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海面上,一艘遊輪飛快地向我駛來。
靠岸後,男人瘋了一樣狂奔過來。
“鏘”一聲,鐵鏈被解開掉在了地上。
“嚇死我了,還好你沒事。”
我被攬進溫暖的懷抱裏。
5
這三天裏,宋天逸總覺得內心有些不安。
他一遍遍詢問手下的人我還好嗎,叮囑他們記得去送飯,夜裏冷要給我披件衣服。
黎雲雲每次聽見都氣得幾乎咬碎後槽牙,卻只能做出一副體貼的樣子,柔聲安慰他。
“天逸,你別太擔心了,他們都說了,堂妹沒事。”
第三天晚上,台風來襲,外面刮起了狂風驟雨。
宋天逸內心涌起巨大的恐慌來。
不顧黎雲雲的阻攔,開了車就朝海邊奔去。
可是到了海岸,燈塔上已經沒有我的身影。
只有斷裂的鎖鏈掉在地上。
宋天逸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驚恐地發現海面上飄着一件衣服。
是一件染了血的白色裙子。
那天,我穿的就是一身白裙。
等宋天逸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一頭扎進了海裏,奮力地朝那件衣服遊過去。
洶涌的海浪一次又一次把他往岸邊推去,他竭盡全力遊了很久,才伸手夠到了那件衣服。
果然,是我的裙子。
宋天逸心跳瞬間加快,握着裙子的雙手止不住顫抖起來。
“詩詩!”
他嘶吼着喊我的名字。
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冰冷的海水淹沒了他的全身,可是心底更冷。
我去哪裏了?
怎麼會這樣?
保鏢匯報的時候不是一直說我好好地待着嗎?
“天逸!你快回來啊!太危險了!”
黎雲雲在岸上大喊着,不停地朝他揮舞雙手。
宋天逸卻不理她,不顧身上徹骨的寒冷,在海水裏拼命地遊着。
他一次又一次屏氣潛進海裏,憋得幾乎快要呼吸,也絲毫沒有看到我的身影。
最後只能脫力地上了岸。
“天逸,你沒事吧!”
黎雲雲着急地跑過來,爲他披上衣服,用袖子擦幹他臉上的水珠。
“黎詩詩那個賤人死就死了,你還管她幹什麼!你要不要自己的性命了!”
黎雲雲急得口不擇言。
聽到她的話,宋天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似乎不相信這種惡毒的話會從她嘴裏吐出來。
黎雲雲臉色有些不自然,扯了扯嘴角,笑着說。
“天逸,我只是太擔心你了,你知道你剛才那樣,我有多害怕嗎?以後,不要再讓我擔心了。”
宋天逸面色冷漠地應了一聲。
回到宋家,他沒顧得上換衣服,就叫來奉命看守我的保鏢。
保鏢吞吞吐吐的說不出話。
宋天逸臉色逐漸陰沉下來,抬腳狠狠地踹在他的胸口。
“說話!否則我讓你全家都滾出北城!”
保鏢嚇得一激靈,跪在地上惶恐地解釋着。
“是黎小姐讓我們不用管那個賤人,不是,那個黎詩詩小姐的,她說不管少爺問什麼,都說沒有問題,出了什麼事,她會負責!”
宋天逸怒不可遏地找到黎雲雲對峙。
她正在浴缸裏享受着玫瑰花浴,突然就被宋天逸抓住手臂拽了起來。
對上宋天逸暴怒得幾乎要噴火的雙眼,她嚇得都站不穩了。
“是你說讓詩詩自生自滅的?”
黎雲雲慌了一瞬,立刻就鎮定了下來。
現在她才是宋家的太太,而我,不過是一個沒有人在乎的孤女,宋天逸也不會爲了我對她怎麼樣的。
“天逸,堂妹的性子太過惡毒了,如果不給她一個教訓,以後她還不知道要傷害我多少次,我只是想懲罰一下她,我真的沒有想到她會出事啊!”
聽了這話,宋天逸的怒火漸漸平息下來,鬆開她的手。
他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算了,不怪你,明天我再叫人去找找。”
可第二天,黎氏總裁假死騙保險金的新聞,瞬間傳遍了整個北城。
大家才知道,原來現在的黎氏總裁黎珉根本不是黎珉,而是已經死去的黎琛!
黎珉和黎琛是兩兄弟,而真正的黎珉已經早在多年前就已經去世,弟弟黎琛頂替了他的身份,還娶了寡嫂爲妻。
同時,黎家千金婚禮上的視頻原片也被放了出來。
原來那個被衆人唾罵的服務員女孩,是黎琛的親生女兒,是首富宋家太子爺的前女友。
黎雲雲才是插足的第三者。
這還只是真相被揭露的前奏。
6
第三天,一段病房的監控視頻被放出來。
視頻裏黎雲雲惡毒的嘴臉,滿口詛咒和辱罵,讓網友大跌眼鏡。
一直她都是以甜美溫柔的形象出現在大家面前。
她每年都會去山區支教兩個月,甚至捐了不少的希望小學,是上流圈子裏人美心善的富家千金代表。
可是現在爆出來她每次去支教只待三天,而且還要求學生停課配合團隊拍攝,所有支教的記錄視頻都是擺拍作秀。
而她捐贈的希望小學,實際是廢棄的民房搭了個景,拍攝完照片就拆掉了,根本沒有實際行動。
這些虛假公益的作秀行爲被官方媒體批評,黎氏的聲譽也瞬間急轉直下。
層出不窮的黑料讓黎雲雲氣得發瘋,她命令公司公關部立刻處理掉這些視頻和照片。
可是事情一曝光,就引起廣大網友的憤怒,網友不停地轉發,刪都刪不完,黎雲雲的名字掛在熱搜上一直下不去。
黎雲雲命令手下人去查到底是誰做的手腳,卻遲遲沒有得到回復。
黎氏和宋氏的股價也因此大跌。
宋天逸一邊領着搜救隊尋找我的蹤跡,一邊還要處理公司的危機,一回家又要面對氣得發狂的黎雲雲,疲憊無比。
此時,他突然想起了我。
想起每次去我租住的那間出租屋裏,我都會爲他端上一碗熱騰騰的甜湯。
在他疲憊的時候,我用雙手在他頭上輕輕按摩,很快就能緩解。
此時,他多希望也有人那樣溫柔地爲他安慰。
可是他的面前,只有一個對着手機不停發飆的黎雲雲。
嫁進宋家沒多久,黎雲雲就本性暴露了。
一周後,黎氏手下的人匯報,最近的醜聞,都是出自港城顧家那位掌門人之手。
黎琛十分震驚,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到底什麼時候得罪了那位港城大亨。
豪門裏每家都有見不得人的醜事,平白無故絕不會針對他們黎家發難。
他找人遞了話要見那位顧先生一面,卻一直只得到拒絕的回復。
四處打聽得知顧先生下個月要在港城舉行婚禮,黎琛馬上定了私人飛機,準備到時候當面向對方問個究竟,再誠心道個歉。
宋天逸的手下收到消息,有人見過長得像我的女人在港城一間私人醫院出現,雖然只是模糊的側臉,但是他一眼就認出來是我。
宋天逸欣喜若狂,不顧黎雲雲的阻攔,也要飛往港城。
一到港城那家私人醫院,他就發現醫院裏裏外外都被外籍保鏢守得嚴嚴實實,一只蒼蠅都飛不進去,不知道是哪位重要人物住進了這裏。
宋天逸沒有辦法,只能每天守在醫院門口,期盼能夠見到我的身影。
在門口蹲了三天,終於有了發現。
遠遠的,他看見那道纖柔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中的時候,他一顆心跳得飛快,馬上下了車朝那人沖過去。
卻被金發保鏢擋在身前,冰冷地警告他:“滾開。”
聽到保鏢冷酷的聲音,我順着他的視線望過去。
“詩詩!我終於找到你了!你怎麼會在這裏?”
宋天逸看見我,急切地想要走到我面前,卻被保鏢擋得死死的。
他心頭涌起煩躁,發怒伸手要推開這礙事的保鏢,卻被他健壯的身軀彈了回來,摔到地上,吃了滿嘴的灰。
“太太,你認識這個人嗎?”
保鏢恭敬地垂着頭問我。
我淡淡搖了搖頭。
“詩詩!是我啊!你怎麼會不認識我!”
宋天逸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太太?他們爲什麼叫你太太?你明明是我的女朋友!”
我頓住腳步,轉頭冷冷地看着他。
“你已經結婚了,宋先生。”
“我們早就沒有任何關系了。”
7
回到顧家不久,我正窩在沙發裏看電視。
一個穿着純黑色高定西裝的俊美男人,快步走了進來,他的目光一看到我,就大步朝我走過來。
在我面前蹲下,皺着眉仔細打量着我,着急地問。
“沒事吧?聽說今天有人騷擾你?”
我看着顧永羲擔憂的臉色,笑着搖搖頭。
“我沒事,你給我的保鏢很好。”
顧永羲動作輕柔地把我圈進懷裏,聲音低沉而溫柔。
“下次還是我親自去接你,不然我不放心,聽到手下人來報,把我嚇壞了,我擔心他還會做出傷害你的事情。”
我抬手輕輕撫平他緊皺的眉心,倚靠進他懷裏,清冽淡雅的雪鬆香瞬間將我包裹。
“有你在,我什麼都不害怕。”
一周後,港城最頂級的聖心教堂。
我穿着由頂級設計師量身定做的宮廷風婚紗,挽着顧家長輩的手臂,緩緩走進教堂。
紅毯的盡頭,顧永羲穿着精心設計的高級燕尾禮服,眼神牢牢地鎖定在我身上。
我朝他溫柔地淺笑着,一步步走向他。
“詩詩?!”
“孽女!”
兩道震驚得變色的聲音從觀衆席中傳出來。
我循着聲音望去,看見黎琛和宋天逸坐在人群中,臉上都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孽女!你居然沒死!”
黎琛鐵青着臉,從觀衆席裏沖出來,一聲怒喝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詩詩,真的是你?太好了,你沒事就好,快跟我回去!”
宋天逸也跑過來,想拉我的手。
卻被旁邊閃出的保鏢瞬間鉗制住。
黎琛臉色一變,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下一刻,他就看見顧家那位掌門人冰冷的目光像利箭一樣射向他。
“趕出去。”
顧永羲冷聲吩咐。
保鏢馬上就抓住黎琛的雙臂,要把他押出去。
“等一下!”
黎琛大喊一聲,難以置信地瞪着我,又看看顧永羲。
“顧先生,你被她騙了!她就是個刻薄惡毒的賤女!她叫黎詩詩,是我亡妻的女兒,絕對不是你要迎娶的名門妻子!”
這突如其來的指控讓在場的衆人目瞪口呆。
宋天逸看着顧永羲保護我的姿態,看着我身上這件價值不菲的高級定制婚紗,再看看護在我身後高大的保鏢。
他瞳孔緊縮,失魂落魄地指着我,聲音嘶啞,帶着被欺騙的憤怒。
“黎詩詩!你什麼時候勾搭上了顧總?沒想到你是這樣水性楊花的女人!你還對得起我嗎?對得起我們七年的感情嗎?”
他的語氣裏充滿了質問和委屈。
仿佛他才是那個被欺騙、被傷害的人。
我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冷笑,痛苦的記憶在腦海中閃過,最後只剩下冰冷的厭惡。
“宋天逸,你處心積慮演了七年戲,就爲了隱瞞我爸死遁的真相,和黎雲雲在一起,看我像個傻子一樣拼了命打工還你的醫藥費,你很高興是不是?”
“到底是誰對不起誰?你自己心知肚明。”
說到最後,我的聲音微微發抖。
顧永羲走到我身邊,緊緊握住我的手,十指相扣。
他對我遞了一個堅定的眼神,仿佛在鼓勵我繼續說下去。
心頭涌上暖意,我的脊背又挺直了幾分。
做錯的人不是我,我沒有必要害怕。
“你胡說!”
黎琛怒目圓睜地看着我,大聲呵斥我。
“你這個孽女,天生的壞種,當年你和你媽見死不救,把我們拋棄在廢墟裏,誰會要你這樣狼心狗肺的女兒!”
我看着他面目猙獰的樣子,心底一片寒涼。
“你去求證過嗎?黎雲雲和大伯母說的話你就信,而我和媽媽說的話你一句都不信!”
我撩起袖子,露出手臂上深深的傷疤。
“你還記得餘震來臨時,是誰爲你擋下掉落的天花板嗎?你還認得這道傷嗎?”
黎琛看到我手臂上的傷疤,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8
黎琛依稀記得,有人把他從廢墟裏挖出來,拼了命用瘦弱的手臂爲他擋住墜落的石板。
他的視線被血跡模糊,只能模糊辨認那是個纖瘦的女孩。
所以後來,他一醒來,黎雲雲就撲到他身上哭的時候,他馬上就相信了黎雲雲的話,那麼小的孩子,怎麼會說謊呢?
宋天逸看到我手臂上的疤痕,如遭雷擊地僵在原地,他顫抖着嘴唇開口。
“我想起來了,是這個位置,一模一樣的傷口!”
他對上我冰冷的眼神,突然就紅了雙眼。
“詩詩,原來是你!我居然不知道是你!”
黎琛也嘴唇哆嗦着發不出聲音,只是呆呆望着我。
說出這件事後,我心裏變得平靜,轉頭對顧永羲笑笑,捏了捏他的手。
“這些無關人等久請出去吧。”
顧永羲轉向保鏢,聲音冷靜而威嚴地下令。
“把他們帶走,以後都不準他們接近太太。”
保鏢立刻就把滿臉恐慌愧恨地兩個人押出教堂,遠遠地帶走。
婚禮繼續進行。
我沿着紅毯,一步步走向顧永羲,將手掌放進他溫暖堅實的掌心。
在神父的見證下,在親友的祝福中,顧永羲爲我戴上象征誓言的鑽戒,低頭在我紅唇上印下深情的一吻。
“我愛你,詩詩......”
賓客歡呼雀躍的掌聲響起。
洞房花燭夜,顧永羲緊緊擁着我,聲音溫柔地感慨着。
“當年要不是你從廢墟裏將我挖出來,我早就埋葬在了北城的地下,詩詩,我欠你一條命,我會用一輩子來對你好。”
我微笑着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你也救了我一次,我會用一輩子來愛你。”
再次聽到那兩個人的消息,是顧永羲告訴我,黎氏和宋氏破產了。
一夜之間,黎雲雲從千金大小姐淪爲人人唾罵、鳩占鵲巢的惡女,走到哪裏被人扔臭雞蛋。
而黎琛因爲詐騙和故意傷人,被警方起訴。
警方的調查結果公布時,我才知道當年的車禍是他的手筆,爲了死遁和轉移財產,他故意設計這場車禍假死。
聽到這個消息,我忍不住流下淚來。
而宋天逸因爲得罪了顧家,被宋家逐出家門,以向顧氏示好。
後來他無處可去,身無分文,連破舊的出租屋都租不起。
只能學我當年那樣,一天打好幾份工來維持生計。
可是他養尊處優多年,根本沒有我那樣努力的毅力,去到哪裏都會把工作搞砸,久而久之,沒有人願意聘請他。
後來,他居然想到了一個惡心的餿主意。
他強制黎雲雲,拍下他們在床上的親密視頻,放到違法的色情網站上賣。
黎雲雲姿色不錯,又有落魄千金的噱頭,很多人願意爲此付費。
宋天逸嚐到了甜頭,甚至逼迫黎雲雲穿着情趣內衣直播,根據他的指令,做各種下流惡俗的姿勢來吸引觀衆,獲得打賞。
後來,他們被警方一鍋端了。
聽說要面臨十年以上的刑罰,黎雲雲當時就發了狂,奪過警棍,拼了全身力氣砸得宋天逸頭破血流。
醒來後,他已經變成了個傻子,還要繼續坐牢。
聽到這些事情,明明才過去不到一年,卻覺得恍若隔日。
婚後,我不想做一個無所事事的家庭主婦,便在顧永羲的建議下,報考了我喜歡的美術系。
後來,我的繪畫作品登上了國際藝術展。
畫裏地平線處暴雨初歇,黎明降臨。
天光之下,少女沐浴着金色陽光,踏上全新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