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瑤那根粗大的炮管藍光一閃，沒有震耳欲聾的爆炸，只有一聲沉悶的“噗嗡——”。一道扭曲的、肉眼可見的藍色能量脈沖如同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向那個疾沖而來的風系靈能者。
那家夥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他周身狂暴的青色氣流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劇烈地扭曲、潰散。他整個人如同斷了線的風箏，在空中詭異地抽搐了幾下，然後像塊破抹布一樣直挺挺地砸在十幾米外的地上，手腳還在無意識地彈動，口吐白沫，眼看是暫時報廢了。
“搞定。”蘇瑤機械臂的炮管收縮回去，變回普通手掌模樣，動作幹淨利落，仿佛只是拍死了一只蒼蠅。
“臥槽…牛逼…” 我癱在地上，看得目瞪口呆。這女人打架跟她的嘴一樣，又快又狠！
“牛逼個屁！趕緊起來！等着鐵盟派大部隊來給你收屍嗎？”蘇瑤沒好氣地踹了我小腿一腳，疼得我齜牙咧嘴。她粗暴地把我從地上拽起來，像拖死狗一樣往她那輛破車方向拽。
我試圖跟上，但剛一動，一股強烈的虛弱感和難以言喻的酸痛瞬間席卷全身！特別是兩條腿，仿佛有無數根小針在瘋狂地扎，肌肉不受控制地劇烈抽搐、痙攣，感覺像是剛跑完一百場馬拉鬆又被丟進滾筒洗衣機裏甩幹。我整個人像個提線木偶，走一步晃三下，姿勢極其詭異。
“嘶…腿…腿不聽使喚了！”我吸着冷氣，感覺兩條腿有自己的想法，正在表演一場不受控制的機械舞。
蘇瑤回頭瞥了一眼我那扭曲的步伐，眉頭皺得更深：“靈能過載加空間位移後的神經紊亂，正常現象。忍着！再慢點等着變篩子吧！”她不由分說，半拖半架地把我塞回那輛“工業奇跡”裏。
破車再次發出垂死的咆哮，一頭扎進更加陰暗、狹窄、堆滿廢棄機械和違章建築的城寨深處。七拐八繞，最後停在一個用生鏽鐵皮和報廢懸浮車殼子拼湊起來的巨大窩棚前。空氣中彌漫着濃重的機油、金屬鏽蝕和某種可疑的過期泡面混合氣味。
“到了，我的‘行宮’。”蘇瑤熄了火，推開車門。引擎蓋下冒出一股帶着焦糊味的白煙。
我幾乎是滾下車的，靠着冰冷的鐵皮牆才勉強站穩，腿還在抽抽。眼前這地方，與其說是安全屋，不如說是個大型機械停屍場。各種廢棄的引擎、斷裂的機械臂、纏繞的電線堆得到處都是，唯一的“家具”是一張用廢舊輪胎和鋼板焊接的工作台，上面散亂地堆滿了工具、零件和幾塊啃了一半的能量棒。
“條件有限，湊合着吧，總比在外面被鐵盟當靶子強。”蘇瑤打開一盞昏暗的、接觸不良的吊燈，燈光忽明忽滅，更添幾分鬼屋氛圍。她走到工作台旁，機械左臂咔噠一聲，小臂外側彈開一個微型面板，露出幾個接口。她拿起一根數據線插上，另一頭連在工作台一個布滿油污的主機上。
“喝點什麼？”她頭也不抬地問，機械手指在虛擬鍵盤上飛快敲打。
“…水？”我有氣無力。
“只有機油味咖啡。”她語氣平淡，仿佛在說“只有82年的拉菲”。
還沒等我拒絕，她的機械臂就靈活地抓起一個積滿油垢的燒杯，接了點旁邊一個鏽跡斑斑的淨水器流出的可疑液體，然後手肘處一個微型加熱模塊亮起紅光。幾秒鍾後，一杯冒着熱氣、顏色如同稀釋後機油、散發着難以形容的焦糊和金屬混合氣味的“咖啡”就遞到了我面前。
“…謝謝。”我嘴角抽搐，本着“不能浪費美女（雖然是個魔鬼）好意”的原則，硬着頭皮抿了一小口。
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着苦澀、鐵鏽、焦糊和微弱電流刺激的味道瞬間在口腔裏爆炸！我喉嚨一緊，胃部一陣劇烈翻騰，差點當場表演一個噴射戰士！這玩意兒絕對能當武器用！生化級別的！
“咳！咳咳！”我臉憋得通紅，眼淚都嗆出來了，“大姐…你這咖啡…是給機械體提神的吧？”
蘇瑤終於抬頭看了我一眼，嘴角似乎極其輕微地勾了一下，又迅速恢復冷淡：“提神醒腦，效果顯著。喝不慣？忍着。”她不再理我，注意力回到屏幕上，調出了那把從“噴火器”手裏繳獲的改裝武器的三維掃描圖。
我強忍着胃裏的翻江倒海，把機油咖啡推得遠遠的，也湊過去看。那武器結構粗糙，但加裝的能量導管和核心激發裝置明顯是科技派的手筆，握柄底部的鐵盟齒輪閃電烙印清晰可見。
“鐵盟的標記…他們爲什麼要僞裝成靈能失控搞襲擊？就爲了栽贓？”我皺眉思索。
“栽贓只是手段，目的是引爆兩派戰爭，他們好渾水摸魚。”蘇瑤冷冷道，“這種能量污染技術不簡單，不是普通鐵盟混混能搞出來的。背後肯定有鬼。”
她說着，機械左臂伸向掃描圖像中武器能量核心的位置，似乎在模擬激發過程。就在她的機械手指即將觸碰到虛擬影像中那團代表異常腐蝕能量的暗色光點時——
嗡——！
蘇瑤的整個機械左臂，毫無征兆地劇烈震動起來！關節縫隙間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刺眼的淡藍色光芒！那光芒如同活物般在精密的金屬骨骼和仿生外殼下瘋狂流竄！同時，一陣高頻、急促、充滿警告意味的蜂鳴聲從她手臂內部傳出！
“呃！”蘇瑤悶哼一聲，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如紙！她猛地縮回手，右手死死抓住劇烈震顫、藍光大盛的左臂，身體因爲劇痛和某種強大的能量沖擊而微微顫抖，額角瞬間滲出細密的冷汗。
“蘇瑤！你怎麼了？！”我嚇了一跳，顧不上腿抽筋，趕緊扶住她。
“核心…是左臂裏的核心…”她咬着牙，聲音帶着壓抑的痛苦和巨大的驚駭，“它被激活了！它在強行吸收…分析…武器殘留的那種污染能量數據！它在…記錄！”
她猛地抬起頭，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這污染能量…不是失控的產物！是設計好的！是某種…專門針對靈能本源的…武器化污染程序！核心在解析它，也在…警告我！”
就在這時——
轟！轟！轟！
刺耳的引擎轟鳴聲如同野獸的咆哮，由遠及近，瞬間撕裂了垃圾場死寂的夜空！數道雪亮的、粗大的探照燈光柱如同死神的鐮刀，粗暴地掃過窩棚的鐵皮外牆，將裏面映照得如同白晝！巨大的陰影投射下來，籠罩了整個“安全屋”。
外面傳來了擴音器冰冷、毫無感情的電子合成音，在夜空中反復回蕩：
“蘇瑤工程師！林風！你們已被包圍！立即交出鐵盟失竊武器及相關物品，放棄抵抗！重復！立即放棄抵抗！”
窩棚的鐵皮牆在探照燈的高溫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我和蘇瑤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冰冷的寒意和一絲荒謬的絕望。
鐵盟的獵殺部隊，效率真他媽高！這哪是追捕？這是滅口！
蘇瑤深吸一口氣，眼中最後一絲慌亂被冰冷的決絕取代。她猛地甩開我扶着她的手，機械左臂上的藍光雖然依舊刺眼，但高頻的蜂鳴聲似乎減弱了一些。她幾步沖到工作台旁，機械手指在一堆零件中飛快地翻找着，同時一腳踢開角落一個蓋着油布的箱子，露出下面一個黑黝黝的、僅容一人通過的洞口。
“地道！通往下水道！快進去！”她頭也不回地命令，聲音斬釘截鐵。
“那你呢？！”我看着外面越來越近的引擎轟鳴和沉重的腳步聲。
“我？”蘇瑤從零件堆裏抓起幾個圓筒狀的東西，咔嚓一聲裝在她機械臂剛變形出來的一個發射槽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狂野的弧度，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母狼，“老娘得給這些鐵盟的狗雜種，送一份‘熱情洋溢’的見面禮！”
她猛地回頭，將其中一個圓筒塞進我懷裏，眼神凶狠：“拿好！等下聽我口令！扔了就跑！別回頭！”
我看着懷裏那個冰冷的、印着骷髏頭和閃電標志、還在一閃一閃亮着紅光的金屬圓筒，再看看蘇瑤那閃爍着瘋狂藍光的機械臂和決絕的眼神。
媽的！上了賊船了！這玩意兒怎麼看都像是…大號的電磁脈沖炸彈？！這女人要炸了這鬼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