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室裏，煙青色旗袍掛在雕花衣架上，暗紋是纏枝蓮樣式，在燈光下泛着細碎的銀光。
蘇慕雪的指尖撫過面料，觸感竟與身上這件如出一轍。
“慕晚對你也太用心了！”陸明珠語氣裏滿是驚嘆，“這料子得提前半年定織，繡娘是補過龍袍的老師傅。”
“秦夫人確實周到。”蘇慕雪的手停在盤扣上，心裏隱約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我真沒想到，她會親自給你戴上平安扣。”陸明珠往沙發上一坐，說道：“平安扣和玉鐲是一套，慕家的祖傳寶貝都到你手上了。”
“禮物貴重的有點兒燙手了！”蘇慕雪無奈地笑了笑。
陸明珠一臉八卦地湊近她，“慕晚好像很喜歡你，說她是你親媽我都信！”
蘇慕雪手上的動作一頓，“你又瞎說！”
陸明珠朝她擠眉弄眼道：“她瞅你那眼神，就算不是親媽，也盼着你喊媽。鐵定是想挖林家的牆角，拐你做她兒媳婦。”
“真要當兒媳婦，該送秦家的傳家寶才對。”蘇慕雪將旗袍搭在臂彎，狀似無意地問：“她兒子多大了？”
“好像十九還是二十歲？”陸明珠撓撓頭，“他也是哈佛的，叫秦商言。”
蘇慕雪的睫毛輕顫，轉身走進衣帽間：“沒聽過這個名字。”
衣帽間裏，她抬手在背後劃了好幾次，都夠不到拉鏈。
“珠珠，幫我拉一下。”
話音剛落，一只溫熱的大手握住了拉鏈。
熟悉的雪鬆香氣像一張無形的網，瞬間將她籠罩住。
蘇慕雪的脊背猛地繃緊，這味道……是秦商陸。
拉鏈緩緩向上，布料貼着肌膚收緊，他的指腹擦過脊柱時，帶起一陣戰栗。
她猛地回頭，撞進秦商陸深不見底的眸子，那裏面翻涌着她熟悉的偏執。
“舅舅，怎麼是你？珠珠呢？”她的聲音發緊，下意識地往門邊退。
秦商陸的目光膠着在她臉上，喉結滾了滾，聲音低啞道：“蘇聞櫻，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
他逼近她，手指幾乎要觸碰到她的小腹：“林逸飛根本就不愛你，爲了他打掉我們的孩子，值得嗎？”
蘇慕雪的心像被冰椎狠狠刺穿，他果然還是不相信她遭遇過綁架。
他以爲她是爲了嫁入林家，故意打掉孩子！
真是既諷刺又可笑！
“舅舅，你認錯人了！”蘇慕雪別開臉，輕聲道：“明珠說過你的事，那個叫蘇聞櫻的女孩子……已經不在了，請你節哀。”
“我該出去了！”說完她轉身想開門，秦商陸卻猛地摟住她的腰，將她狠狠抵在門上。
“聞櫻，你什麼時候才能學乖？”
他捏住她的下頜，指腹碾過她的唇瓣，“你不是想要秦家的祖傳寶貝嗎？離開林逸飛，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蘇慕雪的睫毛劇烈地顫抖：“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慕晚心思深沉，她的東西你也敢收，不怕她要你加倍還回去？”
秦商陸的氣息噴在她的鼻尖，帶着警告的冷意：“慕清歡不會放過你，林老爺子也只是想利用你，只有我對你是真心的。”
“如果你真的那麼好……”蘇慕雪抬眸，眼底浮着細碎的光，“蘇聞櫻爲什麼寧可打掉孩子，也要離開你？”
秦商陸的動作猛然頓住，眸色陰沉得像要吃人。
他強勢地扣住她的後頸，灼熱的吻帶着毀滅般的力道落下來。
不是纏綿，是掠奪，是帶着血腥味的控訴。
蘇慕雪拼命偏頭躲閃，指甲深深掐進他的胳膊。
糾纏間，一股極淡的甜香鑽入鼻腔。
不是他身上的雪鬆味，也不是房間裏的香薰，像某種提煉過的花卉精油，帶着詭異的穿透力。
她是生物醫學博士，對氣味的敏感度遠超常人。
這味道太熟悉了，是實驗室裏用來研究神經遞質的輔助試劑，微量吸入就會放大情緒，讓人沖動失控。
她奮力掙扎，秦商陸卻瘋了一樣箍着她，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揉進骨血裏。
窒息感涌上來的瞬間，她抬手甩了他一耳光。
“啪”的一聲脆響，在安靜的客房裏格外清晰。
秦商陸愣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受傷，快得像錯覺。
他盯着她發紅的眼眶，低低地笑了，“蘇聞櫻，你逃不掉的！”
蘇慕雪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你算計我？”
秦商陸微怔，眼底的偏執還沒褪去，卻已在雪鬆香氣的縫隙裏，捕捉到那縷若有似無的甜香。
後知後覺的眩暈感涌上來，他憤怒地攥緊了拳頭……
樓下宴會大廳，秦霜急匆匆湊到秦老爺子耳邊：“爸，出事了！有人看見商陸闖進蘇慕雪的更衣室，還把明珠趕出來了！”
她偷瞄了慕晚一眼，擔心地說：“我本來想進去的，可商陸那脾氣……”
“你在胡說些什麼，商陸怎麼可能做那種事。”秦老爺子不悅道。
“千真萬確！”秦霜急得眼眶發紅，“慕雪是逸飛的未婚妻，這要是……”
慕晚蹙眉打斷：“商陸不是這麼沒分寸的人。”
秦霜目光轉向一旁的林老爺子，故意道：“逸飛說，慕雪長得像商陸死去的前女友，我就怕商陸一時糊塗……”
“那還等什麼，快去看看！”林老爺子急切地說。
秦老爺子猛地起身，老臉漲得通紅：“明珠怎麼也不知道攔着！”
“被趕出來了呀！”秦霜添油加醋道：“商陸的那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快去把人拖出來！”秦老爺子催促道。
“或許只是誤會！”慕晚叮囑道：“先別聲張，我們悄悄過去看看。”
傭人將一行人帶到房門口，隔着房門，隱約聽到門裏傳來曖昧的喘息……
秦霜眼睛一亮，故意提高嗓門：“天呐！這……現在可怎麼辦啊！”
秦老爺子惱羞成怒，沖傭人喊道：“把門打開！”
“等一下！”慕晚叫住傭人，說：“先叫門，給他們留點穿衣服的時間。”
“慕晚，你什麼意思？”秦霜指名道姓地叫囂道：“現在是講體面的時候嗎？蘇慕雪出軌，丟的是我兒子的臉。”
“你可以喊的再大聲一點兒，讓所有人都聽見。”慕晚冷冷地說。
林老爺子的拐杖直接懟向門板，“把門打開，不用給他們留情面！”
“砰！”秦老爺子一腳踹向門板，“秦商陸，你給我滾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