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工程師的賭注
清晨的第三滴水落下時，夏焱睜開了眼睛。
他沒有立刻起身，而是先進行大腦預熱——這是多年工程設計養成的習慣。閉目，在黑暗中構建三維模型：舊站地下層的結構圖在意識中展開，那些模糊的區域被邏輯填補，TK-7單位的巡邏路線用紅色虛線標注，能源室的設備布局精確到厘米。
然後他加入變量：自己的體力值（估算爲正常狀態的62%），工具集（清單在腦中羅列），安安的狀態（移動能力0.8m/s，可持續30分鍾），以及最重要的——化學電池的剩餘壽命。
數學模型在顱內運行。輸入條件：獲取能源核心的需求。約束條件：生存優先，資源有限，威脅未知。優化目標：最大化收益風險比。
三分鍾後，解成型。
夏焱坐起身，看向角落。安安的藍光已經亮起，以每分鍾四十次的穩定頻率脈動，像是在等待指令。
“今天我們做兩件事。”夏焱開口，聲音在狹小空間裏清晰得過分，“第一，給你的能量儲備提升到15%以上。第二，從能源室拿走一件足夠改變局面的東西。”
他走到牆邊，在昨日的計劃清單下方繼續書寫：
【行動代號：熔爐】
【階段一：充電系統升級】
· 制作穩壓限流電路（使用繼電器、電阻、硅膠線）
· 設計安全接頭（防短路、防反接、防過載）
· 計算最優充電參數（電壓11.7V，電流限值0.5A，時長預估25分鍾/次）
【階段二：能源室滲透】
· 偵察TK-7單位活動規律（周期、路線、盲區）
· 獲取氫燃料電池核心（優先完整度最高的單元）
· 備用目標：控制室門禁卡/密碼，安保系統漏洞數據
【階段三：撤離與整合】
· 規劃兩條以上撤離路線
· 準備應急僞裝方案
· 新裝備測試與適應性調整
寫完後，他轉身開始準備工具。
萬用表擺在最顯眼的位置。這個二十世紀的老古董屏幕上有三道裂紋，但數字顯示依然清晰。夏焱按下電源鍵，屏幕亮起淡綠色的背光——這光本身在這個灰暗世界裏就象征着某種文明殘存。
“安安，掃描這個設備，告訴我它能做什麼。”
藍光掃過萬用表。
【DT-9205A型數字萬用表。基礎功能：直流電壓（0.1mV-1000V）、交流電壓、直流電流（0.1μA-10A）、電阻（0.1Ω-40MΩ）、二極管測試、通斷測試。】
【附加功能：電容測量（需外接探頭）、溫度測量（需K型熱電偶）、頻率計數（1Hz-10MHz）。】
【精度：直流電壓±0.5%，直流電流±1.2%。】
【現狀評估：屏幕破損，電池倉接觸不良（檢測到間歇性斷電），旋鈕存在約3度機械回差。但仍具備基礎測量價值。】
夏焱點頭。他打開工具袋，將內六角扳手按尺寸排列，硅膠線按長度卷好，絕緣端子分類。最後取出那卷從化學設備上拆下的漆包線——銅芯直徑0.5mm，絕緣漆大部分剝落，但作爲導線足夠。
“開始制作穩壓電路。”
他沒有電路圖。也不需要。歐姆定律、基爾霍夫定律、功率計算公式——這些已經刻在工程師的靈魂裏。需要的是將理論轉化成廢墟中的實物。
第一步：確定拓撲。最簡單的串聯穩壓——用電阻限制電流，用繼電器作爲開關和過載保護。
第二步：計算參數。安安的充電接口內阻未知，但根據昨天充電時的溫升估算，應在2-3歐姆範圍。目標電流0.5A，電源電壓11.7V，根據U=IR，需要串聯電阻值約(11.7/0.5)-3=20.4歐姆。
沒有20歐姆的電阻。但有兩個從舊電路板上拆下的碳膜電阻，標稱值分別是10Ω和12Ω，誤差都是5%。串聯後約22Ω，在可接受範圍。
第三步：制作。將兩個電阻的引線絞合，用硅膠線延長。繼電器作爲總開關，觸點容量5A，綽綽有餘。所有連接點用絕緣端子壓接，再包裹絕緣膠帶。
第四步：測試。夏焱將電路接入化學電池的輸出口，萬用表調至電流檔，串入電路。閉合繼電器。
數字跳動：0.48A。穩定。
完美。
整個制作過程耗時三十七分鍾。期間夏焱的手指完成了十七次精細操作，工具在掌心翻轉的角度每次都在最優值。這不是手藝，這是經過數萬小時訓練後形成的肌肉記憶——就像外科醫生執刀，鋼琴家觸鍵。
安安全程靜默觀察，只在最後給出評估：【電路設計符合基礎安全規範。效率估算82%，優於昨日臨時方案的310%。】
“接下來是接頭。”
充電接口的問題必須解決。昨天那種探針接觸的方式效率低於5%，且危險。夏焱需要制作一個能夠與安安接口精確匹配的接頭。
他讓安安再次打開右後肢的接口保護蓋。六個金屬觸點圍繞中央探針，排列成正六邊形，觸點直徑1.5mm，間距2mm。中央探針可能是數據傳輸或識別，周圍六個是電源——但哪兩個是正負極？
“你能檢測接口的引腳定義嗎？”
安安的光學鏡頭聚焦在接口上。
【本機處於低功耗安全模式，接口檢測功能受限。但可根據物理特性推斷：通常設計遵循‘左上爲正，右下爲負’的工業標準。中間四針可能爲數據通訊、狀態反饋、識別信號及接地冗餘。】
“測試一下。”
夏焱用兩根最細的探針，分別接觸左上和右下觸點。萬用表調至電壓檔，讀數：0.00V——接口在待機狀態沒有輸出。
他換個思路：“當我連接正確極性時，你的系統會有什麼反應？”
【標準協議下，當檢測到合法電源接入，本機會發送識別信號，並啓動握手程序。若極性正確且電壓在許可範圍，將進入受控充電狀態。】
“識別信號是什麼形式？”
【可通過中央探針檢測到約1kHz的方波信號，幅度3.3V，持續100ms。】
夠了。夏焱制作了一個簡易探頭——將硅膠線一端剝出銅芯，纏繞在萬用表的電壓探針上。然後用這根改裝探針接觸中央探針，另一根探針逐個接觸周圍六個觸點。
當他將第二根探針接觸右下觸點時，萬用表的讀數瞬間跳動：3.28V，頻率顯示998Hz。
找到了。右下觸點是信號地，同時也是電源負極。那麼正極應該是與它對角相對的觸點——左上。
驗證：將穩壓電路的正極接左上觸點，負極接右下觸點。閉合開關。
安安的藍光節奏立刻變化：從每分鍾四十次脈動，加速到每分鍾八十次。同時，夏焱“聽”到了那個直接傳入腦海的聲音：
【檢測到合規電源輸入。】
【電壓：11.42V。電流：0.47A。】
【開始充電程序。】
【預計達到15%閾值時間：2小時18分鍾。】
效率從5%躍升至估計的85%以上。這就是知識的價值——不是蠻力，不是運氣，是精確計算後的必然結果。
夏焱將接頭用膠狀物固定，確保接觸可靠。然後他將整個裝置放在角落，讓安安進入充電狀態。
“保持最低功耗，只運行充電管理和基礎傳感器。我出去一趟。”
他需要更多信息。關於TK-7單位，關於能源室的具體布局，關於那些暗門後的秘密。
而信息，有時就藏在最明顯的地方——如果你知道如何閱讀。
第二節：廢墟中的圖書館
夏焱沒有返回地下層。他選擇了另一個方向：舊站的地面建築，那些尚未完全坍塌的部分。
根據安安提供的殘缺藍圖，舊站除了地下能源室和實驗室，還有地面上的辦公區、檔案室、以及一個小型設備倉庫。這些地方可能已經被拾荒者搜刮過無數次，但夏焱相信一件事：大部分人只看得見物資，看不見信息。
而信息，才是真正的第一桶金。
他提着自制的手提燈——這次升級了，用從萬用表上拆下的一個微型白光LED替換了原來的電熱絲燈泡，亮度提升五倍，功耗降低到十分之一——進入了辦公區。
景象令人窒息。
不是破敗，而是某種時間膠囊般的凝固感。桌椅保持二十世紀中葉的工業設計風格，金屬骨架，木質桌面，綠色漆面斑駁脫落。文件櫃傾倒，紙張散落一地，大部分已經被潮氣和微生物分解成糊狀物。牆上的標語牌還掛着：【安全第一】【精益求精】【創新驅動未來】。
夏焱沒有急着翻找。他先站在門口，用燈光掃視整個空間。
大約兩百平米，被隔斷分成十幾個工位。地面灰塵上有腳印——不是新的，可能已經存在數月甚至數年，但依然能分辨出至少三種不同的鞋底花紋：一種是軍用靴的防滑底，一種是廉價運動鞋的波浪紋，還有一種……近乎赤足的粗糙印記。
至少有三種人或者勢力來過這裏。
他走向最近的工位。桌面上有銘牌：【李明遠 高級研究員】。抽屜被暴力撬開，裏面空空如也。但夏焱注意到桌角有一個固定式的筆筒，裏面還插着幾支塑料圓珠筆——筆身已經脆化，一碰就碎。
他小心地抽出筆筒，底部粘着一張便籤紙。紙已經發黃，字跡模糊，但還能辨認：
【3月17日會議記錄：
· 項目β-7進展滯後，仿生關節疲勞測試未通過第三輪
· 軍方代表要求加快武器化應用
· 倫理委員會再次警告‘自主性邊界’問題
· 下次會議：……（後半部分撕毀）】
武器化。自主性邊界。這些詞讓夏焱眉頭微皺。
他繼續搜索。在另一個工位的鍵盤托架下，他發現了一本工作日志。封面是皮革材質，相對耐腐。翻開，裏面是用鋼筆寫的工整字跡：
【2050年8月3日
今天見到了α-0原型機。難以置信的完成度。它的運動協調性已經超過任何已知生物模型，計算核心的創造性算法甚至能提出優化方案。
但它的‘眼睛’……那雙光學鏡頭裏，我總覺得有某種東西在看着我們。
王博士說我想多了。他說那只是高反射率鍍膜造成的錯覺。
也許吧。】
【2050年8月15日
倫理審查又被駁回了。軍方施加了壓力。他們需要能在復雜地形自主作戰的單位，不需要‘有思想的狗’。
但α-0就是有思想。我見過它在測試中主動避開受傷的測試員，即使那會降低任務評分。
這算什麼？bug？還是……】
日志在這裏中斷。後面幾頁被撕掉了。
夏焱合上日志，心跳有些加速。α-0原型機。安安的代號是AK-0。這絕對不是巧合。
他將日志塞進挎包，繼續搜索。
檔案室的情況更糟。金屬檔案櫃被推倒，裏面的文件夾散落一地，大部分文件已經化成紙漿。但夏焱在一個防火保險櫃的殘骸裏找到了好東西——不是文件，而是一套完整的維修工具。
精密螺絲刀套裝（十把不同規格），鍾表鑷子，放大鏡，甚至還有一個袖珍酒精噴燈（燃料已揮發，但結構完好）。這些工具被密封在防潮盒裏，保存狀態極佳。
他將工具全部收起。在拿起放大鏡時，鏡片反射燈光，照亮了保險櫃內壁上一行刻得很淺的小字：
【若見藍眼，勿驚勿逃。它記得善良。】
字跡顫抖，像是用尖銳物在金屬上一點點刻出來的。
夏焱盯着那行字看了五秒，然後將放大鏡小心地包好。
接下來的發現更具價值。在設備倉庫的角落裏，他找到一個半埋在地下的軍用級儲物箱。箱子是合金材質，密封條已經老化，但鎖扣結構完好。他花費二十分鍾，用新獲得的精密螺絲刀拆解了鎖芯——不是撬開，是完整拆卸，保留了鎖具的結構完整性。
箱子裏是寶藏。
三套完整的防護服（面料已經脆化，但頭盔面罩和關節護甲是聚碳酸酯材質，完好）。一個急救包（裏面的藥品大部分失效，但止血帶、手術刀、縫合針可用）。最關鍵的：十二塊標準軍用電池，規格28V/5Ah，封裝在真空鋁箔袋裏。
夏焱用萬用表測試了其中一塊。電壓：27.9V。內阻：0.02Ω。幾乎全新的性能。
這些電池的能源密度至少是化學電池的三十倍。而且，它們有標準接口。
他立刻計算：一塊電池的能量爲28V×5Ah=140Wh。安安的充電效率按85%算，一塊電池能爲其補充約119Wh能量。假設安安從8.7%充到15%需要約……他快速心算……需要6.3%的能量儲備，按安安的總容量估算約……
“安安，你的總能量容量是多少？”
延遲兩秒後，回答傳來：【標準配置：2.1kWh鋰-氦聚變電池組。當前實際容量因損耗估計爲1.7-1.8kWh。】
那麼6.3%就是約107-113Wh。一塊軍用電池剛好夠一次完整補充。
而他有十二塊。
夏焱靠在儲物箱上，第一次在這個世界露出了真正意義上的笑容。
這不是撿到垃圾的慶幸。這是礦工挖到金脈的、冷靜而深沉的狂喜。
但他沒有急着返回。他繼續搜索，在一個傾倒的貨架下，發現了一台嚴重損壞的終端機。屏幕碎裂，主板燒毀，但硬盤還在——標準的2.5寸機械硬盤，封裝在防震殼裏。
他將硬盤拆下。沒有電腦讀取不了數據，但硬盤本身是完好的，裏面可能存着這個設施的核心研究資料。
最後，在倉庫的牆面上，他找到了一張已經褪色的設施平面圖。圖紙是塑封的，邊緣破損，但主體清晰。上面用紅藍兩色標注了不同區域的安全等級。
能源室：紅色（限制進入）。
實驗室：紅色（限制進入）。
主控室：藍色（授權人員）。
檔案室：綠色（公開）。
以及……一個用黃色標注的區域，在平面圖邊緣，寫着【應急出口/物資儲備點】。
黃色區域的位置，在舊站東北方向約三百米處，地面上有一個獨立的小型建築。
夏焱用手機（雖然沒電了）的攝像頭拍下了平面圖——不，這裏沒有手機。他用從日志本上撕下的空白頁，用燒焦的木炭條臨摹了關鍵部分。
當他完成所有搜索時，時間過去了三小時十七分鍾。
挎包已經沉重到需要肩帶和腰帶雙重固定。防護服綁在背後，電池用絕緣材料分隔包裹，工具分門別類，硬盤小心地塞在最內層。
他原路返回，每一步都因爲負重而更沉穩。
知識已經轉化爲實物。現在，需要將實物轉化爲優勢。
第三節：滲透方程式
回到小屋時，安安的充電進度已經達到12.3%。
藍光的脈動頻率明顯加快，亮度也提升了約20%。最直觀的變化是它的右後肢——那根簡陋的鋼管支撐結構，在充足能量驅動下，伺服電機的運行聲音變得平穩有力。
“感覺如何？”夏焱卸下負重，坐在安安面前。
【能量儲備持續上升。運動系統自檢通過率從71%提升至84%。傳感器陣列校準中……預計十分鍾後熱成像功能可恢復至設計值的25%。】
“很好。”夏焱攤開臨摹的平面圖，用從工具箱裏找到的紅色記號筆（居然還能用）在上面標注，“我找到了設施地圖，還有一些其他東西。”
他展示收獲：軍用電池、防護服、工具、硬盤。
安安的光學鏡頭掃過每一樣物品，藍光微微波動，像是在進行快速分析。
【軍用標準電池組，型號M-Power28。單塊能量密度140Wh，總儲能1680Wh。評估：足夠本機補充至45%以上儲備，或爲其他設備供能。】
【防護服：基礎防彈/防切割/防輻射設計，頭盔配備簡易空氣過濾系統。現狀：軟質部分老化，硬質護甲可用。】
【工具套裝：精密級，可用於本機內部維護。】
【硬盤：容量估計500GB-1TB，接口標準SATA。數據內容未知。】
“還有這個。”夏焱拿出那本工作日志，翻開有關α-0的那一頁。
安安的光學鏡頭聚焦在字跡上。藍光出現了明顯的閃爍——不是規律的脈動，而是某種紊亂。
整整五秒的沉默。
然後：【檢測到與本機開發代號相關的記錄。關鍵詞：α-0原型機，仿生關節，自主性，倫理審查。】
【本機數據庫中對這些信息無直接記錄，但邏輯模塊反饋……高度關聯性。】
【建議：獲取更多相關信息，以解析本機起源及核心協議設定。】
“我會的。”夏焱合上日志，“但現在，我們先解決能源室的問題。”
他將平面圖鋪在地上，手指點在能源室區域。
“根據地圖，能源室有三個入口：主通道門（我們上次走的），應急維修通道（在這裏，被標注爲僅限維護人員），以及這個——通風管道入口，直徑六十厘米，通往能源室天花板。”
他抬起頭：“你能爬通風管道嗎？”
安安評估自己的肢體狀態。
【當前移動模式可支持平面爬行。但垂直攀爬需要至少三條肢體完全承重，當前右後肢負載能力不足。建議：如管道有小於30度的傾斜角度，可嚐試。】
“管道是水平的，連接能源室和隔壁的設備間。”夏焱指向地圖上的另一區域，“設備間標注爲綠色區域，安全等級低。我們可以從那裏進入管道，直達能源室上方。”
他繼續規劃：“TK-7單位的巡邏規律需要摸清。我上次觀察到它們從暗門出現，在能源室內巡邏約六分鍾，然後返回。但沒有記錄完整周期。”
【本機可提供傳感器支持。熱成像恢復後，可穿透部分牆體檢測熱源移動。聲學傳感器可分析機械活動規律。但需注意：TK-7單位可能具備反偵察能力。】
“所以我們先偵察。”夏焱站起身，開始組裝設備。
他用兩節軍用電池並聯（確保電壓穩定），連接到一個從舊設備上拆下的微型電機，再驅動一個小型風扇葉片，制作了一個簡易的通風裝置——不是用來通風，是用來產生可控的氣流。
然後他取出一些從辦公區找到的熒光粉末（原本是用於文件歸檔的標記粉），裝在一個塑料瓶裏，瓶口連接細塑料管。
“這是什麼？”即使以安安的邏輯，也無法立即解析這個組合。
“偵察工具。”夏焱解釋，“將熒光粉末通過通風管道吹入能源室。氣流會攜帶粉末擴散，附着在TK-7單位表面。這些粉末在黑暗中會發出微弱熒光，持續約四小時。這樣即使它們進入暗門或陰影，我們也能通過夜視或低光增強看到輪廓。”
他停頓一下：“前提是，你的視覺傳感器支持低光增強模式。”
【確認。光學鏡頭配備二代微光增強，靈敏度爲標準人類視網膜的300倍。熒光標記方案可行。】
“好。第二階段：如果我們決定進入能源室奪取燃料核心，需要制造幹擾。”
夏焱拿出另一個裝置——這次是用繼電器、電容和一個小型揚聲器組裝的簡單電路。
“聲學幹擾器。當閉合開關時，電容放電通過揚聲器，會產生一個短促的、頻率在8-12kHz的脈沖噪音。這個頻段對大多數機械單位的音頻傳感器都有幹擾效果，但不會觸發爆炸物或精密儀器的共振。”
他看向安安：“你的音頻傳感器在這個頻段的敏感度是多少？”
【本機音頻接收範圍：20Hz-40kHz，峰值靈敏度在1-4kHz區間。8-12kHz區間靈敏度下降約60%，但仍會造成約0.3-0.5秒的數據處理延遲。】
“足夠了。0.5秒的延遲，加上熒光標記提供的視覺追蹤，應該能制造一個安全窗口。”
夏焱將所有設備裝入一個輕便的背包。然後他穿上防護服——軟質部分確實已經脆化，一用力就撕裂，但硬質護甲完好：胸甲、背甲、肩甲、前臂護甲、小腿護甲。頭盔的面罩有些劃痕，但透明度和密封性還好。
最後，他將兩塊軍用電池裝入背包側袋，連接線預留到隨時可以接入安安接口的位置。
“充電進度多少了？”
【13.7%。距離15%閾值還需約22分鍾。】
“等你達到15%，我們出發。”
等待的時間裏，夏焱檢查了所有裝備三次。他測試了通風裝置的氣流強度，調整了熒光粉末的顆粒度（用從倉庫找到的篩網過濾，確保直徑小於10微米，能長時間懸浮）。他校準了聲學幹擾器的頻率，用萬用表的頻率計模式確認輸出在10.5kHz±0.2kHz。
最後一次檢查長矛：矛頭重新打磨，用從工具套裝裏找到的微型銼刀修出更鋒利的刃角。矛杆加固，在中段纏繞硅膠線增加握持摩擦力。
二十二分鍾後。
安安的藍光亮度又提升了一檔。它站起身，四條腿的協調性明顯改善，右後肢的跛行感減輕。
【能量儲備：15.1%。基礎功能恢復至設計值78%。熱成像模塊上線，當前分辨率128×96，刷新率5Hz。】
【運動系統評估：平地最大速度1.2m/s，可持續15分鍾；爬坡能力（坡度≤25度）恢復；跳躍功能仍禁用。】
【傳感器陣列綜合狀態：可接受。】
【準備就緒。】
夏焱點頭，背上背包，提起長矛。
“行動代號：熔爐。現在開始。”
第四節：熒光與暗影
設備間的位置在舊站地面層的另一端。需要穿過整個辦公區，然後下一段樓梯。
這次有安安的傳感器輔助，行進變得高效得多。安安在前方探路，熱成像掃描前方拐角，震動感應監測地面和牆體傳導的機械活動。夏焱跟在五米後，保持警戒後方。
三分鍾後，他們抵達設備間入口。
門是普通的金屬門，沒有上鎖——或者說，鎖已經被之前的人破壞。夏焱推開門，裏面堆滿了各種維修設備和備用零件。空氣中彌漫着潤滑脂和金屬的味道。
通風管道的入口在天花板角落，有一個可拆卸的格柵。夏焱踩着工作台上去，用螺絲刀卸下四顆鏽蝕的螺絲。格柵落下，露出黑洞洞的管道口。
直徑六十厘米，足夠他爬進去。但管道內壁覆蓋着厚厚的灰塵，一動就會揚起。
“我先進入，到能源室上方後，我會撒下熒光粉末。你在這裏監控熱成像，記錄TK-7單位的反應。”
【明白。本機將保持數據鏈連接，如有異常立即通知。】
夏焱戴上頭盔，調整面罩。然後他將通風裝置和熒光粉末瓶綁在胸前，爬進了管道。
黑暗。絕對的黑暗，只有頭盔側面一個小LED燈提供有限的照明。管道內壁的金屬冰涼，灰塵在每次移動時像煙霧般涌起，在燈光中翻滾。他只能匍匐前進，手肘和膝蓋交替支撐，速度很慢。
管道長度約二十五米。中間有一個九十度彎角。夏焱在彎角處停頓，仔細傾聽。
遠處傳來極低的嗡鳴——是能源室設備的運行聲。還有……規律的金屬摩擦聲，像是某種機械在軌道上滑動。
TK-7單位在活動。
他繼續前進，又爬了約八米，到達管道盡頭。這裏有一個向下方的通風口，覆蓋着金屬格柵。透過格柵的縫隙，能看到下方昏暗的空間，以及偶爾掃過的暗紅色光點。
能源室就在正下方。
夏焱小心地取下格柵——螺絲已經鏽死，他直接用螺絲刀撬開邊緣，然後慢慢將整個格柵取下，放在一旁。
現在他正對着能源室的天花板，距離地面約四米高。
下方視野受限，只能看到約三分之一的空間。那三台氫燃料電池組在右側，最裏面那台還有微弱的綠色熒光。左側是一些控制台和管道。正下方是一片相對空曠的區域。
他等待。
金屬摩擦聲靠近。兩個TK-7單位從視野邊緣進入。它們的真實形態比預想中更具威脅：不是輪式或履帶式，而是四條細長的機械腿，支撐着一個多面體軀幹。軀幹正面有三組光學傳感器，排列成三角形，發出暗紅色的光。每條腿末端不是腳，而是可切換的輪/爪復合結構——在平坦地面用輪子滾動，在復雜地形用爪子抓握。
它們移動時幾乎無聲，只有關節液壓系統的輕微嘶鳴。
夏焱屏住呼吸，啓動通風裝置。微型電機發出極低的嗡鳴，風扇旋轉，氣流通過塑料管吹入熒光粉末瓶。他將瓶口對準通風口，調整角度。
淡綠色的熒光粉末像煙霧般飄散下去，在能源室昏暗的光線下幾乎看不見。粉末緩慢沉降，附着在設備表面、地面上，以及……那兩個TK-7單位的外殼上。
粉末在TK-7的暗灰色裝甲表面幾乎不顯眼。但在完全黑暗的環境中，這些粉末會發出微弱的熒光，足以被微光增強傳感器捕捉。
夏焱觀察了三十秒，確認粉末已經擴散到整個空間。然後他緩緩後退，退出通風口範圍。
“標記完成。”他對着通訊——其實沒有無線通訊，只是低聲說話，相信安安的音頻傳感器能捕捉到，“我現在返回。”
【收到。熱成像檢測到三個熱源，分布符合三角巡邏陣型。活動規律：每六分二十秒完成一次完整巡邏循環，其中有兩分鍾集中在燃料池組區域。】
夏焱爬回設備間時，安安已經將數據可視化：一張簡化的熱成像圖顯示在夏焱的意識中，三個紅色光點以固定路線移動，路徑重疊區域恰好是燃料池組所在。
“有盲區嗎？”
【每次巡邏循環中，在西北角控制台區域存在一個約四十五秒的時間窗口，三個單位均不在此區域。該區域距離目標燃料池組約八米。】
四十五秒。從控制台區域到燃料池組，以他的速度需要約十秒。操作燃料池組取出核心——假設順利的話——需要二十到三十秒。撤離回控制台區域需要十秒。
理論上可行。但前提是：操作過程中不能觸發任何警報，TK-7單位必須嚴格按照現有規律巡邏，且取出核心不會導致設備報警。
“風險評估。”
【基於現有數據：方案成功率估算爲67%。主要風險：1) TK-7單位可能具備隨機巡邏模式，當前規律僅爲觀測片段；2) 燃料池組可能連接中央監控系統，拆除核心可能觸發無聲警報；3) 撤離路徑單一，如遇突發狀況無冗餘選項。】
夏焱思考了十秒。
“修改方案：不使用常規拆除。我直接切斷燃料池組的輸出線路，將整個核心單元連同部分外殼一起取走。這樣不會觸發核心移除傳感器，只需應對物理連接的警報——如果有的話。”
他頓了頓：“而且，我需要你協助。”
【本機當前戰鬥能力不足。】
“不是戰鬥。是數據層面。”夏焱指向硬盤，“如果我們能找到這個設施的監控系統接口，或者任何數據端口，你可以嚐試接入，獲取臨時權限，或者至少制造一個虛假狀態信號，讓系統認爲燃料池組仍在正常工作。”
安安的藍光閃爍頻率加快。
【理論上可行。但需要物理接入點，且本機當前計算資源有限，破解舊時代軍事級系統成功率……低於30%。】
“30%也夠了。結合其他措施，總成功率可以提升到80%以上。”夏焱站起身，“現在，我們需要找到數據接口。”
他們在設備間搜索。在牆面的一個隱蔽面板後，發現了一排標準的網絡接口——RJ45，雖然規格古老，但安安表示可以適配。
更關鍵的是，其中一個接口旁邊的標籤寫着【監控子系統B-7】。
“就是它。”
夏焱用工具打開接口面板，露出裏面的線纜。八根彩色細線，標準568B線序。他剪斷其中一根線（不影響物理連接，只取信號），將裸露的銅芯連接到安安身上一個備用接口——用硅膠線臨時搭接。
【正在嚐試握手……檢測到協議：TCP/IP over Ethernet，但加密方式未知。嚐試基礎破解……】
安安的光學鏡頭藍光變得極不穩定，像是在高速運算。十秒。二十秒。
【部分成功。獲取到監控子系統的制讀權限。可訪問：實時視頻流（7個攝像頭，其中3個已損壞），門禁狀態日志，能源設備基礎狀態讀數。】
【無法訪問：控制指令，警報系統，安防單位調度。】
“足夠了。”夏焱調出監控畫面——不是視覺畫面，是安安直接投射到他意識中的抽象數據流：七個攝像頭的布局圖，其中三個顯示【信號丟失】，剩餘四個顯示低分辨率灰度圖像。
其中一個攝像頭正好覆蓋能源室入口區域。
“現在我們可以看到實時情況了。”夏焱盯着數據流，“下一個巡邏周期什麼時候開始？”
【預計42秒後，TK-7單位將進入控制台盲區。窗口期：45秒。】
“準備行動。”
第五節：四十五秒的掠奪
倒計時開始。
夏焱檢查所有裝備：長矛背在身後，工具包綁在腰間最順手的位置，聲學幹擾器握在左手，右手空出用於操作。頭盔面罩調至最清晰的透明度。
安安通過數據鏈持續播報：
【30秒。TK-7單位當前位置：A點在東南角，B點在西南角，C點在正北方向。移動趨勢符合預測。】
【20秒。能源室設備狀態：目標燃料池組輸出功率0.3W，幾乎待機。其他兩個單元完全離線。】
【10秒。建議行動路線：從控制台西北側繞行，沿設備陰影區移動，避免直接暴露在攝像頭視野中——雖然我們已控制監控，但謹慎爲上。】
夏焱深吸一口氣，推開通往能源室的門縫，側身滑入。
昏暗。只有設備上的指示燈和那微弱的綠色熒光提供照明。空氣中懸浮的熒光粉末在黑暗中幾乎看不見，但在他的頭盔面罩（內置了簡易微光增強）中，整個空間被一層極淡的綠光籠罩。
尤其是那三個TK-7單位——它們外殼上附着的粉末更多，在微光增強下呈現出發光的輪廓，即使在陰影中也清晰可辨。
夏焱貼着牆壁移動，腳步輕盈得像貓。控制台區域就在前方十米，那裏堆放着一些操作終端和儀表盤，形成天然的視覺死角。
【5秒。各單位即將進入盲區。】
【3。2。1。窗口開始。】
夏焱沖出。
八米距離，他只用了六秒。抵達控制台後，他立刻蹲下，隱藏在終端後面。從這個角度，他能看到那三個發光的輪廓正在遠離——一個向門口移動，一個沿着牆邊巡邏，第三個在燃料池組附近短暫停留後，轉向另一方向。
四十五秒倒計時在心中啓動。
他等了三秒，確認所有單位都在遠離，然後起身，沖向燃料池組。
目標是最裏面那台還有綠色熒光的單元。設備高約三米五，外殼是厚重的金屬。核心取出點通常在設備背面下方，有一個檢修面板。
夏焱繞到設備後方，果然看到一個約四十厘米見方的金屬蓋板，用八顆內六角螺栓固定。螺栓規格是5mm——他剛好有對應的扳手。
他開始拆卸。
第一顆。鏽蝕嚴重，需要用錘擊扳手——他用活動扳手夾住螺栓頭，另一手用混凝土塊敲擊扳手柄。沉悶的撞擊聲在寂靜中顯得格外響亮。
他停頓，側耳傾聽。TK-7單位的移動聲沒有變化。
繼續。第二顆。第三顆。
【時間剩餘：32秒。】
蓋板上方有一個狀態指示燈，原本應該是綠色，現在是暗的。當夏焱擰下第四顆螺栓時，指示燈突然閃爍了一下紅光。
警報？不，只是設備檢測到面板鬆動。
他加快速度。第五顆，第六顆。蓋板開始鬆動。
【25秒。TK-7單位C開始轉向，預計18秒後進入此區域視野。】
來不及了。夏焱放棄最後兩顆螺栓，直接用撬棍插入蓋板縫隙，用力一撬。
金屬變形的聲音刺耳。蓋板被強行撬開，露出內部結構：復雜的管道、線束，以及中央一個圓柱形的金屬容器——直徑約二十厘米，長度三十厘米，表面有散熱鰭片，這就是氫燃料電池的核心。
容器通過四個卡扣固定在基座上，還有兩根粗電纜（正負極輸出）和四根細線（數據/控制）連接。
標準操作應該先斷開電纜，解除卡扣，然後取出。但夏焱沒時間。
他做出了一個瘋狂的決定。
從工具包裏掏出液壓剪（從設備間找到的，最大剪切力3噸）。對準其中一根粗電纜，合攏手柄。
“咔嚓。”
銅芯被剪斷，電弧閃爍，設備內部立刻響起低沉的警報蜂鳴——但聲音被控制在設備內部，外部幾乎聽不見。
第二根電纜。剪斷。
現在核心容器只有數據線連接和卡扣固定。數據線不重要，卡扣……
夏焱用撬棍插入容器與基座之間，用力下壓。金屬發出呻吟聲。第一個卡扣崩開。第二個。
【15秒。TK-7單位C距離此位置僅十二米，即將進入視野。】
第三個卡扣。
夏焱咬緊牙關，全身重量壓在撬棍上。金屬變形到極限——
“砰！”
卡扣斷裂。核心容器從基座上脫離，只剩下四根數據線還連着。
他直接抓住容器，用力一扯。數據線被拉斷，端口冒出細小的火花。
核心到手。
重量約八公斤，比他預想的輕。夏焱將其塞進背包——專門準備了緩沖墊層。
【10秒。立即撤離！】
他轉身就跑。不是按原路返回控制台，而是直接沖向最近的掩護——一堆管道和設備形成的狹窄通道。
幾乎是同時，TK-7單位C的身影出現在燃料池組另一側。它的三組紅色光學傳感器掃過設備，立刻鎖定在敞開的檢修面板和斷裂的電線上。
警報聲終於響起——不是蜂鳴，而是一種高頻的電子音，穿透力極強。
夏焱已經躲入管道後面。他能聽到另外兩個TK-7單位迅速靠近的移動聲，液壓系統充壓的嘶鳴變得急促。
“安安，啓動幹擾！”
【聲學幹擾器啓動——現在！】
夏焱按下手中的開關。
“滋——！！！”
刺耳的、頻率在10.5kHz的脈沖噪音在能源室內炸開。聲音不算特別響，但對機械單位的音頻傳感器而言，就像是往人類耳朵裏塞進一個哨子。
三個TK-7單位的動作同時出現明顯的遲滯。它們的傳感器陣列胡亂轉動，移動軌跡變得混亂，像是在嚐試重新定位。
夏焱抓住這個機會，從管道後沖出，沖向能源室門口。
距離十五米。他全速奔跑，背包裏的核心容器撞擊後背，發出沉悶的聲響。
五米。
一個TK-7單位從混亂中恢復，轉向他的方向。紅色光學傳感器鎖定，軀幹下方的脈沖槍口開始充能——暗藍色的能量在槍口聚集。
【警告：檢測到武器級能量聚集！】
夏焱沒有停。他沖刺，在脈沖槍充能達到臨界點的前一瞬，撲出了能源室門口。
暗藍色的能量束擦着他的頭盔邊緣射過，擊中門框，將金屬熔出一個拳頭大小的凹陷，邊緣的金屬液滴落，發出嘶嘶聲。
夏焱滾倒在地，立刻翻身，用腳將門踹上。門是厚重的防爆設計，閉合後自動鎖死。
“砰！砰！砰！”
TK-7單位的撞擊從內部傳來，但門紋絲不動。
夏焱靠在牆上，大口喘息。頭盔裏全是自己的呼吸聲，面罩因爲呼出的水汽而模糊。
三秒後，他強迫自己冷靜，檢查狀態：背包完整，核心容器完好，裝備齊全。身體沒有受傷，只有左手手背被熔化的金屬濺到，防護服的手套部分燒出一個洞，皮膚輕微燙傷。
值得。
他起身，快步穿過通道，返回設備間。
安安已經切斷了數據連接，藍光穩定地等待。
【任務完成評估：核心獲取成功，輕微損傷，未觸發全域警報。綜合評價：A-。】
夏焱卸下背包，小心地取出燃料電池核心。圓柱形的金屬容器在燈光下泛着冷光，表面的散熱鰭片排列精密，側面有一個狀態窗口，能看到裏面暗綠色的熒光物質仍在緩慢反應。
他連接萬用表。測量輸出端子電壓：27.6V。短路電流（瞬間測試）：超過15A。能量儲備：至少還有70%以上。
“一塊這樣的核心，能量相當於多少塊軍用電池？”他問。
安安掃描。
【估算：此型號氫燃料電池核心標準容量爲800-1000Wh。相當於5-7塊軍用電池。且具備持續補充燃料後可重復使用的特性。】
【更重要的是：其輸出接口爲標準28V軍用規格，與本機兼容度100%，充電效率可達92%以上。】
夏焱笑了。不是微笑，是那種工程師看到完美設計方案通過驗證時的、冷靜而深沉的笑容。
第一桶金。
不是撿來的垃圾，不是湊合的工具。是真正有價值的、能改變遊戲規則的東西。
“現在，”他將核心小心地包好，“我們回家，給安安充滿電。然後……”
他看向能源室的方向。
“然後，我們可以考慮一些更有野心的計劃了。”
安安的藍光閃爍，像是在回應。
數據鏈中，它的內部日志更新：
【行動‘熔爐’完成。】
【監護人夏焱展現出的戰術規劃能力、風險評估意識及臨場應變能力，均超過‘創世者預備役’基準線37%以上。】
【獲得關鍵能源核心，生存概率模型更新：從17.3%提升至42.1%。】
【建議下一階段：全面修復本機戰鬥模塊。】
【這個世界，似乎開始變得……有趣了。】
他們帶着戰利品，穿過廢墟，返回那個五平米的小屋。
身後，舊站能源室內的撞擊聲還在持續，但已漸行漸遠。
而前方，灰黃色的天光下，夏焱第一次覺得，這個世界或許真的有路可走。
只要你有足夠的知識，和一顆從不認輸的工程師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