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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露站在陽台門口,抱着手臂,眼神玩味地看着我們。
姜北觸電般鬆開手,皮笑肉不笑。
「露露,這瘋婆子亂說話......」
許露盯着姜北。
「她說你退隊了?真的假的?」
姜北額頭冒汗。
「怎麼可能!她是嫉妒我,你也知道她心理扭曲......」
許露沒說話,只是看了我一眼,轉身回了客廳拿包。
「今天沒心情了,我先回家。」
姜北追了出去,門砰的一聲關上。
媽沖過來,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罵。
「你個掃把星!你是要害死你弟弟是不是?露露家可是開廠的!攪黃了這門親事,我扒了你的皮!」
我看着媽扭曲的臉,心裏完全沒有波瀾。
我打斷她。
「媽,王屠夫給了多少彩禮?」
媽愣住了,眼神閃爍。
「什麼多少彩禮......那是給你找個好人家......」
我一針見血。
「姜北欠了錢是吧?」
媽索性不裝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拍大腿。
「造孽啊!小北是被朋友騙了才借的高利貸!三十萬啊!不還錢人家要剁他的手!你是姐姐,你有手藝,嫁過去彩禮剛好夠還債,王屠夫說了會對你好的......」
原來如此。
我的兩根手指換來了全家的溫飽。
現在,要用我的整個人生,去換那只賭狗的手。
「我不嫁。」
媽猛地站起來,沖進廚房拿了一把刀架在脖子上。
「不嫁?你不嫁我就死給你看!我就當沒生過你這個白眼狼!小北是姜家的獨苗,他不能有事!」
又是這招,以前只要她一哭二鬧,我就會心軟,就會妥協。
但這次,我看着那把我用了五年的殺魚刀。
「那你動手吧。」
媽僵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轉身回了那個雜物間,開始收拾東西。
屬於我的東西很少。
幾件舊衣服,一張我和爸唯一的合影。
爸走得早,臨死前拉着我的手說要照顧好弟弟。
「爸,對不起。」
「你的這兒子,我照顧不起了。」
媽的手在發抖。
她只是做做樣子。
我太了解她了。
一個把兒子看得比命還重的人,怎麼舍得死?她要是死了,誰來伺候她的寶貝兒子?
我重復了一遍,把那個破舊的牛仔包背在肩上。
「那就死吧。」
媽愣住了,刀架在脖子上,進退兩難。
「你......你說什麼?」
她大概沒想到,那個唯唯諾諾被使喚了二十年的女兒,今天心這麼硬。
「我說,你想死就死。」
我繞過她,走向門口,
「但別死在我面前,晦氣。」
媽終於反應過來,把刀往地上一摔,嚎啕大哭。
「姜南!你個畜生!」
她撲上來想拽我的包。
我側身一讓。
長期殺魚練出來的反應速度,比她這個只會在麻將桌上指點江山的老太太快得多。
她撲了個空,撞在玄關的鞋櫃上。
「攔住她!小北,攔住她!」
媽坐在地上撒潑。
「她走了,你拿什麼還彪哥的錢?你拿什麼娶露露?」
姜北原本還在因爲許露的離開而傷心,聽到這話,眼神瞬間變了。
「姐。」
他叫了一聲,不是平時那種敷衍的喊法,而是帶着一種陰測測的威脅。
他幾步跨過來,擋在門口。
一米八五的大個子,像堵牆。
「你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