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江城網絡圈的熱鬧不同,位於江城西山別墅區的蘇家。
蘇家別墅,客廳。
水晶吊燈將室內照得如同白晝,卻驅不散那股令人窒息的低氣壓。
蘇如雪的父親蘇明遠,握着手機的手在微微發抖,臉色鐵青。
一遍遍刷新着葉冬的主頁,那條取消婚禮的動態像燒紅的烙鐵,燙着他的眼睛。
“完了……全完了……”蘇如雪的母親劉美娟癱在昂貴的真皮沙發裏。
保養得宜的臉此刻慘白如紙,嘴唇哆嗦着。
“怎麼會這樣……如雪呢?如雪的電話怎麼打不通?!”
“這個蠢貨!她到底幹了什麼!!”
蘇如雪的弟弟蘇浩猛地將手裏的水晶煙灰缸砸在地上,發出刺耳的碎裂聲。
他年輕氣盛的臉上滿是暴躁和恐慌。
“葉冬是什麼人?!她能嫁過去是我們蘇家祖墳冒青煙!
現在好了,婚禮取消,全江城都在看我們笑話!
我們家公司接下來那些項目怎麼辦?!
那些等着看葉氏臉色的合作方,還會理我們嗎?!”
“你閉嘴!”蘇明遠猛地喝道,胸口劇烈起伏。
他比兒子更清楚事情的嚴重性。
蘇家這些年生意能順風順水,很大程度上是外界看在“即將與葉氏聯姻”的份上給的便利和綠燈。
一些貸款、項目審批,都因此開了方便之門。
這不僅僅是面子問題,是實實在在的、關乎家族生存的根基被動搖了!
“打!繼續給如雪打!給林淑打!給所有可能知道今晚情況的人打!”
蘇明遠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但聲音裏的顫抖出賣了他。
“必須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葉冬那條動態說的‘不可抗力’,到底是什麼!”
劉美娟哭着又開始撥號。
蘇浩煩躁地抓着自己的頭發,在客廳裏走來走去,像困獸一樣。
終於,劉美娟的電話通了,她開了免提。
裏面傳來林淑支支吾吾、帶着哭腔的聲音:
“阿姨……如雪她……她今晚在KTV玩,可能有點過火……被葉冬哥撞見了……
葉冬哥很生氣,直接就說取消婚禮……”
“玩?怎麼個玩法?怎麼個過火法?!”
蘇明遠一把搶過電話,低吼道,額角青筋暴起。
“就是……就是喝了點酒,跳了跳舞……可能……可能和請來的助興模特靠得近了點……”林淑的聲音越來越小,充滿心虛。
然而此刻電話那頭的她,表情卻是一副得意。
很顯然,這些都是想要看到的局面。
“跳舞?靠得近了點?林淑,你給我說實話!”
蘇明遠不是傻子,葉冬那樣的人。
會因爲未婚妻和模特跳個舞靠得近點,就在婚前夜雷霆震怒到直接取消婚禮、全網公告?這絕不可能!
“還……還有……如雪可能說了些不太好的話……被葉冬哥聽到了……”林淑的聲音細若蚊蚋。
“什麼話?!”蘇明遠的心沉到了谷底。
“就……就說葉冬哥是……是舔狗……哄哄就好……”
林淑說完,似乎怕極了,匆匆補了一句“阿姨叔叔對不起我還有事先掛了”,便切斷了通話。
客廳裏,死一般的寂靜。
“舔……狗?”蘇浩喃喃重復,像是聽到了天方夜譚,隨即暴怒。
“蘇如雪她瘋了?!她真以爲葉冬非她不可了?!她哪來的自信?!”
劉美娟已經連哭都哭不出來了,只是絕望地喃喃: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說這種話……她明明平時那麼乖……”
蘇明遠握着手機,緩緩坐倒在沙發上,仿佛一瞬間老了十歲。
他明白了。
不僅僅是行爲出格,更是那種深入骨髓的輕視和侮辱,徹底激怒了葉冬那個驕傲到骨子裏的男人。
踐踏了他的真心,還將他的深情貶低爲“舔狗”。
這已經不是一般的過錯,這是把葉冬的尊嚴踩在腳底下碾碎!
而葉冬最後離開時那句話,如同驚雷般在他腦海中炸響。
“否則你們蘇家將不復存在。”
那不是氣話。
以葉冬的能力和手段,他絕對做得到。
“找如雪!立刻把她給我找回來!”
蘇明遠的聲音嘶啞,帶着最後一絲掙扎。
“明天……明天一早,我帶她去給葉冬賠罪!
跪下認錯也行!必須求得他的原諒!
這婚禮……這婚禮不能取消!絕對不能!”
然而,他心底深處卻一片冰涼。
他知道,或許已經太遲了。
從葉冬發出那條動態開始。
從他說出“蘇家將不復存在”開始,有些事情,就已經無法挽回。
客廳裏的死寂被蘇明遠嘶啞的聲音打破,帶着一種瀕臨絕境的狠厲:
“先將如雪找回來!挖地三尺也要把她給我拎回來!必須登門道歉!
即便……即便婚禮無法挽回,也絕不能鬧得太僵,把最後一點情分都作沒了!
否則……否則我們蘇家就真的完了!”
他這話不是說給旁人聽,更像是在說服自己,抓住最後一根稻草。
葉冬在江城商界的手腕,他太清楚了。
那可不是靠着祖蔭庇佑、按部就班積累起來的世家子弟。
那是十六歲就敢在碼頭扛包、二十歲抓住機遇孤注一擲、三十歲便建立起龐然商業帝國的狠人。
他的葉氏集團,是硬生生從血雨腥風的商場廝殺中搏殺出來的,每一步都浸着魄力與果決。
李家、林家、陳家那些百年望族或許底蘊深厚。
可與白手起家、手段雷霆的葉冬相比,反而少了那份令人膽寒的“瘋勁”和毫無顧忌。
蘇明遠癱在沙發裏,昂貴的西裝起了褶皺,額頭上滲出的冷汗在燈光下閃着微光。
他腦海中不受控制地閃過一些傳聞:
曾經有競爭對手用下作手段坑害葉氏,不到三個月,那人連同背後的企業便悄無聲息地破產清算,消失在江城。
葉冬從不主動招惹是非,可若誰觸了他的逆鱗,那反擊將是十倍百倍的酷烈,且不留絲毫餘地。
“他給過我們機會的……”蘇明遠喃喃,想起葉冬對蘇如雪長久以來的包容和付出,那何嚐不是對蘇家的照拂?
可自己女兒竟把那一切珍視,輕蔑地踐踏成了“舔狗”的行徑。
這已經不是傷感情,這是把葉冬作爲一個男人、一個強者的尊嚴,放在地上狠狠摩擦後再吐上一口唾沫。
“爸,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
蘇浩煩躁地踢了一腳地上的水晶碎片,發出刺耳的刮擦聲。
“當務之急是把姐找回來,問清楚到底還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葉冬手裏會不會有什麼把柄?”
他年輕的臉龐上閃過與其年齡不符的陰沉和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