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好了嗎？磨磨蹭蹭的，要我幫你？”
陸戰靠在門框上，手裏把玩着那個打火機，金屬蓋子開合發出清脆的聲響。
蘇綿綿嚇得手一哆嗦，最後一顆扣子總算扣進了眼裏。
她臉上還帶着未褪的紅暈，那件的確良襯衫領口有些大，遮不住鎖骨上那幾點曖昧的紅痕。
“好……好了。”
蘇綿綿聲音細如蚊呐，根本不敢抬頭看這個男人。
陸戰把還沒點燃的煙塞回煙盒，大步走過來，一把撈起那個破舊的布包。
“走。”
他沒廢話，伸手就要去拉蘇綿綿的手腕。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着是一個男人震驚到變調的喊聲。
“綿綿？！”
蘇綿綿渾身一僵，這聲音她太熟悉了。
是顧安。
那個她昨晚原本想投奔，卻走錯房門的顧安。
陸戰的手停在半空，隨即順勢往下，直接霸道地攬住了蘇綿綿纖細的腰肢，用力往懷裏一扣。
門被徹底拉開。
走廊裏並沒有恢復平靜，反而比剛才更熱鬧了。
王桂花根本沒走遠，她剛才被嚇住了，但越想越不對勁。
這死丫頭怎麼可能認識首長？
肯定是這丫頭使了什麼狐媚手段！
她正拉着剛下夜班回來的顧安在樓梯口嚼舌根，沒想到門開了。
顧安穿着一身洗得發白的中山裝，戴着眼鏡，斯斯文文的臉上此刻滿是不可置信。
他看着被那個高大軍官摟在懷裏的蘇綿綿，眼睛都紅了。
“綿綿，你……你怎麼在他房間裏？”
顧安的聲音都在抖，指着陸戰的手指也不聽使喚。
“你們……昨晚……”
蘇綿綿臉色慘白，下意識地想要掙脫陸戰的懷抱。
這種場面太難堪了。
昨晚她還滿心歡喜地想着要嫁給顧安，結果轉頭就睡在了別的男人床上。
“別亂動。”
陸戰低頭，在她耳邊警告了一句，手臂收得更緊，勒得蘇綿綿有些喘不過氣。
他抬起頭，那雙鷹隼般的眸子冷冷地掃向顧安。
只一眼，顧安就被那股撲面而來的煞氣逼得退了半步。
這男人太高了，足足比顧安高出一個頭，站在那裏像座黑鐵塔，壓迫感十足。
“你是哪位？”
陸戰明知故問，語氣輕蔑得像是在看路邊的雜草。
顧安咬着牙，強撐着文人的骨氣：“我是綿綿的……未婚夫！我們是有口頭婚約的！”
“未婚夫？”
陸戰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嗤笑一聲。
他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蘇綿綿有些凌亂的衣領，動作親昵得旁若無人。
“昨晚她在老子床上哭了一整夜的時候，你在哪？”
這一句話，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顧安臉上。
走廊裏看熱鬧的人群瞬間炸開了鍋。
“天呐，真睡了啊？”
“這蘇家丫頭看着正經，沒想到骨子裏這麼騷。”
“這當兵的話說得也太糙了……”
王桂花見縫插針，立刻跳出來拍大腿：“哎喲喂！大家都聽聽！這可是亂搞男女關系啊！”
“顧安啊，你可看清楚了，這破鞋你還要？”
“首長同志，您可別被她騙了，她成分不好，這就是在腐蝕革命幹部！”
王桂花唾沫星子橫飛，恨不得把蘇綿綿踩進泥裏。
蘇綿綿羞憤欲死，眼淚在眼眶裏打轉，身子搖搖欲墜。
陸戰感覺懷裏的人在發抖，眉頭狠狠一皺。
他不耐煩了。
“閉嘴！”
一聲暴喝，如同平地驚雷，震得走廊裏的灰塵都簌簌落下。
王桂花嚇得脖子一縮，像只被掐住嗓子的老母雞。
陸戰鬆開蘇綿綿，大步上前。
軍靴踩在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咚咚”聲，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的心口上。
他走到王桂花面前，居高臨下地盯着她。
“亂搞男女關系？”
陸戰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張折疊整齊的紙，那是他剛才在房間裏順手填的一張空白證明。
這本來是部隊給他批的結婚申請，只要填上女方名字，蓋上章就能生效。
他在上面龍飛鳳舞地寫了“蘇綿綿”三個字。
“看清楚上面的紅章。”
陸戰把紙懟到王桂花眼前，“這是組織批準的結婚申請。”
“我們是經過組織同意的革命伴侶，怎麼，你有意見？”
“還是說，你對上面的公章有意見？”
這頂大帽子扣下來，王桂花哪裏接得住。
她雖然不識字，但那個鮮紅的五角星印章她是認得的。
那是權力的象征，是她惹不起的天。
“沒……沒意見……”
王桂花腿一軟，直接癱坐在地上，臉色煞白。
陸戰收回那張紙，又不緊不慢地看向顧安。
顧安此時面如死灰，看着那張紙，眼裏的光徹底熄滅了。
那是部隊的結婚申請，在這個年代，這比結婚證還管用。
“還要說你是她的未婚夫嗎？”
陸戰走到顧安面前，伸手拍了拍他單薄的肩膀。
手勁大得顧安齜牙咧嘴，半邊身子都麻了。
“以後離我媳婦遠點。”
“再讓我看見你糾纏她，或者這弄堂裏傳出一句關於她的閒話……”
陸戰微微彎腰，湊到顧安耳邊，聲音低得只有兩個人能聽見。
“我就讓人查查你在招待所倉庫裏偷拿公家肥皂的事。”
顧安瞳孔猛地收縮，驚恐地看着陸戰。
這事做得極其隱秘，這個男人怎麼會知道？！
陸戰直起身，嘴角掛着一抹冷酷的嘲諷。
昨晚他潛伏進來的時候，順便聽了一耳朵牆角，沒想到這就派上用場了。
“滾。”
陸戰吐出一個字。
顧安再也不敢停留，甚至不敢再看蘇綿綿一眼，狼狽地轉身鑽進了自己的房間，“砰”地關上了門。
走廊裏死一般的寂靜。
陸戰轉過身，大步走回蘇綿綿身邊。
他看着那個還呆愣在原地的小女人，伸手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
“發什麼愣？走了。”
說完，他直接彎腰，在衆目睽睽之下，一把將蘇綿綿打橫抱起。
“啊！”
蘇綿綿驚呼一聲，下意識地勾住了他的脖子。
“放我下來……這麼多人看着……”
她羞得把臉埋進陸戰堅硬的胸膛裏，根本不敢見人。
“看就看，老子抱自己媳婦，犯法？”
陸戰大步流星地抱着她下樓，留下一走廊目瞪口呆的吃瓜群衆。
王桂花坐在地上，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恨得牙根癢癢。
本來想讓這死丫頭身敗名裂，結果反而讓她攀上了高枝！
這可是個大軍官啊！
不行，這事沒完！
那死丫頭家裏還藏着好東西呢，決不能讓她帶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