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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我被蕭容與軟禁了。
之所以說是軟禁，是因爲這個牢房條件還不錯。
有吃有喝，還有床軟被。
不知過了多久，牢門外傳來腳步聲和說話聲。
鐵門被打開，蕭容與走了進來。
他身後，跟着恨不得用鼻孔看我的蘇柔兒。
“喲，這不是我們高高在上的侯府千金嗎？”
蘇柔兒的聲音帶着快意。
她走到牢門前，隔着鐵欄俯視我。
“怎麼落到這步田地了？你的囂張勁兒呢？你的本事呢？”
她繞着牢門走了半圈，一臉得意。
“哦，我忘了，你的那些見不得人的手段，在太子哥哥這裏不管用了！”
她咯咯地笑起來。
“搶來的東西，終究不是自己的。假的就是假的，鳩占鵲巢久了，還真以爲自己是鳳凰了？”
她湊近鐵欄，壓低聲音。
“等你死了，侯府的一切都會是我的！我會好好‘孝順’他們，讓他們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女兒！”
我抬起眼，平靜地看着她表演完。
然後目光越過她，落在蕭容與身上。
“蕭容與，你就不怕死嗎？”
每月十五，他都要按時服用解藥。
今日的解藥雖然已經給他了，那下次呢？
“你以爲只有你懂藥理嗎？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了！我認識藥王谷大師兄白衍！他醫術超群，一定能幫太子哥哥配出解藥！你的毒，根本不足爲懼！”
哦，原來是他。
白衍之前是藥王谷的二師兄。
爲什麼現在是大師兄？
因爲大師兄被我藥死了。
“那祝他成功吧。”
我無所謂地攤攤手。
蘇柔兒似乎被我的態度激怒了。
她那張與母親有幾分相似的臉龐因憤怒而扭曲。
“蘇令薇！你囂張什麼？！你以爲你現在還是個什麼東西？一個階下囚！一個馬上要死的廢物！”
她撲到鐵欄前，雙手死死抓住冰冷的鐵條。
“等我當上了太子妃......不，等我當上了皇後！我要把你在乎的一切，統統碾碎！”
“第一個就是侯府！你們侯府滿門，一個都別想跑！男的統統發配爲奴，女的......哼，有一個算一個，全部充入最低等的娼館，讓萬人踐踏！哈哈哈哈哈！”
我靜靜地看着她，等她說完後，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嗤笑。
這種將自己有些什麼想法都直接往外說的。
在末世裏活不過第一個月。
“夠了，柔兒，我們走。”
蕭容與深深看了我一眼。
強行將還在叫囂的蘇柔兒帶離了地牢。
鐵門再次被鎖上，腳步聲遠去。
牢內恢復了死寂。
我靠在牆邊，一動不動。
直到外面看守交接的細微動靜傳來，確定短時間內不會再有人來。
我才緩緩睜開眼，抬起手。
手心裏赫然放着一把被拆開的鎖。
6.
雖然失去力量的感覺很糟糕。
但是開鎖這種事情，從來不需要蠻力。
在末世，資源匱乏，危機四伏。
你不會開鎖，就意味着你可能被困死在某間廢棄的房屋裏。
或者看着無法暴力拆卸的裝有物資的櫃子而束手無策。
所以，什麼都要會一點。
尤其是這種保命的小技巧。
我輕輕推開鐵門，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即使短暫失去了力量，但我的身形依舊靈活。
等到離開了東宮的範圍，幾乎是立刻，我感覺到力量一絲絲重新回歸到身體。
【！！！薇姐！是薇姐嗎？！】
【天呐信號終於連上了！剛才怎麼回事？突然黑屏！】
【急死我了，我還以爲薇姐真的栽了！】
【嗚嗚嗚薇姐沒事就好！】
【剛才是不是太子那個狗東西搞的鬼？肯定是東宮有問題！】
彈幕重新在眼前活躍起來，我也鬆了口氣。
我向來有仇當場就報。
我直接在東宮放了把火。
火苗躥起，從不起眼的角落沿着木質結構的建築悄悄蔓延開來。
等到被人發現的時候，已然濃煙滾滾。
“走水了！”
“後院走水了！快救火！”
驚呼聲瞬間打破了東宮的寧靜。
很快，我看到一群侍女簇擁着一個身影，驚惶失措地從主殿側門跑了出來。
是蘇柔兒。
她發髻微亂，臉上帶着恐懼，被侍女們護着，朝着外面跑去。
機會！
就是現在！
我借着混亂的人群迅速接近。
袖中柳葉刀片滑入掌心。
十步，五步，三步......
就在我即將將刀片送進她後心的瞬間。
旁邊一個提着水桶奔跑趕來救火的內侍，腳下卻不知被什麼猛地一絆，整個人驚呼着向前撲倒！
他手中那桶水，不偏不倚，帶着巨大的慣性，朝着我迎面潑來！
這變故毫無道理，硬生生打斷了我的動作。
等我閃身避開那桶水，蘇柔兒已經被帶離了此處。
失手了。
【這就是女主光環嗎？？還能這樣開掛的？】
【憋屈得我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薇姐：第一次體驗到被世界針對的感覺。】
【但是我薇姐也是那本末世文的女主啊！！不公平！！】
我將柳葉刀收回袖中。
一次不行，那就兩次。
兩次不行，那就十次百次千次。
我就不信，男配能殺，女主就不能殺？
誰還不是個女主了？
7.
東宮那邊勢必發現我已經不見了。
但是他們沒有什麼動靜。
沒有追查，沒有試探，甚至兩人都沒怎麼出過東宮。
直到母親來找我。
她憂心忡忡地將一份帖子推到我面前。
“令薇，東宮......要選妃了，名單上有你，好像說太子親自選的。”
我拿起帖子掃了一眼，不知道蕭容與想幹些什麼。
“我聽說太子近日不知從何處帶回一個民間女子，安置在東宮，深得寵愛，幾乎形影不離。”
母親壓低了聲音，臉上滿是不快。
“那他又爲何欽點了你！你若真被選中，納入東宮，有那樣一個得寵的在前頭，母親怕你受委屈、吃虧！”
我放下帖子，揉了揉額角。
“母親，那女子是蘇柔兒。”
母親：......
我不顧母親的阻攔，還是去了。
既然明擺着沖着我來。
我倒要親自去看看，他們到底在搞什麼鬼。
選妃宴設立在一個演武場上。
這讓一衆精心打扮的貴女們面面相覷，無所適從。
蕭容與掃視了一圈台下神色各異的貴女，開門見山。
“孤今日選妃，不看才學，不看樣貌，不看家世。”
他頓了頓，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要作爲與孤並肩的妻子，最重要的是勇氣！”
貴女們聞言竊竊私語，不明所以。
蕭容與抬手，指向演武場另一端立着的箭靶。
緊接着，一名穿着侍女服飾的少女被帶了上來。
她戰戰兢兢地站在箭靶前，頭頂被放上了一個紅彤彤的蘋果。
“規則很簡單。”
蕭容與的聲音在大家耳畔響起。
“誰能一箭射中她頭頂的蘋果，誰，就是孤的太子妃。”
場內瞬間一片死寂。
隨即是壓抑的驚呼和倒吸冷氣的聲音。
射蘋果？那靶子前面站的可是個大活人！
稍有偏差，便是人命一條！
貴女們臉色發白，互相看着，無人敢上前。
“我來！”
蘇柔兒見狀，直接奪過侍衛手中的弓。
她拉緊了弓欲射，卻沒想到那個頂着蘋果的丫鬟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蕭容與擺了擺手，讓人將暈倒的丫鬟拖下去。
他彎腰，親自撿起了那個蘋果。
然後，在所有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中。
他一步步走到箭靶前，轉過身，背靠靶心，將那個蘋果放在了自己頭頂。
蕭容與含情脈脈地看向蘇柔兒。
“柔兒。”
他聲音溫和而堅定。
“孤相信你。在孤心裏，你早已是唯一的太子妃人選。只有你，值得孤以此相托。”
全場譁然！
蘇柔兒更是感動得痛哭流涕。
“太子哥哥！”
她聲音哽咽，充滿激動。
“您......您竟然如此信任柔兒！柔兒......柔兒定不負所托！”
她重新舉起弓，搭上箭，眼神自信。
“太子哥哥放心！柔兒的箭術是跟鎮北侯府的小將軍學的，準頭很好！”
就在蘇柔兒張滿了弓，弦上箭蓄勢待發的時候。
蕭容與突然抽出了腰間的佩劍。
劍尖直指蘇柔兒。
“太......！”
蘇柔兒渾身一抖，然後手一滑。
“嗖！”
箭矢離弦！
“噗嗤！”
箭尖直直沒入了蕭容與的胸口。
8.
“就是現在！”
雖然蕭容與沒有看我，但我知道他這句話是對我說的。
我沒有絲毫猶豫。
幾乎在蕭容與話音落下的同時，我的身體已經動了。
蘇柔兒此刻正呆呆地站在原地，臉上血色盡失。
雙手還保持着拉弓的姿勢。
她茫然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蕭容與。
似乎無法理解眼前發生的一切。
這一次，沒有任何東西阻擋在我和她之間。
那層一直庇護着她的無形屏障，好像消失了。
我輕易就貼近了她的身後。
袖中柳葉刀再次滑入掌心。
這一次，它沒有半分停滯。
鋒利的刀刃精準地劃開了蘇柔兒纖細的脖頸。
溫熱的血液噴濺而出。
蘇柔兒連一句聲音都沒有發出，就軟倒在了地上。
【！！！】
【臥槽！女主死了？！】
【不是，我剛剛錯過了什麼？女主怎麼就死了！】
【薇姐已經快把這個小世界的主角殺穿了！】
場內，貴女和宮人們的尖叫也達到了頂峰。
“殺......殺人了！”
“蘇姑娘殺了太子......又......又有人殺了蘇姑娘！”
“刺客！有刺客！”
然後，混亂的場面突然定住了。
是真正的，物理層面上的被定住。
奔跑的人定格在原地。
張大的嘴巴維持着尖叫的姿態。
飛揚的塵土懸浮在半空。
連噴濺的血珠也凝固了。
緊接着，一股無法形容的意志從四面八方涌來，將我包裹。
我聽不到，看不到。
卻能清晰地感覺到它的存在。
是這個世界的天道意志。
然後它退去了，隨之而來的是股暖洋洋的，無比舒適的感覺。
一種前所未有的掌控感油然而生。
我有種感覺，在這個世界裏，我做什麼都能成功。
下一秒，凝固的時間重新流動。
喧囂和混亂再次涌入耳膜，定格的人群恢復了動作，血珠墜落，塵土飛揚。
但是蘇柔兒的屍體卻不見了。
【剛才怎麼回事？我卡了？】
【我也卡了！畫面定住了！】
【啊啊啊啊快看！這本書的名字變了！從《真千金回歸，通通閃開！》變成了《當末世女主帶着彈幕穿越成假千金》！】
【臥槽？！女主換人了？！】
【天道認證！薇姐現在是官方唯一指定女主了！】
【恭喜薇姐上位成功！幹掉原女主，自己當女主！】
“太醫呢！太醫！快救太子！”
我順着重新忙碌的人群，看向倒在地上的蕭容與。
他臉色蒼白，嘴角還掛着血沫。
見我看去，他還齜牙咧嘴地扯出了一個笑容。
嘴唇翕動，無聲地對我說了兩個字。
“成了。”
9.
蕭容與傷得很重。
那一箭傷到了心脈，就算是把我師父從藥王谷請來，也無濟於事。
他揮退了太醫和其他圍着的宮人，只留下了我。
“爲什麼？”我問。
他咳出一口血沫，努力扯出一個笑容。
“老大......你......你還記不記得，在曙光營地外面......你給過一個小孩......半塊壓縮餅幹......”
我瞳孔微縮。
曙光營地。
末世。
那是很久遠的記憶了。
“你當時......好像急着去執行什麼任務，看了我一眼，就把餅幹塞我手裏了......沒說一句話......”
他斷斷續續地說，氣息微弱。
“我當時的異能是透視，我知道你只有這半塊餅幹，但是你給我了......雖然我後面還是死了，沒熬過下一波屍潮......”
“......再睜眼，就帶着這個破系統，成了這勞什子太子。”
他看着我，眼神復雜。
“當系統告訴我有個入侵者攪亂了劇情的時候......我確實想着，怎麼設計弄死你，但那是見到你之前......”
他斷斷續續地說着，我想打斷他讓他好好休息，他卻不肯。
“系統告訴我，天道要撥亂反正，不允許你傷害男女主，還有可能要對你下手。”
他艱難地喘了口氣。
“但是......我是男主。規則限制我，也......賦予了我一些權限。”
“系統說如果......男女主自相殘殺而死，世界支柱崩塌，天道爲了維持平衡，必須......立刻選出新的男女主來承接氣運......”
他看着我，呼吸更爲急促。
“我想爲你......搏一搏這個機會。”
“我用所有積分，找系統換一個對你身體無害，但會讓你短暫失去力量的陣法......把你囚禁在東宮。這是我的地盤，能一定程度上屏蔽天道的直接探查......我想保護你，至少......在我計劃完成前，不讓天道直接針對你......”
他自嘲地笑了笑，聲音越來越低。
“但我忘了......你本身就很強大，根本不需要我這種......畫蛇添足的保護。可我還是......想爲你做點什麼。”
“所以......你就設計了這麼一出？”
我看着他胸口的傷口，語氣中也帶了些情緒。
“對......算是擦個邊......”
他扯動嘴角，似乎想笑，卻又引來一陣劇烈的咳嗽。
“蘇柔兒對我射箭......我對她拔劍......這個對峙場面，應該......勉強能被天道判定爲‘男女主自相殘殺’......”
“如果天道不認呢？”我問。
蕭容與笑了笑，那笑容裏帶着點無所謂。
“那......我就白死一回唄......反正是白得的一條命......”
他的聲音漸漸低弱下去，眼神開始渙散，握着我的手也失去了力氣。
我緊緊抓住他的手，但卻毫無辦法。
【啊啊啊！薇姐看起來好難過，她是不是要哭了！】
【別瞎說，我們的戰神薇姐怎麼會哭呢！】
【嗚嗚嗚嗚！不要啊太子！別死啊！薇姐好不容易有個搭檔！】
【姐妹們，我充完錢回來了！給你們變個魔術！但是以後就見不到薇姐了哦！薇姐，跟着你走了一路了，我們也要給你做點什麼。】
【啊啊啊！是大佬！沒事！薇姐幸福開心就好！薇姐不要想我們！】
【薇姐再見！】
【薇姐我們走啦！】
......
我愣愣地看着彈幕。
什麼要走了，什麼再見。
他們和我們都不在一個空間，能有什麼辦法！
只見彈幕開始劇烈地波動。
我看着原本虛無的彈幕似乎化爲了實體，在我面前匯聚。
【薇姐！太子！加油！】
【把我的份也帶上！占領這個世界！】
然後一條條散發着微光的彈幕碎開，消散。
最終匯聚成星光鑽入蕭容與胸口。
隨着最後一點星光沒入蕭容與體內。
他原本已經微弱到幾乎察覺不到的呼吸猛地一滯。
隨即，胸膛開始有了明顯的起伏。
長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蕭容與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看向我，眨了眨眼，然後又迷茫地指了指自己，語氣有些不確定。
“我好像......又成爲男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