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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亮，門口就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她拉開門的瞬間，周宇城像瘋了一樣沖進來，一把揪住她的衣領，眼裏滿是猩紅。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把昨晚念念進派出所的事告訴了那個爛賭鬼？你明知道他的脾氣暴，會打死念念，你還敢說！你怎麼這麼惡毒！”
顧禾禧用力推開他，衣領被扯得變形，聲音冷得像冰。
“我沒有。自從警察局回來，我就沒出過門，怎麼告訴她爸？”
周宇城抬手掃過茶幾，杯子、相框“譁啦”摔在地上，碎片濺了一地。
“你還狡辯！”
“不是你是誰？除了你，誰還會跟念念她爸說這種事！你就是看不慣念念，故意害她！顧禾禧，你怎麼這麼惡毒！”
他一邊罵，一邊瘋狂地砸着屋裏的東西。
電視屏幕被他用椅子砸出裂痕，沙發靠墊被扔得滿地都是，就連顧禾禧半夜收拾好的行李箱，也被他推倒在地，衣服散落出來。
顧禾禧看着眼前失控的男人，只覺得陌生又可笑，她沒有攔着，只是冷冷地站在一旁，看着這個男人爲了另一個女人，毀掉他們曾經共同布置的家。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何湘念微弱的敲門聲，伴隨着斷斷續續的哭聲。
“宇城......開門......我好疼......”
周宇城瞬間停了手，沖過去打開門。
何湘念跌進來，半邊臉腫得老高，嘴角還帶着血跡，頭發凌亂地貼在臉上，手裏攥着被撕壞的外套，哭得瑟瑟發抖。
“宇城......我爸他......他知道了，他打我，還把我趕出來了......說我丟了他的面子，他要殺了我......”
“求求你，救救我！”
周宇城一把將她摟進懷裏，看着她臉上的傷，火氣瞬間又竄了上來，轉頭瞪着顧禾禧，眼神裏滿是恨意。
“你看到了嗎？都是因爲你！要不是你小肚雞腸，非要跟念念過不去，她怎麼會受這種罪！顧禾禧，你滿意了？你毀了念念，你開心了？”
顧禾禧看着何湘念藏在周宇城懷裏、偷偷朝她投來的挑釁眼神，終於徹底明白。
她不想再看他們，轉身就想走。
周宇城的眼神像冰冷，一步步逼近顧禾禧。
“把念念害成這樣，你還想走？顧禾禧，我告訴你，只要我沒同意，你哪兒也別想去！”
顧禾禧往後退了一步，後背抵到冰冷的牆壁，聲音卻沒顯半分怯意。
“周宇城，你別太過分。我說了不是我說的！”
周宇城突然抬手，死死掐住她的手腕，力氣大得像要把她的骨頭捏碎。
“你讓念念被她爸打成那樣！現在跟我說過分？我告訴你，今天你要麼給念念道歉，要麼就別想離開這個門！”
顧禾禧疼得額頭冒冷汗，手腕很快泛起紅印，卻還是咬着牙不肯低頭。
“我沒做錯，憑什麼道歉？”
何湘念這時也走了進來，靠在門框上，一手捂着臉，一手拉了拉周宇城的衣角，聲音帶着“不忍”。
“宇城，別這樣......禾禧姐也不是故意的，你別傷了她......”
“是我沒這個命，當年要不是宇城哥救了我，這些年還‘悉心’照顧我，我早就被我爸打死了！”
可她的眼神裏，卻藏着毫不掩飾的得意。
周宇城卻以爲她在替顧禾禧求情，火氣更盛，掐着顧禾禧手腕的手又加了幾分力。
“你看看念念多善良！都被你害成這樣了還替你說話，你就不會覺得愧疚嗎？顧禾禧，你到底有沒有心！”
顧禾禧的手腕傳來鑽心的疼，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下來，不是因爲疼，而是因爲眼前這個男人的陌生和殘忍。
她想起以前他會小心翼翼幫她揉被蚊子咬的包，想起他說會永遠護着她，可現在，他卻爲了另一個女人，對她動粗，連半分舊情都不顧。
“我有心，只是我的心，早就被你傷透了。”
顧禾禧用力想甩開他的手，卻被他抓得更緊。
周宇城像是被這句話刺激到，抬手就想往她臉上揮。
何湘念連忙沖過來拉住他的胳膊，假惺惺地勸。
“宇城！別打禾禧姐！要是打了她，你們就真的回不去了......”
她的阻攔，反而讓周宇城更覺得顧禾禧“不知好歹”。
他鬆開顧禾禧的手腕，卻抬腳狠狠踩在剛剛拉扯間掉在地上的圍巾，皮鞋反復碾着那團柔軟的毛線，像是在踐踏顧禾禧最後的底線。
“你不是心疼這條圍巾嗎？我今天就踩爛它！我看你還敢不敢跟我犟！”
顧禾禧看着母親留下的圍巾被踩得變了形，上面沾了灰塵和鞋印，心髒像是被狠狠揪住，疼得幾乎無法呼吸。
她猛地撲過去想推開周宇城，卻被他一把推倒在地，後腦勺磕在茶幾角上，一陣眩暈襲來。
周宇城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眼神裏沒有半分心疼，只有冰冷的威脅。
“顧禾禧，我警告你，別再害念念。”
“要麼留下來照顧念念，要麼就等着我讓你生不如死。”
何湘念蹲在地上，假模假樣地想扶她，卻在她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顧禾禧，你看，宇城哥心裏還是有我的。你就別再掙扎了。”
顧禾禧狼狽地趴在地上，後腦勺隱隱作痛，手腕上的紅印觸目驚心。
周宇城的愛早已變質，剩下的只有偏執的占有和殘忍的傷害。
誰也不知道當年的周宇城爲了追求顧禾禧，大冬天站在樓下，腳都凍傷了，甚至還坐了一學期的輪椅。
那個時候的周宇城像個精準的時鍾，總能出現在顧禾禧需要的每個瞬間，卻又從不過度打擾。
她隨口提過一次童年住過的老巷有賣糖畫的，隔天就看見周宇城蹲在宿舍樓下，手裏舉着剛做好的小兔子糖畫，指尖沾着融化的糖霜。
他找遍了半個城市，才在城郊的集市找到最後一個做糖畫的老人。
最讓她難忘的是那次台風天。
顧禾禧住的小區停電，水管也凍住了，她發朋友圈吐槽“想喝口熱水都難”。
半小時後，門鈴響了，周宇城渾身溼透地站在門外，懷裏抱着保溫桶，裏面是剛煮好的紅糖姜茶，手裏還提着滿袋的礦泉水和蠟燭。
他冒着重風，徒步兩公裏從家裏趕過來，傘被吹壞了，頭發和衣服擰得出水，卻沒讓保溫桶灑出一滴茶。
顧禾禧看着他凍得發紅的手，第一次沒把他的好意推開。
周宇城卻只是撓撓頭，笑着說。
“怕你餓，還帶了面包，都是你愛吃的全麥味。”
那時的周宇城把她的每句話記在心裏，並爲之付出行動。
可是自從何湘念出現，一切都變了。
顧禾禧艱難地撐着地面站起來，眼裏只剩一片死寂的冰冷。
“周宇城，你會後悔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