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廢棄工棚的角落,方圓開始整理收獲。他很清楚丁等空竅的局限——只有一個卡槽,不能貪多,必須走精品路線。把怨道卡牌養到極致,用精準操控彌補真元量的不足,這才是他的路。
卡牌的養成沒那麼簡單。養卡需要持續投喂特定怨念,煉卡更是凶險,稍有不慎就會反噬。他決定先煉一張輔助卡“怨息卡”,增強潛伏能力。材料都齊了:一張一階凡卡“隱氣卡”、三滴鬼藤汁、五枚腐草蜥怨念結晶,還有自己的一滴精血。
按殘卡傳承的方法擺好材料,方圓劃破掌心,精血滴在隱氣卡上。“以血爲引,以怨爲薪,煉我怨息!”
真元催動,殘卡黑光大放,籠罩所有材料。隱氣卡開始融化,化作灰色氣流與其他能量交織。但融合到一半,異變突生——隱氣卡的“隱氣”屬性與怨能的“凶戾”劇烈沖突,灰色氣流暴動起來!
“反噬!”方圓臉色一白,立即將殘卡壓在氣流中央。殘卡的鎮壓之力強行穩住暴動,但逸散的怨能仍沖擊經脈,他嘴角溢出血絲。
這就是煉卡的風險。方圓咬緊牙關,調動所有真元,像雕琢玉石般一點點塑形。半個時辰後,一張灰黑色卡牌懸浮掌心——怨息卡成了,散發的怨能氣息能完美融入環境,比殘卡自帶的屏蔽更強。
但只是半成品。想解鎖完整功能,還得喂更多怨念。
這時工棚外傳來慌亂的腳步聲,幾個外門弟子沖進來:“出事了!傳承派說倉庫是正統派燒的,玄浩帶人反攻了!”
“正統派也召集了所有人,外門全亂了!”
“還有人說玄浩要提前動用怨能節點突破二轉,他爹玄峰已經封鎖了節點周邊!”
方圓眼神一動。玄浩急了,這是好事。但他現在實力還不夠硬闖節點,得再借把刀。
他想起在倉庫看到的一封信,提到傳承派有個底層弟子張奎,因得罪玄浩被邊緣化,一直懷恨在心。方圓從懷裏摸出幾塊低轉元石和一張一階攻擊卡,起身朝張奎住處潛去。
人心,從來最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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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奎住在礦場邊緣的破木屋裏。方圓到時,他正對着牆上玄浩的畫像咒罵,桌上散着空酒瓶。
“誰?”張奎警覺轉身,手摸向腰間的卡包。
“幫你的人。”方圓拉下兜帽,將元石和攻擊卡放在桌上,“聽說你和玄浩有仇。”
張奎眼睛盯着資源,喉結滾動:“你想幹什麼?”
“玄浩要提前用怨能節點突破二轉,這事你知道吧?”方圓坐下,語氣平靜,“他若成了二轉,你在傳承派更沒活路。”
“那我能怎麼辦?”張奎苦笑,“他爹是執事,我只是個邊緣弟子。”
“如果……節點出事了呢?”方圓推了推桌上的資源,“比如守衛鬆懈,或者能量失控。玄浩突破失敗,甚至受傷,你說玄峰會不會懷疑是正統派搞的鬼?”
張奎呼吸急促起來:“你……你想讓我去破壞節點?不行,那裏守衛森嚴,我去了就是送死!”
“不用你去破壞。”方圓搖頭,“你只需要做兩件事:第一,把節點守衛的巡邏時間、換崗間隙告訴我;第二,在合適的時候,把這個——”
他掏出一小瓶無色液體,“倒在節點外圍的警戒法陣上。這是‘蝕能液’,能暫時幹擾法陣運轉,讓它誤報‘能量異常’。玄峰肯定會親自檢查,那時候節點守衛最空虛。”
張奎盯着蝕能液,手在發抖:“你……你到底是誰?爲什麼幫我?”
“我不是幫你。”方圓聲音冰冷,“我們各取所需。你要報復玄浩,我要節點出亂子。事成之後,這些資源歸你,我還會再給你五塊中轉元石。”
五塊中轉元石!張奎眼睛紅了。這夠他修煉大半年,說不定能沖上一轉巔峰。仇恨和貪婪在腦子裏打架,最後貪婪贏了。
“巡邏時間是子時、卯時、午時、酉時換崗,每次間隔半刻鍾。西側圍牆有處破損,還沒修補,能鑽進去。”張奎壓低聲音,“蝕能液……我怎麼確保不被發現?”
“怨息卡借你用一次。”方圓將剛煉制的卡牌推過去,“能掩蓋氣息和能量波動,持續一盞茶時間。夠你做完事離開。”
張奎接過卡牌,觸手冰涼,卡面灰黑色紋路仿佛在緩緩流動。他咬了咬牙:“好!我幹!什麼時候動手?”
“明晚子時,換崗間隙。”方圓起身,“記住,倒完蝕能液立刻離開,別回頭。若被抓住,你知道該說什麼。”
“說什麼?”
“就說……”方圓笑了笑,“是正統派的人逼你幹的,他們抓了你妹妹。”
張奎一愣,隨即明白——這是把火徹底引向正統派。他重重點頭:“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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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張奎住處,方圓沒回工棚,而是朝節點方向潛去。他要親自確認地形。
怨能節點位於礦場北側的山谷裏,外圍築着石牆,入口有四人守衛,都是傳承派的精銳,氣息在一轉巔峰左右。方圓躲在百丈外的樹叢中,怨息卡悄然催動,自身氣息完美融入夜色。
他觀察了半個時辰,確認張奎的情報基本準確。西側圍牆確有破損,大小剛好容一人通過。守衛巡邏很規律,換崗時會有短暫的空窗期。
但還不夠。方圓眼神微凝——節點內部肯定還有守衛,張奎不知道,他得做好最壞打算。
正思索間,遠處突然傳來腳步聲。方圓立即伏低身子,只見玄峰帶着兩名親衛從節點入口走出,面色陰沉。
“浩兒突破在即,絕不能出差錯。”玄峰對守衛隊長吩咐,“從今晚起,巡邏增至六隊,每隊三人。發現任何可疑者,格殺勿論!”
“是!”
“另外,”玄峰頓了頓,“派人盯緊張奎。那小子最近不太安分,若他有異動……直接處理掉。”
方圓心中一凜。玄峰果然謹慎,連張奎這種邊緣弟子都盯着。明晚的計劃得調整了。
待玄峰離開,方圓悄然後撤,回到礦場外圍的一處隱蔽洞穴——這是他早就準備好的備用據點。洞內只有簡單鋪蓋和少量幹糧,但足夠藏身。
他盤膝坐下,開始推演。
張奎這步棋風險變大了。玄峰既然盯着他,明晚的行動很可能是陷阱。但反過來想——這也可以是機會。如果張奎“剛好”在行動時被抓,供出“正統派逼他破壞節點”的證詞,效果可能更好。
關鍵在於時機。張奎必須在倒完蝕能液、觸發警報後才被抓,而且不能死,得活着當“人證”。
方圓從懷裏掏出一張一階傳訊卡——這是從倉庫搜刮的戰利品之一,能短距離傳遞簡單信號。他將傳訊卡拆解,重新煉制,加入一絲怨能印記。改造後的卡牌只能傳遞一次信號,但足夠隱蔽。
明天得再見張奎一次,把傳訊卡給他。倒完蝕能液後立刻發信號,方圓會在附近制造混亂,引開追兵,給張奎創造“被抓”的機會。
至於張奎會不會背叛……方圓從不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他在蝕能液裏做了手腳——加了微量怨念印記,一旦張奎想供出他,怨念就會爆發,擾亂其神智,讓證詞變得混亂不可信。
這才是真正的算計:每一步都留後手,每一個人都是棋子,包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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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黃昏,方圓再次找到張奎。
“計劃有變。”他開門見山,“玄峰盯上你了。明晚你很可能被抓。”
張奎臉色煞白:“那……那怎麼辦?我不幹了!”
“現在退出,玄峰一樣會處理你。”方圓冷聲道,“唯一的活路,是把戲演到底。”
他將改造後的傳訊卡和一小包粉末交給張奎:“倒完蝕能液後捏碎傳訊卡。這包‘迷魂粉’灑在自己身上,被抓後就說正統派的人給你下了毒,逼你辦事。藥效能維持兩個時辰,夠你通過測謊卡檢測。”
張奎手抖得厲害:“你……你保證我能活?”
“我保證你比現在活得久。”方圓看着他,“事成之後,十塊中轉元石,我送你離開玄家地界。”
十塊!張奎呼吸粗重。這夠他遠走高飛,重新開始了。他攥緊傳訊卡和藥粉,咬牙道:“好!我信你最後一次!”
“子時三刻,準時動手。”方圓轉身離開,“記住,捏碎傳訊卡後立刻灑藥粉,然後往西跑。別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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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深。
方圓提前來到節點西側的山坡上,這裏能俯瞰整個山谷。他換上正統派弟子的衣服——也是倉庫戰利品,用怨息卡掩蓋了自身氣息,看起來就是個普通巡邏弟子。
子時整,守衛換崗。
子時兩刻,張奎的身影出現在西側圍牆破損處。他貼着牆根挪動,動作有些僵硬,但還是順利鑽了進去。
方圓靜靜等待。
子時三刻剛過,節點外圍的警戒法陣突然光芒大放,刺耳的警報聲響徹山谷!
“敵襲!警戒!”
守衛瞬間炸鍋,六隊巡邏全部涌向法陣異常處。玄峰的身影從節點內部沖出,臉色鐵青:“怎麼回事?!”
“西側法陣被破壞!檢測到蝕能液殘留!”
“搜!掘地三尺也要把老鼠找出來!”
混亂中,張奎捏碎了傳訊卡。
方圓動了。他催動怨刺卡,三道黑刺射向節點東側的倉庫——那裏堆放着備用的能量晶石。黑刺精準命中晶石堆,“轟”的一聲爆炸,火光沖天!
“東側也有敵人!”
守衛的注意力被成功引開。張奎趁機往西跑,一邊跑一邊把迷魂粉灑滿全身。剛沖出百丈,就被一隊守衛截住。
“站住!什麼人!”
“我……我是被逼的!”張奎按照劇本,涕淚橫流,“正統派抓了我妹妹,逼我破壞節點!他們給我下了毒,不幹就殺我全家!”
守衛隊長一揮手:“拿下!送去見玄峰執事!”
張奎被押走時,偷偷朝山坡方向看了一眼。方圓已經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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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點內部,玄峰看着被押上來的張奎,眼中殺意沸騰。
“說!誰指使你的?”
“是……是正統派的李執事!”張奎“神志不清”地胡言亂語,“他說玄浩師兄要突破,必須破壞節點……還給我下了毒,說兩個時辰不服解藥就會死……”
測謊卡亮起,光芒穩定——迷魂粉起作用了。
玄峰臉色鐵青:“李德海……好,很好!傳令下去,所有傳承派弟子集結,我要讓正統派血債血償!”
“執事,那節點……”親衛低聲問。
“加派三隊守衛,任何人不得靠近!”玄峰咬牙切齒,“等收拾了正統派,我再慢慢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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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山坡上,方圓看着節點方向驟然增多的守衛,嘴角勾起冷笑。
計劃成了。
張奎這枚棋子發揮了最大價值——既觸發了警報,引開了注意,又當了人證,把髒水徹底潑給了正統派。兩派的矛盾已經無法調和,接下來只會越打越凶。
而節點這邊,玄峰雖然加強了守衛,但注意力全在防備“正統派再次襲擊”上。內部反而可能出現鬆懈——畢竟誰都想不到,真正的威脅來自“自己人”。
方圓收起怨息卡,轉身沒入黑暗。
明晚,等兩派徹底打起來,就是他潛入節點的最佳時機。怨能節點裏的精純能量,足夠讓怨道卡牌再進一步,甚至可能觸及二轉門檻。
但他不急。獵手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夜風吹過礦場,帶着血腥和硝煙的味道。兩派的戰火已經點燃,而真正的獵人,才剛剛開始收網。
方圓的身影消失在叢林深處,只留下山谷裏越來越激烈的喊殺聲。
棋盤已經擺好,棋子開始廝殺。而他,將在混亂中,取走最關鍵的那顆子。
這場局,還長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