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感到一陣眩暈,要發作了嗎?
風泠鳶撫着胸口,大口喘着粗氣。
空氣中彌漫着濃鬱到讓人窒息的血腥味。
遠方,漫天的花瓣飄落,將幾人擊穿,頃刻間,化爲了膿水。
夜月下,伴着笛音,花瓣紛飛的肅殺中,一道紅衣身影,身上掛着彩,手握長劍,迎擊四面八方來的黑影。而另外一個玄色少年,也是狼狽至極。
安然臉上浮現焦急之色,看着風泠鳶身上的箭傷,不禁心急如焚。
“嗯?在這!”
風泠鳶手中折扇橫掃而過,一股寒冰之氣,凝成實體,穿透了那人的脖頸。
“走!”身後幾人護着風泠鳶繼續逃着。
這架勢,勢要與她們不死不休。
窮途……末路。
風泠鳶忽覺後背一涼,後方氣息流動地有些詭異,下一刻,一股錐心之痛流入四肢百骸。
從遠處射來的那支箭,無比精準,命中了她。
幾個黑影如影隨形。
風泠鳶手中折扇陡然旋飛而出,瞬間解決了眼前的戰局。
只一瞬間,她差點就要倒了下去。
“小姐!”幾人立刻圍了上來。
“退!”
幾十道黑影,齊刷刷地退後。
“避免夜長夢多,動手!”其中一個領頭人唇邊扯起一抹殘酷的冷笑。
“放、箭!”
話音說完,箭如雨而來,安意和紅鸞幾人抬手用劍斬斷飛來的利箭,不斷地後撤着。
血月之下,殺戮之地。
“不要同他們糾纏!”
“是!”
風泠鳶他們只能被動的逃着,在他們的身後,幾名暗衛在哀嚎,被利箭射穿,發出撕心裂肺的喊叫聲。
兵刃撞擊之聲不絕,劍芒飛舞。
……
鋪天蓋地,魔音貫耳,花瓣紛飛,場面讓人不忍目睹。
“噗——”
就在這時,他寸寸斷裂了,整個人砰——的一聲炸開,又一名暗衛就此斃命。
每一片花瓣都粘着血,朝着她們飛去。
“遭了,被圍住了,今日怕是難以全身而退!”
“我可擋它一瞬!”
身後笛音不絕,化成成片的氣刃,血花不斷閃現,看起來很淒豔,帶血的花瓣十分絢爛,漫天墜落,在她們之間紛舞。
殷紅月光之下,妖冶而絕豔。
那些人選擇在這裏出手,也不怕被人覺察周圍有異。長離皇城城內皆有星戈羽衛鎮守,只怕……她們早已不在長離了……
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被困在了一個陣法之中……
“你要殺我,就出來,藏頭露尾的算什麼?”
她敢來殺她,又精密地部署了這一切,一定完全明白後果是什麼。
“慕容舒辭!”風泠鳶嘶聲大喊,“我知道是你!”
慕容舒辭輕抿嘴角,一抹戲謔的笑意浮現,從那些黑衣人的身後走了出來,跟着一起走出來的還有一位手握長笛的眸光陰鶩之人。
“我恨不得讓你嚐遍世間最痛苦的死法,但是我、更不想讓你活下去,你活着……我就什麼都得不到!”
剩餘的幾人將她護在身後,風泠鳶就這麼靜靜地看着她。
慕容舒辭揮了揮手,只見兩個黑衣人拖着一個渾身是血,雙腿盡斷的人,走了過來。
安然臉色慘白,只覺腦袋裏嗡的一聲,思緒在這一刻完全停滯,緊接着反應過來,猛地就要沖上去。
“安意!”
幸好,紅鸞眼疾手快地拉住他。
“哥!”
“紅鸞你放開我!我哥在那!我要殺了他們!”
最後,安然不再掙扎,死死地盯着他們,攥緊了身側的手,用力到指尖發白。
“你看看這是誰啊?其他人都死光了,只剩他,我特意給他留了一條命,讓他來見你。”
“快逃……”
安意微微嚅動的蒼白的嘴唇,溢出一抹殷紅,卻依然在艱難的喘息着,滾動的喉嚨間發出一絲嘶啞的聲音,吐出的字眼微弱而混亂,令人難以分辨,這使得他愈發地焦灼,神情變得絕望而無助,疲憊的臉色透着一股死灰之色。
“小姐,快逃……”
慕容舒辭聞言輕蔑地笑了,側過臉,伸手挑起他的下巴。
“都這樣了……還想着你家小姐呢?還真是忠心呢,嗯?”
風泠鳶瞳孔一顫,纖長染血的手在袖中攥緊。回頭朝着崖下看去,腳下雲霧彌漫,深不可見底。
“只是……你們逃的出去嗎?”
說罷,抬手示意,一個黑衣人上前便掰斷了安然的手臂。
安意的身體劇烈顫抖着,太陽穴處的青筋根根爆出,豆大的汗珠細細密密地冒出來,他用力咬着嘴唇,鮮紅的液體順着嘴角流下,努力不讓自己叫出聲。
“哥!”
風泠鳶嘴角冷笑,眼神陰翳。
“你到底要怎樣?就要我死?”
慕容舒辭挑眉。
安意深刻的感受到胸口傳來的痛楚,鋒利的箭矢扎入他的心髒,拔出,再扎入,鮮血瞬間染紅了他胸前的衣衫,錐心刺骨的疼痛,他無力的癱倒在地上。他想用另一只完好手臂,向前爬去,卻發現無法挪動半分,染血的手指哆嗦不止。
“小姐,快走……”
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望着風泠鳶,隱藏的情愫消消流轉於眸底,笑容凝固在嘴角,他靜靜地閉上了眼睛。
臨死前的那一刻,恍惚間,他好像回到了那個雪天,他和弟弟依偎在一起相互取暖,突然間一只小手伸了過來,她問他,要不要和她回家,他說要,那雙眼睛是他此生見過最好看的眼睛,熠熠生輝。
那天的太陽,真的很溫暖……
【小姐,這一路,風雨相守,卻未能白頭……】
其實這都是幻想,一箭穿心是說不了話的。
“哥!!!!”
“安意!”
風泠鳶的心髒一瞬間疼了一下,很清楚的:“安意!”
“怎麼?你很生氣啊?要不你殺了我?”
“你知道嗎?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一滴滴殷紅血液順着風泠鳶白皙修長的指尖滴落,半邊左肩都已經被浸染,勉強站立。
紅鸞跪在血泊之中,雙手握着劍,鮮血順着刀刃流到地上。
安然脖子上架着好幾把劍,慕容舒辭讓人敲碎了他的雙腿,一瞬間,他痛得面容煞白,額頭上全是冷汗。
“風泠鳶,”慕容舒辭頓了一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知道我想要什麼嗎?我要殺了他。”
風泠鳶看出了她的意思,直接自廢武功,一口鮮血從嘴裏吐了出來。
“繼續,不夠。”
她知道,她只是想折磨她。
風泠鳶胸口劇烈起伏着,刀刃留下的傷口不斷滲出血液,她的意識在一點一點消弭,痛苦讓她無法思考。
慕容舒辭似乎想到了什麼更加好玩的。
風泠鳶的身子逐漸浮空,手腳被無形的能量束縛,動彈不得,掙脫不開,劇痛自手腕腳腕處傳來,即便她再能忍耐,此時也被這鑽心的疼痛折磨得皺了眉頭,玄鐵釘穿過她的骨頭,一根,兩根……三十三根……五十四根……一百零七根……數不清了,她的身子早已血肉模糊。
其實,到底多少根……她也不知道……
鮮血如雨一般,飄灑着,宛如繁盛的玫瑰,枯萎而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