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婉蓉一臉柔弱:“我能做什麼呢?我只是被她終日欺負的小可憐……”
裴玄清想想也對。
但是他不放心,仍然警告道:“總之她不能出大事,否則太後怪罪下來,你我可擔待不起。況且,我只想讓她丟人出醜,知道離開我有多慘就好了。”
殷婉蓉一斂衣袖,輕輕白了他一眼。
她自從知道了秋訓的事,便每日偷偷在殷素柔的膳食裏添了點東西。
到時候,所有人都會知道,她有多慘,多丟人!
……
殷素柔那邊,大多數人都經歷過多次這等訓練,野外行進多少都有些經驗,雖然辛苦,但進度並不慢。
就連陳白術也是經常進山采藥,非但沒有拖後腿,反而還能順手摘點不常見的草藥進她的背簍。
大夥兒圍着殷素柔說說笑笑,不覺天就黑了。
去前面探路的少年回來道:“過了前面那條河,會有一個山洞,到時候我們露宿休息一夜,天亮再出發,明日午時之前,一定能抵達。”
衆人一陣歡呼。
殷素柔只覺得一陣腰疼腿酸,漸漸落後。
回頭時,見蕭鬱站在最後,正仰頭望天。
“喂,你看什麼呢?再不走,當心天黑後被野獸啃了。”
他道:“要下雨了,想過河,要盡快。”
衆人一聽,紛紛加快了腳步。
可殷素柔剛一邁步,忽然停住了。
身下一股熱流。
腦袋裏轟地一下,完了!
怎麼會這樣?
她的月事一貫很準,明明還有十天的時間,怎麼突然間說來就來了?而且如此凶猛!
她艱難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你怎麼了?”蕭鬱走到她跟前。
說着,鼻翼輕輕動了一下,嘀咕了一句:“日子不對啊。”
殷素柔抬頭:????????
蕭鬱迎上她見了鬼的眼神:……………………
怎麼解釋?
跟她說,她每次來月事,他都嗅得到她身上的血味?
“咳……,內個,現在怎麼辦?”
他到底還是個少年郎,對這些女人的事,似懂非懂的,耳朵尖兒也頓時紅了。
幸好殷素柔根本沒空關心這些,她拉住他衣袖:“笨蛋!快幫我叫人啊~~~~~”
她小心翼翼夾着腿,是半點都不敢動了。
“喂!內個誰……!”蕭鬱朝前面喊了一聲。
他在太學院五年,除了眼前這位,完全不記得那些女人的名字。
然而,要下雨了,起風了。
前面的人都趕着過河,紛紛往前沖,再加上風大,根本沒什麼人聽見。
後面只剩下他們倆。
他看着殷素柔。
殷素柔看着他。
倆人尷尬了好一會兒。
殷素柔的血,又是一涌。
她抓着蕭鬱衣袖的手,更是一緊。
蕭鬱立刻十分緊張,“你很痛?”
聽說,女人來月事,會痛。
殷素柔:“還……還好。”
痛倒是不痛,但是,她的獵裝可能快要透了。
她想了想,“你……,能不能把衣裳借給我。”
“可以。”蕭鬱立刻脫外面的獵裝。
“不是,是你貼身的裏衣。”殷素柔有些尷尬,“要軟的,幹淨的。”
“哦……,好。”任憑什麼樣的少年,遇到這種事,都會手忙腳亂。
她說什麼,他就幹什麼。
蕭鬱麻利將外衣脫了,又解了裏衣。
借着幽暗的光,手臂,肩膀,胸膛緊致勻稱的線條畢現。
殷素柔沒想到他平日裏看着瘦弱可欺,整日挨揍,可衣裳底下藏着這麼有力的肌肉。
她有點臉紅,不敢再看。
也不知是不是情緒有波動的原因,下面的血,又是一涌。
她顧不上害羞了,伸手抓住蕭鬱的手臂,“你快點~~~~~”
他的手臂,蜜色皮膚包着線條優美的筋肉,雖然硬,但是沒有像石頭一樣硌得慌,反而很有彈性。
殷素柔心裏一慌,又趕緊把手撤了回來。
蕭鬱的手臂,忽然被少女柔軟的手這樣抓了又放開,心頭也隨之一亂。
“衣裳脫……脫下來了,你要怎麼做。”
“撕了,快。然後轉過身去。”
撕了……
蕭鬱知道她要幹什麼了。
過了一會兒,殷素柔墊着疊好的蕭鬱的衣裳,終於敢挪步子了。
但是,她有一整夜要熬。
必須追上前面的隊伍,或許可以跟哪個女孩子借到月事帶。
必須是全新的!
她現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幾陣狂風刮過,豆大的雨點開始落下。
兩人匆匆來到河邊,其他人都已經平安渡河。
殷素柔站在河邊,抓着自己的衣角,愁的不行。
這河水,又涼又髒。
她若是就這麼蹚過去,難保會不會落下什麼病根。
可若是就此放棄,不但會被逐出太學院,至少也要血流不止地在大雨裏挨到天亮。
天已經全黑,雨點越來越密集。
“我帶你過去。”
蕭鬱不由分說,彎腰將她抱起來,蹚水過河。
殷素柔也沒抗拒,手臂環住他的脖頸,抱緊他。
暴雨頃刻而至,鋪天蓋地落在兩人身上。
河水暴漲。
原本只過蕭鬱膝窩的水,很快向上漫來,眼看過了腰,直奔胸口。
“你不要亂動。”
“你做什麼?”
兩人必須大聲,才能讓對方聽見。
蕭鬱什麼都沒說,忽然一雙手臂將殷素柔穩穩舉了起來,之後,身子一矮,將她挪到自己肩膀上,坐好。
他將頭偏向一邊,一只大手扶住她的腰臀,“抱好我。”
“哦!”殷素柔忽然高高坐在他肩頭,側彎着身子,重新抱住他的脖頸。
他冒着漫天大雨,肩上托着一個人,蹚水過河,腳下邁出的每一步,卻穩如磐石。
殷素柔起初還在害怕,生怕蕭鬱會身子一歪,腳下一滑,就把她給丟進水裏去了。
可他真的很穩,很安全。
慢慢的,不知不覺間,她已經整個身子都緊貼在他頭頂,將他牢牢抱住。
她長這麼大,第一次遇到這樣的絕境,偏偏這個整日被她欺凌、嫌棄、厭惡的人,幫她撐起了所有!
殷素柔決定,過了這條河,就再也不欺負他了。
雨越下越大,兩人艱難渡河,仿佛已經被滂沱雨水沖刷得,融爲一體。
一條十數丈寬的河,走了一年那麼長。
等到蕭鬱舉起殷素柔,將她穩穩放在河岸邊的大石頭上,自己再撐着石頭,坐上來時,兩人相視一眼,看着對方的狼狽樣,不禁哈哈大笑。
“蕭鬱,我從小嬌生慣養,從來都沒這麼髒,這麼慘過。”
“孤保證,這是你這輩子最後一次,也是最髒最慘的一次,這種事,以後都不會再有。”
“你說什麼?”殷素柔大喊。
蕭鬱聲音不大,暴雨滂沱,她沒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