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宴安從浴室出來時,眉眼溫潤如常。他走到床邊,聲音輕柔:“阿梨,把禮服換下來。”
姜孟黎慵懶地抬眼,任由他解開背後的拉鏈。他的動作很輕,指尖卻在她光潔的背部多停留了一瞬。然後,他拿過絲質睡裙,垂眸爲她穿上
她身上還有些酒意,他望着她,聲音比剛才啞了幾分:“我去煮醒酒湯。”
廚房裏,傅宴安靜靜看着鍋裏的湯。想到她身上沾染的陌生香水味,想到那些覬覦她的目光,握着湯勺的指節微微發白。
他端着湯碗回來,坐在床沿,舀起一勺輕輕吹涼。
“小心燙。”他聲音溫和。
姜孟黎小口喝着,忽然漫不經心地問:“你覺得池硯舟怎麼樣?”
湯勺在碗邊輕輕一磕。
傅宴安遞送的動作有了一瞬間的凝滯。他抬起眼,唇角依舊掛着溫潤的弧度:“能力不錯,手段狠辣,是個難纏的對手。”
她抬眼看他,語速緩慢:“只是個難纏的對手?拋開商業立場,作爲一個男人呢?”
傅宴安握着湯碗的手指猛地收緊,他垂下眼眸,掩去眸底暗色,聲音低沉:“阿梨,爲什麼要問他?”
她推開湯碗,湊近他,指尖撫過他緊繃的下頜,聲音又輕又軟:“瑾年需要轉型。”
傅宴安輕輕握住她的手腕:“他很危險。”
她點了點頭:“我知道。”
他沉默將湯碗放在床頭櫃上,手中的湯碗微微傾斜,溫熱的湯汁灑了出來。
他盯着她,聲音沙啞得厲害:“阿梨對他有興趣?”
姜孟黎看着他眼中翻涌的暗色,伸手環住他的脖頸,打量着他,聲音很輕:“吃醋了?”
他俯身逼近,幾乎將她籠罩在身下,兩人鼻尖相抵,呼吸交融:“是,吃醋了。”
不等她再說話,他緊緊扣住她的腰,狠狠地親了下去。
這個吻帶着懲罰的意味,不再是平日裏那個溫潤克制的傅宴安。
姜孟黎沒有反抗,甚至帶着一絲縱容,任由他帶着滾燙氣息攻城掠地,任由他將她推倒在柔軟的床榻之上。
混亂又曖昧。
他從她的唇瓣流連往下,到纖細脆弱的脖頸。他的手握着她的腰,隔着薄薄的絲質睡裙,傳遞着滾燙的溫度和微微的顫抖。
他在極力控制着力度,想在她身上刻下屬於自己的烙印,又怕將她弄疼。
他在她耳邊重重地呼吸,聲音低沉沙啞,帶着情動時難以自抑的磁性,更是充滿了壓抑到極致、終於控制不住傾瀉而出的渴望:“阿梨,看着我。”
他撐起身,深邃的眼眸在昏暗中緊緊鎖住她,裏面翻涌着嫉妒和濃烈愛欲。
姜孟黎仰望着他,呼吸微亂,臉頰染上緋紅,那雙清冷的眸子此刻也蒙上了一層水光。
她抬手,指尖輕輕劃過他緊繃的喉結,感受到那裏劇烈的滾動。
她用行動回答他,微微仰頭,再次主動吻上去。
傅宴安眸中最後一絲理智徹底崩斷,他手指與她十指相扣,緊緊壓在枕邊,用力到要將她徹底揉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光線暗下,昏暗的臥室裏,只剩下急促的呼吸與壓抑的低吟,以及那無聲卻激烈碰撞的情感,暗潮洶涌,將兩人一同卷入欲望的深海。
激情退去,空氣中彌漫着情欲的餘味。
傅宴安從身後緊緊擁着姜孟黎,溫熱的胸膛貼着她微涼的後背,唇瓣若有似無地流連在她敏感的耳後和頸窩。
他的手臂環在她腰間,占有性地箍緊,用力到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
“阿梨。”他的聲音還帶着情動後的沙啞,低沉地響在她耳畔:“瑾年的事,交給我。”
他去親她的耳垂:“傅氏可以調動最好的資源,我可以幫你,不需要外人。”
姜孟黎閉着眼,感受着身後幾乎要將她吞噬的溫熱和力量。她的聲音帶着一絲事後的慵懶:“宴安,你要知道。”
她微微偏頭,避開他過於密集的親吻,語氣平靜:“在珠寶這個領域,池硯舟,是我目前最合適的選擇。”
傅宴安落在她肩頭的吻驟然停住。
環繞在她腰際的手臂,肌肉在一瞬間繃緊,力道失控地加重,勒得姜孟黎微微蹙眉,但他很快又強迫自己放鬆了些許,只是他的擁抱依舊緊密得令人窒息。
他沒有立刻說話,黑暗中,他的溫潤褪去,露出底下陰暗的內裏。
然後,他更加用力地將她擁入懷中,下巴抵在她柔軟的發頂。
姜孟黎感受着他胸膛下劇烈的心跳和緊繃的肌肉,她被他緊緊抱在懷中,唇角在黑暗中,微微勾起。
再醒來時,身側已空。
空氣中屬於傅宴安的雪鬆氣息淡去了不少。
姜孟黎睜着眼迷迷糊糊看了幾秒天花板,眼底迅速恢復清明。她掀被下床,走向浴室。
一個小時後,她收拾妥當,一身利落的白色西裝套裙,將昨夜所有的慵懶全部掩去。
樓下,黑色的賓利慕尚靜靜等候。周嘉樹站在車旁,看到她出來,爲她拉開車門。
“姜小姐。”
“早。”姜孟黎彎腰上車。
車內彌漫着淡淡的咖啡香和文件的油墨氣息。
她的位置旁邊,已經放着一疊整理好的文件。
周嘉樹啓動車子,他的聲音從駕駛座傳來,一如既往的條理清晰:“這是您昨晚要的,和池氏的合作可行性分析,以及池硯舟先生近三年所有經手項目的公開及非公開信息。”
姜孟黎拿起那疊文件,迅速翻閱。紙張在她指尖發出沙沙的輕響,她的目光快速掃過一行行數據和分析,專注而高效。
周嘉樹透過後視鏡,能看到她低垂的眉眼和緊抿的唇線。
很快,她翻到了關於“溯光資本”和池硯舟的那幾頁。
池硯舟主導的項目成功盤活了歐洲老牌珠寶FrostFlame。
車廂內很安靜,只有文件翻頁和窗外模糊的城市噪音。
好一會兒,姜孟黎合上文件,將它輕輕放在一旁。她抬起眼,目光投向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去查池硯舟接下來一周的行程。”
周嘉樹的聲音沒有任何波瀾:“是,姜小姐。”
他精準地接收並確認指令。作爲姜孟黎的秘書,他的價值在於高效執行與絕對可靠。
下午三點,一份詳盡的行程表已經安靜地躺在姜孟黎的辦公桌上。
她的目光落在其中一行。
在國際金融中心舉辦的亞太區商業創新高峰論壇,池硯舟將作爲主講嘉賓之一,發表題爲“傳統行業的資本破局與重塑”的演講。
她記得這份論壇的邀請函,早前已被她以行程沖突爲由擱置一旁。
姜孟黎拿起內線電話,打給周嘉樹:“回復論壇主辦方,我將如期出席。”
三天後,國際金融中心會場內,燈火輝煌,座無虛席。
池硯舟站在演講台前,聚光燈下,他身着剪裁完美的高定西裝,身形挺拔,神情是慣有的疏離與冷峻。
“因此,所謂的困境,往往隱藏着最佳的入場時機,關鍵在於,是否具備識別和撬動它的……”
直到他的視線,倏然投向會場後方入口處。
是姜孟黎。
她剛到,正微微側頭聽着身旁工作人員的低語。
她的到來並不張揚,但天生的焦點感,讓她瞬間吸引了不少目光。
池硯舟的聲音,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非常短暫,短暫到幾乎無人察覺。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捕捉到她身影的那一刹那,台上的燈光忽然變得有些刺眼,台下黑壓壓的人群瞬間虛化。
他的目光穿過數十米的距離,落在她身上。
她找到了一個靠後的位置,優雅落座,隨即抬眼,平靜地望向演講台的方向。
她和他的視線,隔空相撞。
池硯舟的喉結,不受控制地滾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