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跟兩個小廝說了半天,他們還是堅持要把小夭送出去,小夭就拿出令牌壓制他們,他們也不敢對小夭動手,最終,雙方爭執不下,鬧到了族長處。
剛剛見面時小夭還是男子的樣子,現在卻變成了一個女子,族長審視着她,等着她的解釋。
小夭簡直頭皮發麻,只能在心裏慶幸鬼方族長不出席大荒的重大場合,應該認不出她來。
她幹笑了兩聲,“族長,我不是有意要欺騙你,我雖然不是獙君,但確實有獙君這個人,我和相柳都認識他。爲了方便,我才用了他的身份。但我之前跟您說的話全都是實話。”
族長似乎完全不在乎這些細節,直截了當的問:“爲什麼不走,你到底想做什麼?”
小夭知道,在別人的地盤,打消對方的疑慮,不讓對方懷疑她別有用心才是生存之道。小夭十分不好意思,卻也只能硬着頭皮說:“我......我就是心悅相柳,只想待在他身邊,才不願意離去。”
族長忽然朗聲大笑,溝壑縱橫的臉上笑意綻開:“原來是因爲這個,抬起頭來讓我瞧瞧。”
小夭抬起頭,族長捻須打量片刻:“嗯,不錯,模樣倒是生的端正。不過姑娘,這情愛之事講究你情我願,相柳既然要趕你走,你又何必強求呢?”
“我……我……”小夭感覺到不妙,這樣問下去,一會她真的要被趕出去了。她腦中飛速運轉,突然心生一計,決定豁出去了,她看着族長,可憐巴巴的說:“早在清水鎮,我就已經......已經是相柳將軍的人了。沒想到......沒想到此刻他想始亂終棄,不想要我,還請......還請族長作主!”
族長沉思片刻,揚聲吩咐:“來人啊,去把相柳叫過來。”
不一會,相柳進來了,行了個禮:“叔父”
族長鄭重其事的說:“相柳啊,這女子大老遠跑來,可見一片真心,你怎麼能始亂終棄呢?”
相柳詫異的看向小夭,小夭對他做了個鬼臉,相柳立刻明白了是什麼情況:“叔父,您別聽她瞎說,我根本不認識她,請您將她趕出去”
小夭立刻反駁,“若你不認識我,洪江大人爲何會把令牌給我?”
“誰知道你是從哪裏偷來的”
“洪江大人是何等精明,豈會任由我偷他的東西。”
相柳對族長拱手:“叔父,此女子胡編亂造,請您不要相信她。”
小夭說:“族長,我說的話句句屬實,請您明斷!”
族長的目光在兩人之間徘徊,像是在分辨誰真誰假,突然,他怒拍了一下桌子,指着小夭說:“哪裏來的野蠻女子,滿口胡言亂語,偷盜我族令牌,還在此胡作非爲。來人,拖下去殺了,屍體丟進沙漠裏喂狼!”
小夭心中一哆嗦,這鬼方氏的老頭怎麼這般陰晴不定,剛剛還和藹可親,怎麼一轉眼就要殺人了?幾個侍衛上前來,就要把小夭拖出去。
相柳上前一步:“叔父且慢,此事容我自行處置。”
“相柳,這人你都不認識。還不知從何處偷來了我族令牌,她來到鬼方氏,一定沒安好心,這人留不得啊!”
“我和她有些私怨,還請叔父允許我自行處置。”
“你剛剛不是說,你不認識她嗎?”
相柳一時有些許尷尬,“認......認識”
“那好吧。你若有什麼事不方便出面,記得來找我。”
“多謝叔父”相柳拉着小夭走出了殿門。
待小夭和相柳的身影消失在殿外,鬼方氏族長臉上的怒容瞬間褪去,哈哈大笑起來:“老頑固,你這個兒子倒是有幾分意思,明明在乎人家,卻要裝作不在乎。幾句話,便讓他露了餡,我倒要看看,他能裝到什麼時候”轉瞬又長嘆一聲,遺憾的拍了拍扶手:“可惜你不在了,不能與我一同看戲了……”
相柳氣勢洶洶地拉着小夭一直往外走,卻不是回庭院的路。
小夭問:“你要帶我去哪?”
“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
“這可由不得你。”
小夭想掙脫相柳的手,奈何相柳力氣太大,她根本掙脫不開,她幾乎是被相柳半拖着走。路過一面門洞時,小夭扣住門牆死活不鬆,相柳才不得不停下來。
“我真的不走!”
相柳眉宇間凝着怒意,沉聲斥道:“你知不知道,剛剛若不是我攔着,你就真的被拖出去殺了!”
“誰讓你裝不認識我的,你沒來之前,我和你叔父聊的挺好的。”
“別以爲你拿着令牌他就會完全信任你,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
“反正我是不會走的,你把我送出去了,我也會再來的。”
兩人在甬道裏僵持着,引得路人紛紛停下腳步觀看。相柳沒辦法,只能先把小夭帶回了庭院。
到了房門口,相柳突然掐住小夭的脖子,把她按在牆上,露出獠牙和妖瞳,惡狠狠地說:“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別逼我殺了你!”
小夭咳嗽了兩聲,睜大眼睛看着他,“你今天的樣子比那天可差遠了,那天我都不怕,你覺得今天我會怕嗎?你若真想殺了我,剛剛何必拉我出來,還省的你動手了。”
相柳怒意不減反增,手在小夭脖子上摩挲了幾下,白皙的脖子在大手中如玩物一般,“既然非要送上門,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相柳憤怒的宣泄,一口咬在小夭的脖子上。
小夭感覺到了痛,似乎比任何一次相柳吸她血時都痛,卻忍着沒有出聲。過了一會,相柳鬆了口,在她耳旁微微喘息:“不痛嗎?”
不知怎麼,小夭突然感覺很委屈,眼眶漸漸紅了,“沒有想你的時候痛。”
相柳沒有動,也沒有說話,溫熱的呼吸噴在小夭脖子上,小夭感覺心好像也一點點化了,小夭帶着哭腔輕聲說:“別推開我了好嗎,這些年,我真的很想你。”
相柳愣了一會,伸手撫平了小夭脖子上的傷痕,打開了一間房門,“你要住,就住這吧。”
說完,回了自己房間,門啪的一聲關上。
小夭愣在原地,幾顆眼淚滑落。
晚上,幾個侍女送來了一些衣物和日常用品,小夭洗漱了一下,很早睡下。
第二天早飯後,小夭聽到旁邊的屋子傳來樂曲聲,她走過去看,相柳房間的門開着,幾個舞姬正在中央翩然起舞。相柳坐在旁邊,津津有味地欣賞着。
相柳看到門口的小夭,招呼道:“小夭,你起來了,進來坐”
小夭走到房間裏坐下,相柳隨口問:“昨天睡的如何?”
“挺好的”
“這歌舞你覺得怎麼樣?”相柳和小夭說着話,卻沒有看小夭,眼神一直看着領舞的舞姬,舞姬柳腰輕擺,每一個動作都似在訴說着無盡的風情。相柳和她眉來眼去,暗送秋波。
“還不錯,”小夭緊握着手中的酒杯,咬牙切齒的看着。
一曲畢,舞姬越發大膽,來到相柳身旁,給相柳倒了一杯酒,相柳接過酒杯喝了。
舞姬莞爾一笑,又倒了一杯喂給相柳喝了。相柳喝完,摟着她,給她也喂了一杯,舞姬順勢伏在了相柳懷裏,兩人耳鬢廝磨地低語着,樣子十分親密。
過了一會,兩人愈演愈烈,舞姬忽然臉色泛紅,相柳摟緊她的腰,眼看就要吻上她的脖頸......
小夭再也忍不住了,砰的把酒杯往桌上一摔,走過去扯開舞姬,冷聲道:“下去”
舞姬不悅的掃了她一眼,向相柳投去求助的眼神。
“別理她,”相柳嘴角噙着笑意,伸手就要再次將舞姬拉進懷裏。
小夭一把打掉相柳的手,從懷裏拿出一瓶藥粉,打開塞子,在舞姬們面前晃了晃:“這瓶藥粉,是特制的毒藥,若碰到臉上,會讓皮膚反復潰爛,終生不愈,你們想不想試試。”
幾名舞姬停下了動作,觀察着相柳的反應,小夭說:“你們看他也沒用,這毒藥是我獨家配制,只有我有解藥。
你們自己盤算一下,爲了一個客人毀了容貌,劃不劃算。”幾名舞姬面面相覷,紛紛退下了。
待舞姬走後,相柳拿過她手中的藥瓶,不屑地說:“你這種雕蟲小技,也就騙騙她們可以。”
小夭道:“你這種雕蟲小技也就騙騙你自己可以!若想趕我走,不妨想點高明點的招數!”
相柳輕笑了兩聲,“你這人倒是好笑,我不過是尋常尋歡作樂,竟被你說的像是別有深意一般。”
“你以前看歌舞只是欣賞,何曾好色過?”
“人都是會變的,我以前不喜歡,不代表現在不喜歡。”說着,就要從座位上起身。
“你要去哪?”
相柳無奈地說:“你這麼霸道,毀了我的好興致,又賴在我這不走,我只好出去找樂子了。”
“不就是跳舞和喂酒嗎,我也會啊。”
“你?”相柳打量了她一番,笑出聲來,“可惜,我不喜歡你這種的。”
“難道我還不如剛剛那個舞姬?”
“你還真是說對了,你還真沒她風情萬種。”
“看來你還不是真的好色,好色之人不都是來者不拒嗎?”小夭站起來,盯着相柳的眼睛,“還是說,你怕和我假戲真做,動了真心?”
相柳回到座位上坐好,饒有興趣的看着小夭,一副我看你表演的樣子。
小夭學着舞姬的樣子,一手端起酒杯,一手輕輕搭在相柳肩上,將腰肢送到了相柳懷裏,相柳身子僵了僵,遲遲沒有動作。
小夭說:“怎麼,不敢摟着我?”
相柳遲疑的摟住了小夭。
小夭靜靜盯着相柳,眼神中沒有風情萬種,只有真誠的思念和濃烈的愛意。兩人目不轉睛的看着彼此,一根絲線在眼神之間交織,迅速織成了網,旖旎的氛圍在兩人之間蕩開……
兩人都賭自己能控制住,可一旦對視起來,兩人都有些失控。
酒杯已經到了相柳嘴邊,相柳卻忘了喝,小夭把酒杯往相柳嘴唇上碰了碰,相柳才反應過來,仰頭喝下。小夭看着相柳的喉嚨滾動了一下,突然覺得心跳有些加速,連忙把酒杯放回了桌上。“該......該你喂我了”
相柳也有些遲鈍,倒了一杯酒,正欲端起酒杯,小夭突然輕輕按住了相柳的手臂。
纖纖玉指滑過雪白綢緞,順着衣物,碰到了他的手腕,小夭從他的身上滑下,屏息凝神,三指合攏,放到了脈搏處。
相柳心亂了幾下,片刻後已經平靜,一動不動地由着她探脈,待小夭探完,相柳說:“可探出異常了?”
“沒有”
“你大費周章的給我表演,就爲了給我探脈?何不直接說,我由着你探便是。”
小夭在心裏嘀咕:“還不是你靈力高強,怕你用靈力掩蓋脈象,才選擇趁其不備。”嘴上卻一本正經的問:“你那天究竟爲什麼會變成那樣,你身體真的恢復好了嗎?”
相柳收回了手,“跟你說過了,靈力一時不穩而已。”
“你到底是怎麼活過來的?”
相柳側過頭看着她:“我告訴你,你就離開嗎?”
小夭探完脈已經達到目的,可此刻依然坐在相柳身前,與他的距離非常近,相柳又正看着她,小夭突然覺得臉有些發熱,根本無法靜下心來和相柳周旋,“那我不要知道了”,連忙丟下一句話,慌亂的出了屋子。
小夭回到房間關上門,只覺得心狂跳不止,暗暗責怪:“這是想的什麼餿主意!不是撩撥相柳嗎,怎麼自己這麼沉不住氣!真是丟死人了!”小夭覺得有些熱,走到窗前打開窗戶,淡淡的荷花香氣飄來,小夭逐漸平靜。
她不禁想,如果相柳身體真的沒有什麼問題,那他又爲何不肯接受自己呢?還是說有什麼是脈象探不出來的?她想不明白。但她肯定的是,只要她一直待在相柳身邊,總有一天能搞明白的。
可她昨天偷跑出來,一夜沒回去,估計父王又要派人四處找她了。
她回到案前,寫了一封信,告訴父王,她在外面交了一個新朋友,跟着那個新朋友玩一陣子再回去,讓他們不要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