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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的手掌正好按在一塊尖銳的碎片上。
瓷片深深刺入肉裏,幾乎切斷了手筋。
血一下涌出來,染紅了白色的羊毛地毯。
她剛想縮手,一只皮鞋已經重重踩上她的手背。
陸景承加重力道,來回碾動。
“咯吱、咯吱。”
瓷片在骨肉間碾磨。
媽媽痛得全身抽搐,冷汗直流。
可是這一次,她死死咬住下唇。
哪怕咬得鮮血淋漓,也不肯求饒一聲。
陸景川語氣輕蔑:“以前受點傷就哭着要抱抱,現在裝什麼硬骨頭?”
“你這只手捅人的時候,不是很厲害嗎?”
直到鮮血染透地毯,變成暗紅色,陸景川才嫌惡地收回腳。
他一腳把媽媽踢開,對傭人冷冷下令:“把她關進地下室。”
“不用包扎,傷口爛了,她才記得住教訓。”
他沒看見。
被拖走的媽媽,低垂的眼眸裏,是足以焚盡一切的恨。
地下室又冷又潮,媽媽蜷在舊床墊上。
她的手背血肉模糊,瓷片還嵌在肉裏,傷口已經紅腫、流膿。
後半夜,她開始發高燒,整個人燙得像火爐。
“別過來......求你......別過來......”
她嘴裏胡亂說着胡話,分不清現實和噩夢。
一會兒喊救命,一會兒又喊我的名字。
“媽,你醒醒,我是初初。”
我抱着她,眼淚止不住地流。
我想給她找藥,可這間地下室連滴水都沒有。
我拼命砸門。
“開門!我媽發燒了!快叫醫生!”
“陸景川!你給我滾出來!”
我的手砸出了血,嗓子也喊啞了。
快天亮時,門終於開了。
進來的不是醫生,是陸景川的特助。
他一臉公事公辦的冷漠,手裏提着一個精致的禮盒。
“大小姐,別喊了。陸總今晚要宴請名流,夫人必須到場。”
“這是今晚的禮服。”
我盯着他,恨不得從他身上咬下一塊肉。
“她快死了!你們該叫醫生,不是送禮服!”
特助面無表情地把禮盒扔在地上。
“在這個家裏,陸總沒點頭,誰都不許死。”
兩個化妝師走了進來。
她們把昏沉的媽媽架起來,像擺弄一個布娃娃。
大量的遮瑕膏敷在了她的傷口處。
露背的紅色晚禮服被硬套在她身上。
等媽媽被強行架到餐廳時,大家已經都坐好了。
長條餐桌上,燭光搖曳。
陸景川坐在主位,看到搖搖欲墜的媽媽。
眼裏沒有關心,只有不滿。
“怎麼這麼慢?”
他走過來,大力攬住媽媽的腰,手掌狠狠按在她背後的傷處。
“嘶——”
媽媽痛得倒吸一口涼氣,冷汗沖花了精致的妝容。
陸景川視若無睹,帶着她向客人們介紹:
“這是我的愛人,白若婉。”
客人們紛紛舉杯,贊嘆這對“神仙眷侶”,沒人看到媽媽發抖的雙腿。
晚宴上,陸景川爲了展示他的“寵愛”。
叉起一塊牛排,遞到媽媽嘴邊。
牛排只有三成熟,血水還在往下滴。
媽媽聞到那股腥味,胃裏直犯惡心,緊閉着嘴。
陸景川臉上的笑容不變,桌下的手卻狠狠掐住媽媽大腿內側的軟肉,用力一擰。
“婉婉,別掃興。”
劇痛和惡心夾擊,媽媽沒忍住。
剛咽下去,胃裏就一陣痙攣。
“嘔——”
她直接吐在了餐桌上,穢物濺到了對面客人的身上。
客人們面面相覷,陸景川的臉徹底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