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什麼?”他的聲音聽起來很震驚。
“怎麼會這樣?不是說還有一個月時間嗎?”
我的聲音平靜得連我自己都害怕:“你知道嗎?我媽臨死前最後一句話是什麼?”
“清月,你別這樣,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
“她讓我別再爲你浪費自己的人生。”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然後江雲深說出了一句讓我徹底絕望的話:
“蕭清月,你別這麼感情用事。你媽在天有靈也會理解我的難處的。”
“這些都是爲了我們的計劃,等我們拿到基金管理權,賺到的錢夠治好一百個你媽。”
我掛斷電話,看着母親冰冷的臉龐,心徹底死了。
母親去世一個月後,白璃月舉辦了她二十五歲的生日會。
地點選在城裏最豪華的五星級酒店頂層,邀請了金融界的半個圈子。
我本來不想去,但江雲深親自來請我。
“清月,今天是個重要的日子。”
他穿着一身價值不菲的意大利手工西裝,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苟。
“璃月生日會上會有很多重要客人,這是個展示我們能力的好機會。”
“我不想去。”
“蕭清月,你能不能大局爲重?”他的臉色瞬間難看起來。
“今天晚上對我們的未來很重要,你不能因爲個人情緒就......”
我打斷了他的話:“江雲深,我媽剛去世才一個月,你就要我去慶祝別人的生日?”
“人死不能復生,生活還要繼續。”他的話冷漠得像刀子。
“而且阿姨如果知道你因爲她影響了我們的前程,她也不會安心的。”
最終我還是去了,不是因爲他的勸說,而是因爲我想看看他還能無恥到什麼程度。
生日會的現場布置得像童話裏的宮殿,到處都是粉色的玫瑰和水晶吊燈。
白璃月穿着一襲白色的禮服,就像公主一樣站在宴會廳中央,接受着所有人的祝福。
江雲深站在她身邊,臉上的笑容是我從未見過的溫柔。
6
“各位朋友,我今天有個重要宣布。”
江雲深突然舉起酒杯,全場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和了解,我決定正式推薦璃月小姐擔任金鼎基金的新任管理人。”
“她年輕有能力,有國際視野,是最合適的人選。”
現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白璃月羞澀地靠在江雲深懷裏,就像一對金童玉女。
我憤怒地站起來,酒杯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江雲深,這就是你說的我們的計劃?”
全場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江雲深的臉色鐵青:“蕭清月,別在這裏丟人現眼。”
“丟人現眼的是你!”我沖到他面前,不顧周圍人震驚的眼神。
“六年的感情,六年的努力,你說扔就扔?”
“蕭清月,你瘋了嗎?”他的聲音壓得很低,但每個字都充滿了威脅。
“這裏這麼多人看着,你想讓大家都看你的笑話?”
我仰頭大笑:“江雲深,你知道什麼是笑話嗎?笑話就是我居然相信你愛過我!”
白璃月這時候走過來,挽住江雲深的胳膊,裝出一副受委屈的樣子:
“蕭姐姐,你別這樣。江總選擇我是因爲我的能力,不是因爲別的。”
“而且我叔叔也認可他的決定,這對大家都好。”
我冷笑一聲:“白璃月,你有什麼能力?除了長了一張漂亮臉蛋,你還會什麼?”
“蕭清月!”江雲深惱羞成怒,直接抓住我的胳膊。
“夠了!”
“放開我!”我用力掙脫,但江雲深抓得很緊。
“你今天必須給璃月道歉!”他的眼神凶狠得像野獸。
“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我看着他的眼睛:“江雲深,你還能對我怎麼不客氣?”
現場的賓客都在竊竊私語,他們終於看到了一場比電視劇還精彩的大戲。
江雲深意識到事情鬧大了,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蕭清月,是你逼我的!”
他突然用力推了我一把。
我本來就站在樓梯邊上,被他這一推直接失去了平衡,整個人向後倒去。
樓梯有十幾級台階,我的頭重重撞在大理石台階上,鮮血瞬間染紅了白色的禮服。
劇烈的疼痛讓我差點昏厥,耳邊傳來現場賓客的驚呼聲。
我躺在冰冷的台階上,看着頭頂華麗的水晶吊燈,突然覺得一切都變得不真實。
這就是我愛了六年的男人,在衆目睽睽之下把我推下樓梯。
江雲深站在樓梯上方,臉上沒有一絲悔恨,只有厭惡和不耐煩。
白璃月躲在他懷裏,裝出害怕的樣子,但我看到她眼中閃過的得意。
“你們滿意了嗎?”我用盡力氣說出這句話,然後就失去了意識。
我在醫院裏躺了三天,頭上縫了八針。
醫生說我很幸運,再偏一點可能就會有生命危險。
第二天,江雲深和白璃月來探望我。
“清月,你感覺怎麼樣?”
江雲深坐在病床邊,語氣聽起來很關心,但我能看出他眼中的冷漠。
我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着他們。
白璃月站在他身後,穿着粉色的連衣裙,看起來純真無邪:
“蕭姐姐,你別怪江總,他也不是故意的。那天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你情緒太激動了。”
我冷笑:“我母親剛去世一個月就要去慶祝別人的生日,這叫情緒激動?”
“可是......可是生活還要繼續啊。”她裝出無辜的表情。
“而且那麼多客人都在,你那樣鬧確實不太合適。”
江雲深接過話頭:“蕭清月,璃月說得對。”
“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但不能因爲個人感情就影響工作。”
我看着他:“江雲深,你把推薦她管理基金叫工作?”
“當然是工作。”他的語氣理所當然。
“金鼎基金選擇璃月是明智的決定,她年輕有能力,還有家族背景支持。”
“比起那些老古董,她更適合管理現代化的投資基金。”
我突然明白了,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讓我參與基金管理。
我只是他接近白璃月的工具,是他獲得信任的墊腳石。
“那我呢?”我問。
“江雲深,我們六年的感情,六年的努力,在你眼裏算什麼?”
江雲深沉默了很久,然後說出了讓我徹底死心的話:
“蕭清月,感情是感情,工作是工作。”
“你的能力我認可,但璃月更適合這個位置。識時務者爲俊傑。”
7
識時務者爲俊傑。
這就是他對我們六年感情的總結。
那一刻,我終於認清了現實。
“江雲深。”我平靜地說。
“我們分手吧。”
他轉過頭看着我,眼神裏沒有挽留,沒有不舍,只有如釋重負:
“也好。既然你提出來了,那我們就好聚好散。”
我忍不住笑出聲來。
把我推下樓梯叫好聚好散?在我母親生命最後時刻把救命錢給別人叫好聚好散?
“江雲深,你真的以爲我會善罷甘休嗎?”
他的臉色瞬間警覺起來:“你想幹什麼?”
“我不會幹什麼。”我慢慢地說。
“我只是想告訴你,蕭清月這個人,你們再也指揮不動了。”
出院後的第二天,江雲深的助理小王來找我:
“蕭總監,江總想見您,說有重要的事情要談。”
“在哪裏?”
“星月灣私人會所,他已經包了包間。”
星月灣,這是我們第一次約會的地方。江雲深還真是會挑地方。
我換了一身黑色的職業套裝,化了個精致的妝容。
既然他要演戲,我就陪他演完最後一場。
包間裏點着蠟燭,擺着精致的法式晚餐,還有一束我最喜歡的白玫瑰。
桌子上放着一套價值不菲的香奈兒高定晚禮服。
江雲深穿着我給他買的那套阿瑪尼西裝,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苟。
就像六年前我們第一次約會時一樣。
“清月,你來了。”他站起來爲我拉開椅子,動作紳士得無可挑剔。
“江總,有話直說吧。”我坐下,沒有碰桌上的任何東西。
“我們重新開始好嗎?”他深情地看着我。
“金鼎基金的事情我們可以重新商量,我不應該那樣對你。”
“江雲深,你覺得我像白癡嗎?”
“清月,我知道你還在生氣,但我是真心的。”他拿起那套晚禮服。
“這是我特意爲你選的,換上試試看?”
我看着那套禮服,想起六年來無數次這樣的浪漫夜晚。
“江雲深,你覺得一套禮服,一頓晚餐,就能抹掉你做過的一切?”
“清月,我承認我之前做錯了。”他誠懇地說。
“但我們在一起六年了,璃月只是個意外,我真正愛的人是你。”
意外?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了。白璃月拿着鑰匙直接走了進來,就像這是她的地盤一樣。
“江雲深,我忘了拿包......”她看到燭光晚餐和禮服,眼神瞬間變得冰冷。
“咦,你們在約會?”
江雲深的臉色瞬間難看起來:“璃月,你怎麼來了?”
“我忘了拿包包。”白璃月走到沙發邊,拿起一個愛馬仕的手袋。
“沒想到打擾了你們的浪漫晚餐。”
她看向桌上的晚禮服,又看看江雲深,眼神裏滿是受傷和指控:
“原來你說的工作餐是這樣的工作餐。江雲深,我真的看錯你了。”
我在一旁冷眼旁觀,看着他們的表演。這兩個人真的以爲我會相信這種拙劣的演技嗎?
白璃月顫抖着手取下手腕上的百達翡麗手表,那是江雲深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這個還給你,我不想要了!”
她把手表狠狠摔在地上,價值百萬的奢侈品瞬間四分五裂。
“璃月,你聽我解釋......”江雲深慌張地想要安慰她。
“不用解釋了!”白璃月“憤怒”地抓起桌上的紅酒。
“江雲深,你這個騙子!”
8
紅酒潑向了我,昂貴的香奈兒禮服瞬間被毀掉。
冰冷的酒液打溼了我的頭發和臉龐,狼狽不堪。
江雲深看到這一幕,瞬間暴怒:
“蕭清月,都是你的錯!”他憤怒地抓住我的手腕,用力甩開。
“如果不是你,璃月怎麼會這樣?”
我的手腕當場脫臼,劇烈的疼痛讓我差點暈倒。
但我忍住了,看着他們的表演。
“江雲深。”我平靜地說。
“你們的戲演完了嗎?”
他們都愣住了。
“白璃月,你的包明明在外面沙發上,爲什麼要進來說忘了拿?”我慢慢地分析。
“還有,你怎麼會有這個包間的鑰匙?這裏是江雲深臨時預定的。”
白璃月的臉色瞬間變了。
“還有,江雲深,你這套把戲在六年前就用過了,連台詞都一模一樣。”
我站起來,忍着手腕的疼痛:“你真的以爲我沒有長進嗎?”
江雲深徹底撕掉了僞裝:“蕭清月,既然你這麼聰明,那我就實話告訴你。”
“白璃月就是我現在的女朋友,我們早就在一起了。”
“這次約你來,只是想給你一個體面的分手方式。”
我冷笑:“把我推下樓梯叫體面?”
“那是你自找的!”他惱羞成怒。
“蕭清月,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現在好聲好氣跟你談,是給你面子。”
我看着他猙獰的面孔,終於看清了這個男人的真面目。
“江雲深,謝謝你讓我認清現實。”我轉身走向門口。
我沒有直接回家,而是選擇去遊輪碼頭。
這裏是我們第一次約會的地方,也應該是我們最後一次相遇的地方。
我站在欄杆邊,看着遠處的燈火,想起六年前的那個夜晚。
那時候江雲深穿着白色的襯衫,手裏拿着一束玫瑰說:“清月,做我女朋友好嗎?”
一束花,一句話,就讓我心甘情願地付出了六年的青春。
我掏出脖子上戴了六年的項鏈,那是江雲深送給我的定情信物。
月光下,白金的鏈子閃閃發光,就像我曾經對未來的憧憬。
“媽媽,你說得對,我不應該爲了任何人委屈自己。”
我對着大海說道,然後用力將項鏈扔了出去。
項鏈在空中劃出一道銀色的弧線,然後消失在黑暗的海水中。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汽車引擎聲。
我回頭看到江雲深開着那輛紅色的法拉利沖向碼頭,車輪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
“蕭清月!”他沖下車,在碼頭上大喊我的名字。
“回來!我們再談談!”
但我已經上了遊輪。
船只慢慢離開碼頭,江雲深的身影越來越遠。
他在岸邊揮舞着雙手,嘴裏喊着什麼,但被引擎聲掩蓋了。
三天後,我出現在了紐約的華爾街。
顧寒川學長在機場接我,看到我手腕上的繃帶,眉頭緊皺:
“清月,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只是和過去做了個了斷。”我笑着說。
“學長,從今天開始,我要用自己的方式證明自己的價值。”
在學長的投資銀行,我展現出了驚人的能力。
9
第一個月,我負責的項目就爲公司賺了五千萬美元。
第三個月,我被提升爲高級投資顧問。
半年後,我成爲了部門主管。
一年後,華爾街開始流傳蕭清月這個名字。
而在國內,沒有了我的能力支撐,星辰投資公司開始走下坡路。
白璃月接手的幾個重點項目全部虧損,投資人紛紛撤資。
金鼎基金最終沒有選擇江雲深,而是把管理權交給了一家更有實力的國際投資公司。
江雲深失去了夢想,也失去了公司。
白璃月則因爲挪用公司資金被舉報,面臨着法律的制裁。
我在華爾街看着這些消息,心裏沒有一絲波瀾。
這就是他們應得的結果。
一年後,我作爲華爾街代表回國考察投資項目。
媒體稱我爲“華爾街最年輕的女性合夥人”,“投資界的傳奇人物”。
在上海金融論壇上,我意外遇到了江雲深。
他穿着一身廉價的西裝,頭發也沒有以前那麼整齊,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不堪。
看到我的瞬間,他的眼神裏閃過復雜的情緒。
他試圖接近我,但被我的保鏢攔下。
“這位先生,請止步。”保鏢冷冷地說。
“清月,我想和你談談。”江雲深的聲音裏帶着卑微的請求。
我看着他,這個曾經高高在上的男人,現在居然在衆目睽睽之下低聲下氣地求我。
“先生,蕭總說她不認識你。”保鏢重復道。
江雲深的臉色瞬間蒼白如紙。
我轉身離開,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就像在宣告着我的勝利。
兩年後,江雲深的公司徹底破產了。
他通過各種渠道找到我,最終在我下榻的酒店大堂裏等了我一整天。
當我從電梯裏走出來時,看到他跪在大堂中央,周圍圍滿了看熱鬧的人。
“蕭總,求求你,救救我的公司。”他的聲音在大理石大堂裏回蕩。
“我知道我以前做錯了,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看熱鬧的人們竊竊私語,他們認出了我。
“江總。”我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商場如戰場,我只投資有價值的項目。”
“清月,看在我們六年的情分上......”
我打斷了他的話:“江總,你還記得什麼叫情分嗎?”
我轉身走向門口,身後傳來他絕望的呼喊:
“蕭清月!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但我沒有回頭。
第二天,江雲深的公司宣布破產,他個人也負債累累。
至於白璃月,她因爲挪用公司資金和金融詐騙被判刑三年。
金鼎基金與她斷絕了所有關系,她的名聲在金融界徹底掃地。
出獄後,她只能在一家小公司做普通的文員,再也沒有了昔日的風光和傲慢。
我成爲了國際投資銀行最年輕的合夥人,管理着超過百億美元的資產。
我的投資案例被寫入了哈佛商學院的教材,成爲了年輕金融人士的學習榜樣。
“媽媽,你的女兒做到了。”我在她的墓前說道。
“沒有任何人能再傷害我,沒有任何人能再讓我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