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惠民醫館的名聲如春風般迅速傳遍了京城。短短半月，不僅城南的百姓紛紛前來，連城北的居民也慕名而來。蘇紫煙每日天未亮便起身，一直忙碌到深夜，卻從未有過絲毫怨言。
這一日，蘇紫煙正在爲一名發熱的孩童診脈，綠柳匆匆走進診室，低聲道："王妃，王爺派人傳話，說太後宣您入宮一趟。"
蘇紫煙手中動作微頓，抬起頭來："可知是何事？"
"奴婢不知。"綠柳搖搖頭，"王爺只說讓您午時前入宮，他已備好馬車在外等候。"
蘇紫煙點點頭，繼續爲孩童診治。半個時辰後，孩童的病情穩定下來，蘇紫煙開了藥方，交代了煎服方法，這才起身整理衣衫。
"王妃，馬車已備好。"綠柳在門外輕聲提醒。
蘇紫煙整理了一下衣裙，將玉佩小心收好，又帶了幾本常用的醫書，這才隨綠柳出門。
王府的馬車寬敞舒適，蘇紫煙坐在車內，思緒萬千。自醫館開張以來，她每日忙於診治病人，幾乎無暇他顧。如今太後突然宣召，不知是福是禍。
"王妃，王爺說讓您入宮後，一切小心應對，切勿沖動。"綠柳似乎看出了蘇紫煙的憂慮，輕聲提醒道。
蘇紫煙微微頷首："多謝提醒。"
馬車很快駛入皇宮。穿過重重宮門，蘇紫煙在一名太監的引領下，來到了太後居住的慈寧宮。
慈寧宮內，太後端坐在主位上，身旁站着幾名宮女太監。見蘇紫煙進來，太後微微頷首，示意她上前。
"臣媳拜見太後。"蘇紫煙福了福身，聲音清脆。
"免禮。"太後淡淡道，"蘇王妃，聽聞你開設的惠民醫館頗爲興旺，可是真的？"
蘇紫煙抬起頭，直視太後的眼睛："回太後，確有其事。民女開設醫館，本就是爲了救治百姓，能得百姓認可，是民女的榮幸。"
太後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笑道："好，很好。本宮聽聞你不僅醫術高明，還心系百姓，每月初一和十五還設義診日，真是難得。"
蘇紫煙心中警惕，不知太後此番誇贊是何用意："太後過獎了。民女只是做了分內之事。"
"聽聞你父親曾是太醫院首座，醫術精湛。"太後話題一轉，"你可曾繼承了你父親的醫術？"
蘇紫煙點頭："民女自幼跟隨父親學醫，略知一二。"
"那太好了。"太後笑道，"本宮近日身體不適，太醫院的御醫們診治多時，卻始終不見好轉。聽聞蘇王妃醫術高明，不知可否爲本宮診治一二？"
蘇紫煙心中一凜。太後的邀請看似平常，實則暗藏玄機。若診治得好，自然是皆大歡喜；若診治不好，恐怕難逃罪責。
"太後乃萬金之軀，民女不敢妄自診治。"蘇紫煙謹慎地回答，"若太後不棄，民女願盡力一試。"
太後滿意地點點頭："好，那就麻煩蘇王妃了。來人，帶蘇王妃去本宮的寢宮。"
蘇紫煙隨太監來到太後的寢宮。寢宮內布置得富麗堂皇，卻難掩一股沉悶的氣息。太後躺在榻上，面色蒼白，精神萎靡。
"蘇王妃，請爲本宮診治。"太後虛弱地說道。
蘇紫煙上前，先爲太後把脈。片刻後，她收回手，眉頭微皺。
"太後脈象虛弱，似有氣血兩虧之症，卻又夾雜着些許寒毒。"蘇紫煙直言道，"不知太後近日可曾服用過什麼藥物？"
太後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笑道："蘇王妃果然醫術高明。本宮近日確實在服用一種溫補的藥物，卻不知爲何越補越虛弱。"
蘇紫煙沉思片刻，又仔細詢問了太後的飲食起居和症狀。經過一番診斷，她心中大致有了判斷。
"太後所服藥物雖爲溫補，卻與您的體質不符，反而加重了體內的寒毒。"蘇紫煙緩緩道，"民女建議，先停用此藥，改用清熱解毒之藥，慢慢調理。"
太後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蘇王妃，你確定嗎？"
蘇紫煙點頭："民女確定。若太後信得過民女，民女可開一副藥方，太後服用幾日後，必有好轉。"
太後沉默片刻，最終點頭："好，本宮就信你一次。"
蘇紫煙當即開了一副藥方，詳細交代了煎服方法。太後命人取來紙筆，蘇紫煙將藥方寫下，又仔細叮囑了服藥的注意事項。
"蘇王妃，若本宮服了你的藥，真的好轉了，你想要什麼賞賜？"太後忽然問道。
蘇紫煙微微一怔，隨即福身道："太後言重了。民女爲太後診治，是分內之事，不敢奢求賞賜。"
"好，好。"太後滿意地點點頭，"你既有此心，本宮記下了。你且回去吧，本宮會按你說的服藥，幾日後便知效果。"
蘇紫煙福身告退，隨太監離開了慈寧宮。
"王妃，您真是大膽，竟敢直言太後的病症。"回王府的馬車上，綠柳低聲說道，"奴婢聽說，太後的病連太醫院的御醫們都束手無策，您卻一下子就說中了。"
蘇紫煙搖頭："我並非大膽，只是據實而言。太後的病症雖復雜，卻並非無跡可尋。"
"那太後會對您另眼相看嗎？"綠柳又問。
蘇紫煙苦笑："我並不在意太後是否另眼相看。我只希望，我的診治能對太後有所幫助。"
馬車很快回到了王府。蘇紫煙剛下車，便見蕭絕站在府門前，正等着她。
"王爺。"蘇紫煙福了福身。
蕭絕目光在她身上掃過，似乎看出了她的疲憊："太後宣你入宮，可是爲了診治之事？"
蘇紫煙點頭："回王爺，太後身體不適，召民女入宮診治。"
蕭絕沉默片刻，忽然問道："太後對你說了什麼？"
蘇紫煙猶豫了一下，如實答道："太後說，若我的診治有效，會賞賜民女。"
蕭絕眼中閃過一絲深意，隨即笑道："好，若太後真的賞賜你，你想要什麼？"
蘇紫煙搖頭："民女並不想要什麼賞賜。只希望太後能早日康復。"
蕭絕盯着她看了許久，忽然伸手，輕輕拂去她鬢角的一縷碎發："蘇紫煙，你比我想的要聰明得多。"他頓了頓，"但有時候，太過聰明，未必是好事。"
蘇紫煙心中一凜，不明白蕭絕此話何意。她抬頭看向蕭絕，卻見他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似警告，似關懷，又似......某種難以名狀的情感。
"王爺，民女告退。"她福了福身，轉身離去。
回到後院的小屋，蘇紫煙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夜色，心中思緒萬千。太後的召見，蕭絕的警告，這一切都讓她感到一種莫名的不安。
她知道，自己的路還很長，前方或許還有更多的風浪等待着她。但無論如何，她都會堅持自己的信念，用醫術和仁心，去幫助每一個需要幫助的人。
這一夜，蘇紫煙睡得很不安穩。夢中，她仿佛看到了太後蒼白的面容，以及蕭絕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