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蘇的春日總是格外動人,雲深不知處被層層疊疊的粉色雲霞環繞,那是後山成片的桃花林盛放的景象。藍茉站在寒室外的回廊上,望着遠處如畫的景致,耳邊是弟弟藍忘機清冷的嗓音。
"姐姐,賓客將至,不宜久立。"
藍茉轉過身,看着與自己有着八分相似面容的弟弟,嘴角微微上揚:"忘機,你總是這般嚴謹。清談會還有半個時辰才開始,我不過稍作歇息。"
藍忘機那雙淺色的眸子靜靜注視着她,不發一言。藍茉早已習慣弟弟的沉默,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本就一絲不苟的衣領:"放心,我不會誤了時辰。倒是你,今日魏公子也要來,你可準備好了?"
藍忘機的耳尖微微泛紅,轉身便走:"無聊。"
藍茉輕笑出聲,那笑聲如同山間清泉叮咚,悅耳動聽。她與弟弟是雙生子,卻性格迥異。藍忘機內斂克制,而她則多了幾分外放的靈動。雖然同樣恪守家規,但藍茉總能找到在規矩內自由呼吸的方式。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藍茉向山門走去。作爲藍氏嫡系的大小姐,她需要與兄長藍曦臣一同接待各路仙門貴客。一襲白衣勝雪,額間束着繡有卷雲紋的抹額,行走間衣袂飄飄,宛如畫中仙人。
"茉兒來了。"藍曦臣溫潤如玉的聲音傳來,他正站在山門前與幾位藍氏門生交代事宜。
"兄長。"藍茉行了一禮,"可有需要我效勞之處?"
藍曦臣眼中含笑:"清河聶氏、雲夢江氏的人馬已至山腳,蘭陵金氏稍後就到。你與忘機負責引導賓客入席即可。"
"是。"
不多時,山道上陸續出現各色人影。藍茉端莊立於兄長身側,一一向到來的賓客行禮。忽然,她的目光被一道身影吸引——一位身着素白道袍的年輕男子正拾級而上,他眉目如畫,氣質出塵,背後負着一柄長劍,行走間自帶一股清風明月般的灑脫。
"那位是......"藍茉低聲詢問身旁的門生。
"回大小姐,那是抱山散人的弟子曉星塵道長,近年來在夜獵中頗有名聲。"
藍茉微微頷首,不由多看了幾眼。那曉星塵似有所感,抬眸望來,四目相對間,他禮貌地點頭微笑。藍茉回以淺笑,隨即移開視線,繼續履行接待之責。
清談會過後,按照慣例舉行了夜獵比賽。藍茉作爲藍氏代表之一參加,她手持一柄通體瑩白的長劍"浮光",劍法凌厲又不失優雅,很快便在比賽中脫穎而出。
行至一處密林,藍茉忽聞前方有異動。她屏息凝神,循聲而去,發現一只體型碩大的妖獸正在襲擊幾名修士。那妖獸形似虎而有三尾,周身纏繞着黑色煞氣,正是古籍中記載的"猙"。
藍茉毫不猶豫地拔劍上前,霜華劍光如練,直取妖獸雙目。那猙獸反應極快,一個側身避過,三條尾巴如鞭子般抽向藍茉。她輕盈躍起,在空中翻轉身體,劍尖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斬斷了一條尾梢。
猙獸吃痛怒吼,攻勢更加凶猛。就在藍茉被逼退數步之際,一道白色身影倏然而至,劍光如虹,直刺猙獸咽喉。
"姑娘小心!"來人正是曉星塵,他的聲音清朗如泉。
兩人無需言語,配合默契。藍茉主攻猙獸下盤,曉星塵則負責牽制其頭部,一來一往間,猙獸漸漸不支。最終,藍茉抓住機會,一劍刺入猙獸心髒,結束了這場戰鬥。
"多謝道長相助。"藍茉收劍入鞘,向曉星塵行了一禮。
曉星塵回禮:"姑娘劍法精妙,在下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不知姑娘是......"
"姑蘇藍氏,藍茉。"
曉星塵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原來是藍大小姐,久仰芳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藍茉微微一笑:"道長謬贊了。聽聞曉道長夜獵經驗豐富,若有閒暇,不知可否請教一二?"
"榮幸之至。"
兩人並肩而行,一路談論夜獵見聞與除妖心得。藍茉發現曉星塵不僅修爲高深,見解也獨到非常,對邪祟妖魔的了解尤爲深入。而曉星塵則驚訝於這位藍氏大小姐不僅容貌絕世,談吐見識更是不凡,絲毫沒有世家子弟的驕矜之氣。
日落西山,夜獵比賽結束。藍茉與曉星塵在雲深不知處的山門前道別。
"今日與藍姑娘合作甚是愉快,他日若有緣,再一同夜獵如何?"曉星塵拱手問道。
藍茉點頭:"一定。"
回到靜室,藍茉剛換下沾染塵土的衣物,便聽門外傳來弟弟的聲音:"姐姐,我可進來?"
"進來吧,忘機。"
藍忘機推門而入,目光在姐姐身上停留片刻:"你今日與抱山散人的弟子一同夜獵?"
藍茉有些意外弟弟會關心這個:"是啊,曉星塵道長劍法高超,爲人正直,是個難得的君子。"
藍忘機沉默片刻:"此人風評尚可,但姐姐與他初識,不宜過從甚密。"
藍茉眨了眨眼,忽然笑了:"忘機,你這是在關心姐姐的交友嗎?"
藍忘機轉身欲走,被藍茉拉住:"好啦,我知道分寸。不過曉道長確實是個值得結交的朋友,改日介紹你認識可好?"
藍忘機不置可否,只是道:"晚膳時辰到了。"
看着弟弟離去的背影,藍茉搖頭輕笑。她走到窗前,望着漸暗的天色,腦海中不由浮現曉星塵那雙清澈如星的眼眸,和他那如沐春風的笑容。
"曉星塵......"她輕聲念着這個名字,心中泛起一絲莫名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