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剛才那般,不會惹惱了二公子嗎?”
趙嬤嬤有些擔憂地問道,巧兒見二人手挽手往房間走,不好將趙嬤嬤擠開,便幹脆直接將柳清原的另一只胳膊也給挽住,隨口便應了趙嬤嬤的話兒。
“當然不會了!我家二公子那可是神仙人,對我們這些下人一貫也是客客氣氣的,又怎會將這種事情放在心上。”
巧兒打心底裏瞧不上柳清原,雖然她被指派來伺候這位柳家小姐,也多多少少聽過一耳朵,關於這位小姐與自家二公子的事,但從未放在心上。
她不相信,像大夫人那般疼愛兒子的人,會允許這麼一個瘦弱、沒見識的孤女進門。
柳清原不是聽不出巧兒語氣裏的奚弄,連趙嬤嬤都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可二人終究是沒有再說什麼。
回到房間後,柳清原喝了兩口茶水,就又擺弄起棋盤來。她一手撐着頭,一手捏着枚棋子,秀眉緊蹙,苦苦搜尋着腦海中曾看過的一本棋譜殘卷。半晌,未果,她終於放棄,將指尖的棋子丟回棋盒後,褪去外衫歪倒在榻上。
“你們都出去吧,我乏了,想睡會兒。”
幾個婢子先退了出去,巧兒見趙嬤嬤也扭頭走了,便放下心來,福了福身後向外走去。
柳清原躺在榻上,緊閉雙眼,將過往之事一遍一遍地在腦海中梳理。
還有三年,她就要嫁入沈家了,重活一世,柳清原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她該怎麼做呢?她似是有了些靈感,可一波又一波困意襲來,沒過多久,她便沉沉睡了過去。
————
時間很快就過了一個月。
在這一個月裏,柳清原沒事就鼓弄自己那一方棋盤,在府中遇見沈家兄妹也會選擇繞道走,總之,這一個月過得平順又安靜,除了沈念茵三不五時地跑來嘲弄她兩句,算得上是風平浪靜。
一日,大夫人將家中之人都叫來一起用晚膳,飯畢,許氏笑吟吟地說。
“我和你們父親商量了一下,打算帶你們幾個小丫頭去上元寺禮佛,一是去祭拜一下清原的父母,二是爲咱們沈家虔誠供奉一番。”
柳清原眼睛一亮。上元寺?她記得前世去上元寺禮佛是幾個月後,如今只過了一個月,難不成是她記混了?不,不是,可能是時空扭曲,讓她回到五年前,也讓其他事情發生了些許變化。
她並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只是盤算起上元寺中,有沒有她能把握住的好機會。
丞相府管家辦事向來利落,沒過幾天,沈府一衆女眷外加丫鬟婆子,呼呼啦啦一群人走在了前往上元寺的路上。沈念茵搶着和自家母親坐在一個馬車裏,柳清原就順水推舟,選擇和沈念秋同乘。
這是個絕妙的機會,只可惜……柳清原瞥了一眼身旁的巧兒,心底輕嘆一聲:她遲早要料理了這丫頭。
路過繁華街道時,柳清原聽到車廂外有人在說:
“哎,這是誰家啊?這麼多人,馬車也氣派,怕是來頭不小吧!”
“嘿,你這人連丞相府的馬車都不認得?真是白在京城待了這些年!”
“聽說那丞相府的後花園堪比御花園……”
“噓……快閉嘴,你不要命了!”
有人扯了一下那正準備炫耀自己小道消息的男人,神色警惕還四下望了望,顯然,他很怕被這些丞相府的人聽到。見那人一臉不忿,還欲大肆宣揚,他只好壓低了聲音道。
“我之前聽說,張家鎮裏有個人也是隨便在京城大街上亂說丞相府的是非,沒過幾天就被發現慘死在巷口了……哎,可憐他那一對老父母,頭發都花白了,連個孫子都沒有,如今兒子也沒了,真是不知道該怎麼活……”
原本不情願住口的男人聽了這話,連忙向對方拱了拱手,轉身匆匆離開了。
這些話一字不落地都進了柳情原的耳朵,她的聽覺異常敏銳,自從上回那侮辱“不速之客”到來,她就發現了。可能是上天憐她,不願她再像前世那般受人蒙蔽,這輩子就給了她這一特殊的能力。
此時,沈念秋也在打量着這位柳小姐。她雖很少在府中走動,卻也聽說那日許家小姐上問月堂鬧了一番,結果被眼前這女子四兩撥千斤,哄得開開心心地走了。
柳清原感覺有一道目光正緊緊盯着自己,沒睜開眼去瞧,她知道是沈家四小姐,甚至還有些欣喜,沈念秋,你終於對我產生興趣了嗎?
馬車骨碌碌地往前行去,這輛馬車雖不如大夫人與沈念茵乘的那輛奢華,卻也是舒適結實的,一路未感覺到有多少顛簸,一行人轉眼便到了上元寺。
柳清原由巧兒扶着,一步步下了馬車,亦步亦趨地跟着大夫人往寺中走去。
上元寺是京中最大的廟宇,香火尤爲旺盛,除了占據地勢外,靈驗則是吸引這些世家大族紛至沓來的最主要原因。
傳聞,當今皇後未出閣時,曾因年齡漸長卻未覓得佳婿,來上元寺求籤問卜,當時的主持大師看了籤面後大驚,直言“此女命裏帶鳳,日後定是不凡”。果不其然,三月後皇宮選秀,她被選爲了太子妃,之後太子登基,太子妃順理成章被封皇後,入住鳳儀宮。
自此之後,上元寺靈驗的傳說滿京城皆知。
思及此,柳清原供奉禱告的心又更虔誠了幾分,殿內香火彌漫,讓人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都並不真切。她跪在蒲團之上,認認真真地磕了三個頭。
“爹,娘,清原想你們了。女兒得了大機緣,必牢牢把握,還我柳家一個公道,絕不會讓爹娘枉死。”
柳清原本不想求籤,她還記得前世求的是個下下籤:“久在樊籠裏,難得故人惜”。今生,可會有所不同?
她躊躇片刻,還是走上前拿起籤筒。大力搖晃幾下後,便聽“啪嗒”一聲,兩支籤勾連在一起掉落於地。
“施主別動,讓老衲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