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我心有餘悸地走回宿舍,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推開宿舍門,周婷正皺着眉,把一份幾乎沒怎麼動的、包裝精美的壽司外賣,連盒子一起扔進了垃圾桶。
“哎呀,今天這家味道真不行,難吃死了。”她拍拍手,看到我進來,誇張地捂住鼻子。
“咦,什麼味兒啊?某些人餓得眼睛都綠了吧?可惜啊,藝術家的清高能當飯吃嗎?垃圾桶裏的都比某人吃的好哦!”
她拉着另一個舍友,“走走走,扔垃圾去,別沾上窮酸氣。”
她們嘻嘻哈哈地走了,留下我一個人,對着那個散發着食物香氣的垃圾桶,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我死死咬着嘴唇,嚐到了血腥味,才沒讓眼淚掉下來。
4
餓過頭了,反而感覺不到餓,只是渾身發冷,頭暈眼花。
我再次撥通了王雅琴的電話。
這次,我學乖了,只在她可能心情好的時間段打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接。
“又幹嘛?”她語氣不善。
“媽,”我放軟了聲音,帶着刻意的討好,“我......我練了舞,跳給您看看?”
不等她回答,我就在宿舍過道裏,強撐着跳了一段簡單的芭蕾基礎組合。
動作標準,但毫無生氣,像個提線木偶。
跳完,我屏住呼吸等待審判。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後傳來一聲不耐煩的“嘖”。
“馬馬虎虎吧,一點靈氣都沒有!錢轉你了,省着點花!別整天想着吃!”
手機震動了一下,提示收到十元轉賬。
我幾乎是沖出宿舍,一路小跑到食堂。
沖到最便宜的窗口,指着那熱氣騰騰的大白饅頭:“阿姨,兩個饅頭!”
阿姨看了我一眼,大概是我臉色太難看,她給我挑了最大的兩個。
我抓着饅頭,也顧不上燙,找了個角落的座位坐下,狼吞虎咽起來。
幹硬的饅頭噎得我直翻白眼,但我還是拼命往下咽。兩個饅頭下肚,胃裏終於有了點實在感,雖然還是空落落的。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
是王雅琴。
我心裏咯噔一下,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剛接通,她尖利的咆哮就炸開了:
“王玥!你個喪門星!你是不是故意的?!我剛給你轉完錢,手氣就背了!連輸三把!輸了整整三百塊!”
“都怪你!一大早問我要錢,晦氣!這十塊錢就當喂狗了!下個月生活費你也別想要了!”
我握着手機,渾身冰涼。
剛剛咽下去的饅頭像石頭一樣堵在胸口。
我看着手機屏幕上催繳宿舍電費和班級活動費的群消息,絕望像藤蔓一樣纏繞上來,越收越緊。
沒有兼職,王雅琴又斷了糧,我拿什麼交這些費用?
難道真的要去喝洗手池的水,然後拉到脫水嗎?
金殿會所......
張經理的話在耳邊回響:“五百一天…放得開點…”
我閉上眼,淚水無聲地滑落。
顫抖着手,我再次找到那個號碼,撥了過去。
“喂?”還是張經理的聲音。
我喉嚨發緊,手抖得不成樣子。
“張經理,我......明天可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