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漾沒能看到宋雀川是怎麼被狼狽地拖上樓的,因爲商會還有工作,她必須按時到達會議室。
林禾提着會長的公文包,面色難看地跟在她身後。
她在金漾手下做了快六年事,從來沒見過有誰比宋雀川還不知好歹:
現在商會正是忙季,會長說日理萬機也不爲過,原本騰出來的半個小時可以休息一下,卻浪費在他身上。
“林禾,不要發呆。”
“啊?是,”思緒收回,林禾恭敬地遞上公文包,“會長,這是今天下午會議要用的文件。”
金漾接過後打開檢查,忽然開口:“下午的會議嚴柏寒跟,你留在這,盯着點宋雀川。”
林禾知道自己沒聽錯,她心裏有起伏,但表面不顯:“好。”
金漾不允許別人幹涉她的決定,林禾深諳會長的謹慎,所以很少提出相悖的見解,這才能留在她身邊。
事實也總是證明,金會長的決策萬無一失。
“好了。”
然而金漾看穿了她,笑着伸手按了按她的肩膀:
“宋雀川不久後會進入商會,成爲我們的一員,未經打磨有棱角是正常的,慢慢他就會聽話。”
“在此之前,需要你包容。”
林禾想了想,抬頭回了一個笑:
“嗯,聽會長的。”
於是按照金漾的命令,她在熙泉待了一整個下午。
從監控看,宋雀川很老實,一直躺在床上沒有動。
她已經找人驗過了那個藥的成分,沒有什麼大的害處,催眠作用比催QING作用更強,但是按道理說,最多一個半小時宋雀川就該醒了。
“奇怪。”
此時已經接近傍晚,管家命人端上飯菜,請林禾去餐廳吃飯。
“你手上這份是給誰的?”她注意到傭人提着的餐盒。
傭人解釋:“是會長吩咐我們爲宋先生準備的晚飯。”
“林助理,有什麼問題嗎?”
林禾打開飯盒看了一眼,淡淡回:“東西給我,你不用管了。”
“啊?”傭人愣了愣,“這些活我們幹就行,林助理您還是去餐廳吃飯吧。”
“今天有您喜歡的海鮮湯,涼了就不好喝了。”
可就在她說話的功夫,林禾已經接過了飯盒。
“好了,會長那邊我會去解釋的,你不用擔心。”
傭人這才勉強點頭:
“那……麻煩您了。”
—
聽到門口有響動的時候,宋雀川已經快睡第三覺了。
看了眼時間,金漾應該還沒下班,他頓時沒了從被窩裏爬起來的興致,也不關心走近的人是誰。
“宋少爺,起來吃晚飯吧。”
……
林禾木着臉放下飯盒。
“是會長親自吩咐的,你確定不吃?”
……
看着宋雀川的後腦勺,林禾的耐心幾乎瞬間耗盡。
“宋雀川。”
——“怎麼,這就不耐煩了?”
“辛苦你啊林助理,”宋雀川悶笑着應答,緩緩轉過身,“沒想到你會親自過來伺候我吃飯。”
林禾:“伺候不至於,職責所在。”
宋雀川眯了眯眼,一臉人畜無害的表情:
“但我不想吃。”
“再辛苦你把飯盒提下去吧。”
天底下哪有願意白白挨打的人,既然沒能如願和金漾上床,那至少要讓她哄一哄。
要是吃了這頓晚飯,還怎麼裝脆弱啊。
林禾很快看破了他的心思,冷冷開口:
“胡鬧也有個限度吧宋少爺,會長不是那些閒雜人等,沒有時間陪你玩過家家。”
“商會事務繁多,她需要休息,我懇請你少找會長的麻煩。”
宋雀川瞥了她一眼。
原來人在表達“懇請”的時候臉可以這麼臭嗎?
他倚着床頭靠背坐直,懶懶打了個哈欠,而後才不緊不慢重新打量林禾。
“林助理,你是在挑撥我和會長的關系?”
“我只是善意提醒,”林禾直直盯着他的臉,“和會長有關系的人很多,要是每個都挑撥的話,我估計會累死。”
言下之意是讓宋雀川好好反省自己的所作所爲。
要不是他這麼多事,林禾也不必特地警告。
但宋雀川顯然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依舊保持着一副恃寵而驕的做派:
“林助理,很早我就想說了,你不要總是仇視我。”
“我們之間並不是競爭關系,”他偏頭,語氣沉沉,“我和你們這些人可不一樣。”
陪在金漾身邊這麼多年,林禾和商會的其他人能做到的也只是盡量不給她拖後腿,恐怕沒有帶來過什麼意外驚喜。
而宋雀川卻可以幫助金漾徹底掌握商會。
他是金漾接下來的計劃中最重要的棋子,自然也要得到更多的信任。
“你看不出來嗎?我在她那兒是特殊的,不需要謹小慎微。”
林禾眉頭擰起,她很想反駁。
但宋雀川的話確實沒有問題。
馬上十月就要來了,金漾最近正在籌備宋雀川進商會的事,他已經是計劃中板上釘釘的一環。
林禾了解會長,盡管宋雀川的外貌出衆,家世也恰好達到了要求,但如果他的表現不符合預期,會長是不會用他的。
也就是說,從某個方面講,宋雀川已經成爲了金漾手下最有價值的人。
她只攥了攥拳頭,想起金漾今天下午對她說的話,心裏忽然有些失落。
到底要怎樣才配站在會長身邊。
“這就不高興了,我還有更難聽的話要說呢。”
宋雀川毫無同情心,語氣冷漠:
“以後你要是再跟她說我的不好,我可不會像上次那樣輕易放過你。”
也許是跟在金漾身邊有段時間的原因,對待閒雜人等時他臉上的表情也開始減少,讓人無法分辨這句話是真是假。
可就算是真的又能如何呢。
林禾想着面不改色開口:
“宋先生,滿打滿算你也只跟了會長兩個月,何必裝得如此深情。”
姘頭就是姘頭,他這種有所圖的人,金漾最終也不會留在身邊。
“等你有本事在熙泉待夠一年,再想着威脅我也不遲。”
看到宋雀川神色不耐,林禾反而笑了。
她轉身走到門口,在鎖門前最後說道:“晚飯我已經送到,至於吃不吃,宋先生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