長。”林淵簡單介紹。

“鍾局長好。”謝啓微笑,“謝謝你們給我這個機會。”

鍾聞寂難得地露出一絲極淡的笑意:“是你自己的努力和信念創造了機會。我們只是見證者。”

簡單的寒暄後,治療正式開始。

林淵讓謝啓躺下,放鬆。他取出針具,按照既定的方案,在百會、大椎、足三裏等關鍵穴位下針。每一個動作都精準穩定,帶着一種經過多次演練後的流暢感。

下針完畢,他退後半步,雙手虛懸。

“開始能量引導。”他輕聲說,然後閉上了眼睛。

二、純白空間的異常波動

意識沉入的瞬間,純白空間如常展開。

樞光、璇璣、瑤衡三位醫官的光體已經就位。謝啓的三維能量圖像懸浮在虛空中央,可以清晰地看到,經過前四次治療,他體內原本那些深灰色的能量淤塞已經消退了九成以上,經絡系統中流動着溫暖的淡金色光流。

“傳導者林淵,準備開始第五階段治療。”樞光的聲音響起,“本次治療目標:鞏固神經肌肉連接,重建小腦-脊髓運動協調通路,完成運動功能的最後修復。預計耗時45分鍾。”

“明白。”林淵的意念回應。

治療開始。靈能流如纖細的光絲,從三位醫官的光體延伸而出,精準地連接謝啓能量圖像的關鍵節點。林淵作爲傳導者和執行者,引導着這些能量進行精細的微調——就像最高明的鍾表匠,在修復一個極其精密的機械。

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

謝啓的能量系統對這些操作已經有了“記憶”,接受度很高。林淵能感覺到修復的進程比預想的還要快。

治療進行到第18分鍾時,謝延髓區域最後一個功能節點被點亮。

第25分鍾,脊髓中幾個關鍵的神經信號中轉站完成重建。

第31分鍾——

異常出現了。

不是來自謝啓的身體,也不是來自林淵的意識。

而是來自……純白空間本身。

一種難以形容的“異物感”,毫無征兆地侵入了這個本應完全受控的意識空間。它不是實體,不是能量,更像是一種……概念的污染。

純白的背景開始出現極其細微的灰色紋路,那些紋路不斷分裂、延伸,構成一種冰冷、精確、毫無生命感的幾何圖案——全是完美的直線、直角、等邊三角形、正十二面體。這些幾何體不斷重復、嵌套,向空間深處蔓延。

同時,一種低沉、單調、毫無情感起伏的“聲音”開始滲透:

“邏輯悖論:生命體通過有序化局部環境來維持自身存在,但此過程必然增加宇宙整體熵值。故生命本質是熵增加速器,應予以消除。”

“效率評估:情感反應消耗大量能量,降低決策效率,是進化冗餘。”

“文明演化模型顯示:情感導向文明崩潰概率87.3%,邏輯導向文明穩定性提升211%。”

這些“聲音”不是語言,而是直接植入意識的概念流。它們帶着一種冰冷的“正確性”,試圖瓦解一切關於生命、情感、不確定性的價值認知。

林淵感到自己的意識開始變得遲滯。那些關於治療的操作指令變得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冰冷的計算:

“當前能量輸出效率92.4%,可優化至96.8%……優化方案:忽略患者主觀舒適度,強制提升流量……”

“神經重建存在冗餘路徑,建議刪除其中37%的非必要連接以提升信號傳導速度……”

“疼痛是無效的生物反饋機制,應予屏蔽……”

“傳導者!清醒!”樞光的聲音如驚雷般炸響,帶着前所未有的急迫,“檢測到‘邏輯污染’入侵!這是肅正協議的低級探針!守住你的意識核心,不要被它的‘絕對理性’框架同化!”

林淵猛地一震。他強行將注意力從那些冰冷的計算中拉回,重新聚焦於謝啓的治療。

但污染的影響已經產生。

現實世界,監測設備開始報警。

三、現實世界的連鎖反應

治療室內,刺耳的警報聲突然響起。

首先是腦電圖儀——謝啓原本規律變化的腦電波,突然出現一段長達五秒的絕對平直線,然後變成了一種極其規律的、類似正弦波的機械振蕩。

“腦電靜息期延長!”腦電圖技師驚呼,“然後轉爲超規律振蕩……這、這不像任何正常的腦電活動!”

緊接着是紅外熱成像。謝啓體表的溫度分布圖突然“碎裂”了——原本沿着經絡路線的有序熱區,變成了無數雜亂無章的散點,完全失去了規律性。

肌電圖顯示,謝啓的肌肉電信號從有節奏的“練習模式”,變成了全或無的“開關模式”,就像電路板上的繼電器在機械地開合。

最可怕的是謝啓本人的狀態。

他的眼睛還閉着,但面部表情完全消失了。不是放鬆,而是一種絕對的、如同蠟像般的平靜。他的呼吸變得極其規律——吸氣三秒,呼氣三秒,分毫不差,就像被設定好的程序。

“生命體征異常!”陳主任沖到床邊,“心率從72次/分驟降至51次/分,血壓下降,血氧飽和度開始緩慢降低……謝啓!謝啓你能聽到我嗎?”

沒有反應。

謝啓就像一具被抽空了靈魂的軀殼,只剩下最基本的生命維持功能在機械運行。

鍾聞寂猛地站起身,目光如電射向林淵。

林淵還閉着眼睛站在原地,但所有人都能看到,他的身體在劇烈顫抖。汗水浸透了他的白大褂,臉色蒼白如紙,嘴唇緊抿,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蘇文盯着手中的監控平板,聲音緊繃:“林淵的意識波動指數從正常的30-50區間,飆升至180……還在上升!他的大腦活動強度已經超過癲癇大發作的閾值,但波形顯示不是癲癇,是……某種高強度認知負荷!”

“他在和什麼對抗?”鄭教授震驚地看着數據。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常規的治療過程。”李文斌臉色鐵青,“我建議立即終止治療!這樣下去患者和林大夫都可能出問題!”

“等等。”鍾聞寂沉聲道,他的眼睛緊緊盯着林淵,“蘇文,異常意識波動監測器有什麼發現?”

蘇文快速調出另一個界面,瞳孔微縮:“檢測到……第二組意識信號特征。不是來自林淵,也不是來自謝啓。來源不明,特征碼從未記錄過。它正在試圖……格式化林淵的意識活動模式。”

“格式化?”陳主任聽不懂這個術語。

“就是抹除他意識中的‘非邏輯’部分,將他的思維強行納入一種絕對理性的框架。”鍾聞寂解釋,他的聲音依然平穩,但握着鋼筆的手已經指節發白,“這是……高維度的意識攻擊。”

純白空間內,對抗進入了白熱化。

四、意識層面的對決

“璇璣!啓動意識防火牆!”樞光的光體亮度提升到刺眼的程度,“瑤衡!穩定患者意識核心,防止污染擴散!”

“明白!”

“明白!”

兩位醫官的光體也爆發出強烈的光芒。璇璣延伸出無數細密的光絲,在純白空間的外圍編織成一層復雜的防護網絡,試圖阻擋那些灰色幾何紋路的蔓延。瑤衡則將一股溫暖厚重的能量包裹住謝啓的意識核心,防止污染進一步侵蝕。

但污染源太詭異了。它不是靠能量強度取勝,而是靠概念的侵蝕。那些冰冷的邏輯論證像病毒一樣,在林淵的意識中自我復制:

“情感是無用的噪聲。”

“不確定性是系統缺陷。”

“生命只是復雜的化學反應,沒有內在價值。”

林淵感到自己的信念在動搖。是啊,如果一切都是化學反應,如果情感真的只是進化的副產品,那他的治療、他的堅持、他看到的那些希望和眼淚……又有什麼意義?

就在這個念頭升起的瞬間,灰色幾何紋路的蔓延速度突然加快。

“傳導者!”樞光的聲音帶着罕見的焦急,“不要相信它的話!邏輯只是工具,不是目的!生命的價值不在於效率,而在於體驗本身!痛苦、喜悅、愛、希望……這些才是文明進化的真正動力!”

林淵的意識在劇烈掙扎。

他想起了很多畫面:

謝啓第一次能自己抬起手時,眼裏的那種光。

張明偉的妻子握着他的手說“我們相信你”時的顫抖。

周雨晴的母親在玻璃外淚流滿面的臉。

王奶奶塞給他包子時說的“老天有眼”。

這些畫面沒有邏輯。

它們不講效率。

它們充滿了不確定性、情感、非理性的信任。

但它們……是真實的。

“我……”林淵的意念在純白空間中凝聚,變得越來越堅定,“我相信我所看到的。我相信那些眼淚,那些笑容,那些重新站起來的勇氣。如果這不符合邏輯……那就讓邏輯見鬼去吧!”

最後一個字落下時,他的意識核心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那不是歸源者醫官的那種純淨白光,而是帶着人類特有溫度的、混雜着各種色彩的光——希望的金色、堅韌的深藍、慈悲的淺綠、還有憤怒的火紅。

這些光撞向那些灰色幾何紋路。

沒有爆炸,沒有沖擊。

而是……溶解。

就像陽光照在冰面上,那些冰冷、精確、毫無生命的幾何圖案開始軟化、消融、最終化作虛無。

那些邏輯悖論的聲音也漸漸微弱,最後消失。

“污染清除。”璇璣匯報,“但探針留下了標記。肅正協議現在知道地球存在覺醒個體了。”

“預料之中。”樞光的聲音恢復了平靜,“傳導者,你做得很好。你守住了人類的獨特性——那種在混亂中尋找意義、在不確定中創造可能的能力。這正是肅正協議永遠無法理解的東西。”

純白空間恢復了純淨。

治療繼續。

五、現實的復蘇與新的開始

現實世界,治療室內的警報聲一個接一個停止。

謝啓的腦電圖恢復了正常模式,甚至比之前更加協調有序。

紅外熱成像上,經絡熱區重新出現,而且比之前更加清晰明亮。

肌電圖顯示,謝啓的肌肉電信號進入了更深層次的整合模式。

最明顯的是謝啓本人。他臉上那種蠟像般的平靜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如同新生兒初次看見世界般的安詳。他的呼吸恢復了自然的節律,胸口平緩起伏。

然後,他睜開了眼睛。

眼神清澈,明亮,帶着一種前所未有的清醒感。

“林大夫……”他開口,聲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穩定、有力,“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有人在告訴我,一切都是沒有意義的。但我知道……那不是真的。”

林淵也緩緩睜開眼睛。他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被旁邊的陳主任一把扶住。

“林大夫,你怎麼樣?”

“沒事……只是有點累。”林淵勉強站穩,看向謝啓,“你覺得怎麼樣?”

謝啓沒有立刻回答。他深吸一口氣,然後——

雙手撐住床沿,慢慢地、但極其穩定地,自己坐了起來。

然後,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他挪動雙腿,雙腳落地,雙手離開床沿,穩穩地……站了起來。

沒有攙扶,沒有支撐。

他就那樣站在那裏,雖然還有些搖晃,但確確實實是獨立站立。

治療室裏一片死寂。

幾秒鍾後,謝啓嚐試邁出第一步。

左腳抬起,向前,落下。右腳跟上。

雖然步態還有些僵硬,雖然只走了三步就不得不扶住床沿,但——

他能走了。

“記錄時間。”鄭教授的聲音在顫抖,“上午九點四十七分,漸凍症晚期患者謝啓,在第五次治療後,恢復獨立站立和短距離行走能力。這……這已經不是醫學奇跡,這是醫學史上的裏程碑。”

謝啓的母親在觀察室裏已經哭得說不出話,父親緊緊抱着她,老淚縱橫。

鍾聞寂緩緩坐回椅子,在筆記本上記錄着什麼。然後他抬起頭,看向林淵,眼神復雜。

治療在幾分鍾後正式結束。謝啓被醫護人員簇擁着去做全面檢查,醫學專家們興奮地討論着數據,治療室裏只剩下林淵、鍾聞寂和蘇文。

“剛才發生了什麼?”鍾聞寂直接問。

林淵沉默了幾秒。他想起歸源者醫官的警告,也想起平衡局的規矩。

最終,他選擇部分坦誠:“治療過程中,我遭到了……某種幹擾。它試圖用絕對的理性邏輯,瓦解我的治療意志。我差點就動搖了。”

“幹擾源?”

“我不確定。但它稱自己爲‘邏輯’,認爲情感和不確定性是缺陷。”

鍾聞寂和蘇文交換了一個眼神。

“描述一下你對抗它的過程。”蘇文說。

林淵簡單描述了意識層面的那場對決——省略了純白空間和歸源者醫官的部分,只說自己堅守了那些“不符合邏輯但真實”的信念。

鍾聞寂聽完,陷入了長久的沉思。

“鍾局長,”林淵最終開口,“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這種幹擾……可能還會再來。而且它背後,可能是一個……對地球文明不那麼友好的存在。”

“肅正協議。”鍾聞寂緩緩說出這四個字。

林淵愣住了:“你知道?”

“平衡局有最古老的檔案記錄。”鍾聞寂合上筆記本,“雖然記錄很模糊,但提到了宇宙中存在一些‘秩序維護者’,他們視情感爲混亂之源,會‘淨化’那些他們認爲不完美的文明。我們一直以爲這只是神話或猜測。”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背對着林淵:“林大夫,你今天不僅治愈了一個患者,還爲我們確認了一個潛在的、文明級別的威脅。這很重要。”

“那接下來……”

“接下來,你的安保級別需要再提升一個等級。”鍾聞寂轉過身,表情嚴肅,“同時,我需要你配合我們,制定應對這種‘意識攻擊’的預案。如果它真的代表了某個高維敵對勢力,那我們整個文明都需要做好準備。”

“我該怎麼配合?”

“首先,完成你的治療工作。謝啓需要鞏固,張明偉需要繼續,周雨晴需要後續喚醒。其次……”鍾聞寂頓了頓,“我們需要給你找一個更安全、更可控的工作環境。這家醫院雖然好,但畢竟是對外開放的公共場所。”

“您的意思是?”

“平衡局有一個專門的科研基地,在郊區。那裏安保嚴密,設施齊全,也有符合條件的患者可以轉入。”鍾聞寂說,“你可以把那裏作爲主要治療地點。當然,陳主任、鄭教授他們可以定期過去參與研究和記錄。”

林淵猶豫了。這意味着他將徹底進入一個封閉的環境,失去最後的自由。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鍾聞寂看穿了他的猶豫,“但林大夫,今天的經歷已經證明,你面對的不僅僅是醫學問題。這是兩個宇宙級文明理念的碰撞前線。而你,就是前線上最顯眼的靶子。我們必須保證你的安全,才能保證治療的繼續,才能保證……人類文明有足夠的時間成長和準備。”

林淵想起樞光說的“只有足夠多的覺醒個體,才能形成強大的集體意識場”。

他需要繼續治療,喚醒更多人。

而爲了做到這一點,他需要活着,需要安全。

“……我同意。”林淵最終說。

“好。”鍾聞寂點點頭,“蘇文會安排一切。三天後,你轉入基地。在這之前,完成手頭患者的當前階段治療。”

離開醫院時,已經是中午。

陽光熾烈,但林淵感到一陣寒意。

第一次遭遇“邏輯污染”,第一次正式確認肅正協議的存在,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站在兩個宇宙文明碰撞的前線。

這條路,比他想象的還要艱難,還要危險。

但謝啓站起來了。

僅僅這一個事實,就足以讓他繼續走下去。

回到公寓,林淵查看系統提示:

【第五階段治療完成】

【謝啓運動功能恢復度:92%】

【污染事件記錄:成功抵御首次“邏輯污染”探針攻擊】

【貢獻度結算:基礎治療+150點,成功抵御污染+300點(特殊獎勵)】

【當前貢獻度:300點(負債已清償)】

【新成就解鎖:“信念守衛者”】

【特別提示:肅正協議已標記你的意識特征。未來遭遇攻擊頻率可能上升。】

負債還清了。

還多了300點貢獻度。

但代價是,他已經被標記了。

林淵放下手機,走到窗邊。

窗外,城市依然喧囂,人們依然忙碌,對即將到來的風暴一無所知。

而他,這個曾經的破產中醫,現在要爲了這個文明的未來,去一個隱秘的基地,繼續他的戰鬥。

治療疾病,喚醒靈魂。

對抗污染,守衛信念。

這條路,他必須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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