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南城還被寒意籠罩。
鹿籮枝鹿鳴時這兩個從南方過去的姐弟倆差點沒凍成大傻子。
“姐,我好冷……”
衣着單薄的鹿鳴時縮着脖子縮着手,再加上那頭檸檬黃色的黃毛,蒼白無血的發尖下巴和瘦臉,看起來就特別猥瑣。
鹿籮枝受不了,一巴掌拍上他的後背,命令他,“給我把背挺起來,這樣縮着像樣嗎,我們又不是農民工進城。”
鹿鳴時上下掃了她一眼,“那也差不多了呀。”
他們姐弟全身上下的衣服鞋子都沒超過一百塊錢。
拼夕夕的窮鬼套餐,九塊九的長褲,二十九塊九的鞋子,二十九塊九的棉衣,那棉都快結成一團了,一點也不擋風。
十九塊九的特價背包,坐了一整天的硬座,灰頭土臉的,真的跟個進城的農民工差不多。
“姐,我們真的很像農民工。”
他的話讓鹿籮枝沒好氣地反駁,“你是,我可不是。”
奶奶生前給她的那張紙條有個地址。
他們姐弟倆從火車站出來,轉了地鐵,又花了五十塊錢打了滴滴,這差點沒給鹿籮枝心痛死。
繞了一大圈,他們終於來到地址上的位置。
一幢幢奢華昂貴的大別墅足夠讓從農村出來的姐弟倆看傻眼。
“姐,萬一奶奶說的是胡話,人家不認我們怎麼辦?”
鹿鳴時還是很擔心這個問題。
畢竟像他們這麼窮的人,誰能想認識啊。
而且這裏看起來是有錢人住的地方哦。
光是旁邊那幢大豪宅門口的那道自動大鐵門看起來也比他們姐弟值錢。
剛才還有輛法拉利開出來咧。
“不怕,奶說了,要是他們不認,她老人家會親自上來給他們算賬的。”
關於這點。
鹿籮枝很相信她奶。
畢竟生前她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
死後也會做一個說到做到的鬼。
“到了,就是這裏。”
門牌號上的數字與紙條上的對上,鹿籮枝驚喜地叫了聲。
他們姐弟倆,四只眼雙雙湊上去。
這門……看起來就特不簡單。
好像古代官員住的那種高門宅第,一扇雙開的高聳黑色大木門出現在他們眼前,翹角門檐,檐頂雕花刻鳥,栩栩如生。
門的兩邊延伸出去,是同樣高聳有古代風的白牆黑瓦,上頭拉着阻止小偷小賊進去的電網。
如果說奢華與富貴是有形容詞的話,那麼眼前便是了。
鹿鳴時“我草”了聲,鬼叫,“姐,你會不會看錯了啊,真的是這裏嗎?”
“閉嘴,別說髒話。”
鹿籮枝給了他一眼,那表情大有一副,你敢再說我敢一巴掌扇過去的沖勁。
她又挺了挺胸口,哼了聲,“難道你覺得我不配嗎?”
鹿鳴時不愧是終極姐寶弟。
一聽她這話,他立即附和。
“配!誰敢說我姐不配的,我把他的頭擰下來當球踢!”
他一手插腰,一手指門板,瘦臉上那兩只眼珠子睜得大大的,大有一種誰敢說他姐不配,他就上去咬誰的凶狠勁。
“那就行了。”
她一擺手,“去,給我按門鈴。”
“是。”
乖乖黃毛鴨仔聽令上前,氣勢磅礴地伸指按下應家大宅的門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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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家大宅屋裏。
正是傍晚。
應家現時當家人應紀書,應老爺子和他的夫人容采月正在飯廳裏吃飯,一起的,還有他的大兒子夫妻,應華宇和盛霜,一個校服女生安靜地等在一邊,她是應桑柔,應華宇和盛霜的三女兒。
一共五個人。
不多,不過客廳裏的氣氛,異常寂靜,除了偶爾發出來的餐具碰撞聲,再也沒有其他。
五個人都墨守成規地遵守食不言寢不語這個規條。
直到,老管家邁着匆匆的腳步進來,打破了飯廳的清靜。
年近八十的應老爺子有些不悅地擰了下花白的眉頭。
“老葉,這個家的規矩你都忘了嗎?”
“老爺子,我有重要的事跟你通報一下,才不得已走快了一些。”
老葉走到他身邊,神色凝重。
“屋外頭來了對姐弟敲門,說他們姓鹿,他們來找老爺子你的,說是你聽到這個姓氏就會接見他們。
姓鹿的?
如果是平時常見的那些姓氏,他們可能都會懶得搭理。
他們又不是什麼人都非見不可。
不過這姓鹿的……
一聽到這久違的姓氏,應老爺子夫妻,應華宇夫妻都不由得地對看了一眼。
接着四人意味深長的目光地在半空中對視而上。
難道,是那個鹿家?
“他們還有沒有說什麼?”
應老爺子問。
“有。”
老葉連忙開口,“他們說他們的爺爺叫鹿拾,奶奶前不久去世,去世前給了他們一個信物,讓他們姐弟到南城來找老爺子你。”
信物!
聽到這兩個字,應家四口人皆都臉色一變。
真的是那個鹿家。
四人又再次面面相覷地望着彼此。
應老爺子放下手中的筷子,深沉地想了兩秒。
最後下了決定。
“請他們進來吧。”
“是。”
老葉退下。
應華宇迫不及待地問,“爸,他們突然間來幹嘛?”
“來幹嘛?”
應老爺子站起精瘦的身子,神色不明地整了整袖子。
“他們來幹嘛等會問過他們就知道了。”
他拄着拐杖往會客廳的方向走。
其他人,應老夫人以及應華宇夫妻都連忙跟上。
可不要是他們想的那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