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白天張然還是心不在焉的,QQ 也是隱身狀態。怕陳昊看見問自己爲什麼不回自己消息,索性直接隱身了。
早讀課上,語文老師在講台上念着文言文,張然盯着課本上的字,眼神卻渙散着。那些熟悉的字句像是活過來一般,在她眼前扭曲、跳躍,最後都變成了陳昊那句 “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摳着課本邊緣,把原本平整的紙頁都摳出了毛邊。
同桌用胳膊肘碰了碰她,低聲問:“你咋了?魂不守舍的,老師剛點你名呢。”
張然猛地回過神,茫然地看向講台,只見語文老師正不滿地盯着她:“張然,這篇《嶽陽樓記》的主旨是什麼?”
她站起身,臉頰發燙,腦子裏一片空白,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周圍傳來同學的竊笑聲,她的頭垂得更低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好不容易挨到老師讓她坐下,張然的心還在砰砰直跳。她偷偷摸出手機,屏幕是黑的,沒有任何消息提示。她鬆了口氣,卻又莫名地有點失落。
一整天,張然都像丟了魂似的。數學課上,她對着函數圖像發呆,把拋物線看成了陳昊那頭酒紅色的頭發;英語課上,她默寫單詞,筆下卻寫出了 “陳昊” 兩個字,嚇得她趕緊用塗改液塗掉;體育課上,她跑八百米,跑着跑着就放慢了腳步,腦子裏全是該怎麼回復陳昊的消息。
課間的時候,她好幾次點開 QQ,看着自己灰色的頭像,猶豫着要不要改成在線狀態。可一想到陳昊可能會發來消息問她爲什麼不回復,她就又慫了。她甚至不敢去看和陳昊的聊天記錄,仿佛那是一個潘多拉魔盒,一旦打開就會有可怕的事情發生。
午飯時,她端着餐盤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扒拉着碗裏的米飯,一點胃口也沒有。同桌坐在她對面,嘰嘰喳喳地講着班裏的八卦,她一句也沒聽進去。
“哎,張然,你看那個人是不是在看你?” 同桌用下巴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男生。
張然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搖了搖頭:“不認識。” 說完,她又低下頭,繼續扒拉着米飯。
同桌看出了她的不對勁,關切地問:“你到底怎麼了?從早上到現在就怪怪的。”
張然勉強笑了笑:“沒什麼,就是昨晚沒睡好。”
她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的心事,尤其是關於陳昊的。那像是一個屬於她的秘密,既甜蜜又酸澀,她還沒準備好和別人分享。
下午的自習課,教室裏很安靜,只有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張然攤開數學練習冊,卻一道題也做不進去。她的目光時不時地瞟向手機,心裏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的。
她在想,陳昊現在在幹什麼呢?是不是在刻木頭?他會不會因爲自己沒回復消息而生氣?他說的那句話是認真的嗎?還是只是開個玩笑?
無數個問題在她腦子裏盤旋,讓她不得安寧。她甚至有點後悔昨晚那麼沖動就下線了,如果當時能冷靜一點,也許就能想出該怎麼回復了。
放學鈴聲響起時,張然像是被驚醒了一般。今天不用上晚自習,同學們都收拾着東西,有的準備住校計劃周末出去玩,有的則像她一樣打算回家。自己的生活費快用完了,這個星期要回家拿生活費。
她收拾好書包,跟着人流走出教室,腳步有些沉重。抬頭看了看天空,夕陽把雲彩染成了橘紅色,很美,可她卻沒什麼心情欣賞。
走到校門口,等車的人很多,大多是和她一樣周末回家的學生。張然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站着,手裏緊緊攥着書包帶。她摸了摸口袋裏的手機,猶豫着要不要打開看看,最終還是按捺住了。
公交車緩緩駛來,人擠人的車廂裏充滿了喧鬧的人聲。張然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窗外飛逝的街景,思緒卻又飄回了昨晚。
陳昊說 “做我女朋友吧” 時,是帶着他慣有的痞氣,還是認真的?她想起他們這段時間的聊天,想起他分享車間趣事時的鮮活,想起他說要寄小老鼠木雕時的得意,心裏像被什麼東西輕輕撓着,癢癢的。
車到站,張然下了車,往家的方向走去。這條路她走了無數遍,可今天卻覺得格外漫長。快到家門口時,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和平常一樣。
推開家門,媽媽正在廚房做飯,聞到香味的張然突然覺得餓了。也許回家是對的,熟悉的環境能讓她稍微平靜一點,至於陳昊的消息,她想,或許可以再等等,等自己想清楚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