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站住!”裴雲州一個箭步上前,伸手攔住了她,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你到底想做什麼?大半夜的發瘋,驚擾了母親的壽宴,這個責任你擔得起嗎?!”
“夫君何必如此動怒?”桑晚意終於開口了,她的聲音異常平靜,甚至還帶着一絲關切的笑意,只是那笑意未達眼底,冰冷得像淬了毒的刀子。
“我聽聞有賊人闖入,心系夫君安危,這才帶人前來。怎麼,夫君這房裏......是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賊人’嗎?”
她特意加重了“賊人”二字的讀音。
裴雲州臉色一白,強自鎮定道:“一派胡言!哪有什麼賊人!不過是些下人眼花看錯了,你卻如此大驚小怪,小題大做!還不快讓他們都退下!”
“哦?”桑晚意挑了挑眉,目光卻如同利劍,死死地釘在屏風之上,“既然沒有賊人,那屏風後面......又是誰?爲何不敢出來見人?”
恰在此時,院外傳來一陣騷動。
聞訊而來的賓客們已經擠在了院門口,正伸長了脖子往裏看。
“這......這是怎麼回事?!”
“大少爺衣衫不整的......那屏風後頭,好像還有個女人?”
“天啊,這可是在老夫人的壽宴上啊......”
竊竊私語聲如同潮水般涌來,瞬間將裴雲州淹沒。他看着門口越聚越多的人,臉色由白轉青,由青轉紫,額上冷汗涔涔而下。
周圍的竊竊私語像無數根淬了毒的鋼針,扎得他體無完膚。
“你......你們胡說八道些什麼!”
裴雲州的聲音因爲極度的驚慌而變得有些尖利,他死死地擋在桑晚意身前,不讓她再靠近屏風半分。
“還不快滾出去!我的房間,也是你能隨便闖的嗎?!”
“夫君息怒。”
桑晚意非但沒有動怒,反而向前又逼近了一步,那雙沉靜的眸子直直地望着他,仿佛能看透他所有的色厲內荏。
“我只是在履行身爲裴家少夫人的職責。府中混入賊人,事關整個裴家的安危與顏面,我豈能坐視不理?夫君這般阻攔,莫非是想包庇那賊人不成?”
她每一個字都說得極慢,極清晰,足以讓院門口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你!”裴雲州氣得渾身發抖,卻一句話也反駁不出來。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屏風後傳來一聲極輕的、幾乎難以察覺的碰撞聲。
緊接着,一個翠綠色的東西“咕嚕嚕”地從屏風底下滾了出來,正好停在了桑晚意的腳邊。
那是一只成色極好的翡翠鐲子。
裴雲州的心跳驟然停止,瞳孔猛地一縮。
桑晚意的目光緩緩下移,落在那只鐲子上,先是故作疑惑地眨了眨眼,隨即彎腰將它撿了起來。
“咦?這不是......”她的聲音不大,卻帶着一種恰到好處的穿透力,“這不是前些日子,母親賞給婉婉的那只‘春曉’鐲嗎?我記得妹妹寶貝得緊,怎麼會掉在了這裏?”
桑婉婉!
這個名字一出,人群中立刻爆發出了一陣壓抑不住的驚呼。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從那只鐲子,移到了裴雲州那張慘白的臉上,再移到了那架曖昧的屏風之上。
如果說之前還只是捕風捉影的猜測,那麼這只鐲子的出現,幾乎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將所有的遮羞布都狠狠地撕了下來!
自己的姐夫房中,出現了弟媳的貼身手鐲......這其中意味着什麼,不言而喻!
裴雲州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他看着桑晚意那張故作無辜的臉,恨不得撲上去將她撕碎!
而桑晚意仿佛完全沒有察覺到他那殺人般的目光,她像是忽然想通了什麼一般,臉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驚恐”表情。
“哎呀!”她驚呼一聲,猛地後退一步,仿佛手裏的鐲子是什麼燙手的山芋。
“我明白了!定是那該死的賊人,先是偷了婉婉妹妹的鐲子,然後又想來夫君這裏行竊,結果被我們撞破,慌亂之下才將鐲子遺落在了這裏!”
隨即她猛地轉頭,對着王管事厲聲吩咐道:“王管事!此事非同小可!那賊人不僅偷盜,還敢潛入主子房中,簡直是膽大包天!爲了妹妹的清譽,爲了裴家的安寧,立刻派人去順天府報官!就說裴府遭了賊,請他們派人來徹查!”
“報官?”
這兩個字如同一道驚雷,炸得裴雲州魂飛魄散!
家醜不可外揚!
這要是報了官,讓順天府的人來查,那他和婉婉的事情就再也瞞不住了。屆時,整個裴家,整個桑家,都將成爲全平蒼城的笑柄!
“不準報官!”他幾乎是咆哮着喊了出來,因爲太過激動,聲音都變了調,“桑晚意你個賤人!你敢?”
“我有何不敢?”桑晚意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而銳利,她上前一步,氣勢竟完全壓過了裴雲州。
“夫君,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撓我捉賊報官,究竟是何居心?難不成,這房中根本就沒有什麼賊人,有的......只是你和婉婉妹妹二人,在此處行那見不得人的苟且之事?!”
這句誅心之言,她幾乎是貼着裴雲州的耳朵,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說出來的。
裴雲州的身體猛地一僵,如墜冰窟。
而就在這亂成一團,所有人都被這接二連三的變故驚得目瞪口呆之時。
一個威嚴而冰冷的聲音,終於從人群後方傳了過來。
“夠了!都給我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