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內力量的奔騰咆哮,與腦海中的驚濤駭浪,讓蕭嫣然一時間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金丹之境!
多少武道天才終其一生都無法觸摸到的境界,自己苦苦追尋三年而不得的門檻,竟然因爲一口水,就這麼輕而易舉地……突破了?
這已經不是“機緣”二字可以形容的了。這是神跡!是再造之恩!
她看着那道即將踏入木屋的背影,那背影在夕陽的餘暉下顯得如此平凡,卻又如此偉岸,仿佛承載了整個天地的重量。
“撲通!”
蕭嫣然沒有絲毫猶豫,雙膝跪地,對着林凡的背影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前輩再造之恩,晚輩蕭嫣然沒齒難忘!懇請前輩收我爲徒,嫣然願一生一世侍奉前輩,絕無二心!”
她的聲音清脆而堅定,充滿了決絕與虔誠。
林凡剛走到門口,正準備享受一下午後的清淨,就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喊和悶響嚇了一跳。
他一回頭,就看到那奇怪的姑娘直挺挺地跪在地上,額頭都磕紅了。
林凡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這姑娘什麼毛病?不就是喝了口水嗎?怎麼還磕上頭了?碰瓷也不是這麼個碰法吧?
他無奈地走回去,站在蕭嫣然面前,皺着眉頭道:“姑娘,你這是幹什麼?地上涼,快起來吧。不就是一口水嗎?我們山裏人好客,不用行此大禮。”
山裏人?好客?
蕭嫣然心中愈發震撼。果然,前輩這是在體驗凡人的生活!他將自己放到了一個普通“山裏人”的位置上,這是何等的返璞歸真,何等的心境!
那一口蘊含無上道韻的“神泉”,在前輩口中,真的就只是“一口水”而已!
想到這裏,她非但沒有起身,反而把頭埋得更低了。
“前輩,您就不要考驗我了!若非前輩的神水,嫣然此生恐怕都無望金丹之境。如此大恩,若不圖報,嫣然道心難安!求前輩給嫣然一個報恩的機會!”
林凡聽得雲裏霧裏。
神水?金丹?道心?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他覺得跟這個腦子有問題的姑娘完全無法溝通。
“我沒有什麼神水,那就是普通的山泉水,你愛喝我那缸裏還有的是。”林凡指了指大水缸,不耐煩地說道,“還有,我不想收徒弟,我只想一個人安安靜靜地生活。你明白嗎?請你立刻下山,不要打擾我。”
他只想趕緊把這個麻煩精送走。
然而,這番話落在蕭嫣然耳中,卻變成了另一番含義。
“那就是普通的山泉水”——這是前輩在點化我!大道至簡,真正的神物,在前輩眼中本就與凡物無異!是我着相了!
“我不想收徒弟,我只想一個人安安靜靜地生活”——這是前輩在考驗我的心性!前輩這等神仙人物,早已超脫凡俗,自然不願被俗事所擾。他是在看我是否有足夠的誠心與毅力!
蕭嫣然心中大定,她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着林凡:“前輩,我明白了!我不求名分,只求能留在您身邊,爲您劈柴挑水,打理菜園,絕不打擾您的清修!”
林凡:“……”
他感覺自己的血壓正在升高。這姑娘是聽不懂人話嗎?
他深吸一口氣,決定換個方式。他眼角瞥見蕭嫣然之前跌落在地上的佩劍,那劍鞘古樸,一看就不是凡品。
“你的劍掉了。”林凡指了指。
蕭嫣然一愣,這才發現自己的佩劍“紫霞”還躺在泥地裏。
她正要起身去撿,卻見林凡隨意地一揮手。
一股柔和的清風憑空出現,卷起地上的“紫霞”劍,劍身上的泥土、血污瞬間被剝離得幹幹淨淨,整把劍煥然一新,甚至比她平時保養得還要光亮。而後,清風托着長劍,穩穩地送回到了她的手中。
蕭嫣然握着失而復得的佩劍,感受着劍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純淨的“道韻”,再一次陷入了呆滯。
隔空御物!言出法隨!
這……這又是什麼神仙手段?!
林凡做完這一切,只覺得身心俱疲。這只是《太上養生經》裏一個清潔衣物、打掃庭院的小法術“淨衣咒”的活用而已,沒想到把這姑娘嚇得更傻了。
他不想再跟她糾纏下去了。
“總之,你快走吧。”
林凡丟下這句話,不再理會跪在地上的蕭嫣然,轉身走進了木屋,並“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世界終於清靜了。
他心想,把她一個人晾在外面,要不了多久,她自己覺得沒趣,應該就會走了吧。
然而,屋外。
蕭嫣然看着緊閉的木門,非但沒有失落,眼中反而燃起了熊熊的鬥志。
前輩關門了!但他沒有再次趕我走!
這說明,前輩已經默許我留下來了!關門,只是對我的最後一個考驗!考驗我是否能耐得住寂寞,是否真的有決心!
她緩緩站起身,走到菜園旁邊的一塊空地上,挺直了腰板,如同一杆標槍,就這麼靜靜地站着,眼神無比堅定。
她決定,要用自己的行動,向這位隱世的前輩證明自己的價值!
而屋內的林凡,正舒舒服服地躺回搖椅上,嘴裏哼着不成調的小曲,爲自己終於趕走麻煩,重獲清靜而感到由衷的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