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點整,市局刑偵支隊會議室。煙霧繚繞,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投影儀上循環播放着現場照片,每一張都觸目驚心,畫面中呈現的細節透着一股令人脊背發涼的變態與詭異。法醫老陳站在幕布旁,推了推眼鏡,喉結滾動了 一下,臉上罕見地浮現出難以言喻的復雜表情,似乎在組織最不情願說出口的語言。最終,職業素養壓過了不適感,他用一種竭力保持平穩但難掩凝重的聲調開口:
“初步屍檢結果,”老陳的聲音在寂靜的會議室裏格外清晰,“死者,男性,非洲裔,年齡在30-35歲之間。致死原因非常特殊,初步判斷存在兩種高度關聯的可能性:一是因自己的生殖器被強行塞入喉嚨深處導致機械性窒息;二是下體生殖器被整體切割後引發的大出血休克。這兩種傷害都足以致命,具體哪一種爲主因,還需結合病理和毒理報告進一步分析。凶器方面,根據創口判斷,切割生殖器的凶器應該是一種單刃、非常鋒利的刀具,刃長可能在幾厘米左右,類似鋒利的裁紙刀或手術刀片。”
他頓了頓,深吸一口氣,繼續道:“死亡時間窗口初步框定在凌晨3點到5點之間。此外,死者指甲縫裏提取到少量不屬於他的皮膚組織和衣物纖維,表明生前有過激烈的搏鬥。 同時,死者手腕和腳踝有明顯的新鮮勒痕,符合被捆綁束縛的特征。這提示凶手可能是在控制住死者後實施的侵害,或者死者對凶手缺乏戒備,被突然制服捆綁。還有一點……在死者肛門內,我們提取到一根長約三十厘米的樹枝。樹枝表面粗糙,斷口新鮮,有明顯人爲強行插入的痕跡, 這顯然是凶手有備而來,帶有強烈的侮辱和施虐意圖。”老陳的話音落下,會議室裏一片死寂,只有投影儀風扇的嗡嗡聲和壓抑的呼吸聲。
李警官緊皺着眉頭,打破了沉默:“酒店監控方面,我們調取了二十層走廊的錄像。關鍵時間段——從昨晚11點死者卡隆教授最後被拍到回房,到今早6點服務員發現屍體——出現了大約兩小時的空白。具體是從凌晨2點到4點。酒店方稱是硬盤存儲系統突發故障,那段數據……丟失了。” 會議室裏響起一片低低的議論和倒吸冷氣的聲音。
“丟失?”張隊的聲音陡然降溫,銳利的目光掃向技術科的代表,“技術科初步結論?”
技術科代表立刻回答:“正在全力嚐試恢復和進行底層數據分析。但就目前初步檢查來看,硬盤本身沒有明顯的物理損壞跡象。數據丟失的模式……高度疑似人爲定向覆蓋或刪除特定時間段的內容。手法相當專業,不像是普通故障。”
“死者身份核實情況?”張隊轉向外勤組。
“查實了,張隊。”一位年輕警員起立匯報,“死者確認爲卡隆·迪亞洛(Kallon Diallo),持有美國護照。身份是明樹大學哲學系聘請的外籍客座教授,入境記錄顯示他持工作籤證於兩年前入境。我們已與明樹大學確認,校方證實了他的身份和聘用關系。他三天前入住玫瑰酒店。關於他在美國的詳細背景和社會關系,已通過國際刑警渠道請求協查,正在等待反饋。”
“那個女孩,林小雨的情況?”張隊看向負責此事的女警小劉。
小劉面色沉重地搖搖頭:“情況非常不樂觀,張隊。醫院檢查報告顯示,除了因極度驚嚇導致的生理性虛弱和幾處防御性或掙扎形成的輕微擦傷外,她身上還有遭受性侵犯的明顯痕跡。並且可能以然上了愛滋病。但她的精神狀態……是最大的障礙。她一直處於木僵狀態,眼神空洞,對外界刺激幾乎沒有反應,問話完全無法進行。醫生診斷爲嚴重的急性應激障礙(PTSD),甚至可能出現解離症狀。溝通和取證短期內幾乎不可能。我們只知道她登記的名字是‘林小雨’,身份證信息顯示是本地人,但登記的地址是租住的公寓,正在核查她的詳細背景和社會關系。”“啊”張隊和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叫了一聲。隨即吩咐“化驗死者有沒有攜帶愛滋病病毒”老陳立即答到“是,半小時後結果就會出來”說完,轉身離去。
張隊沉默地聽着,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敲擊着,節奏透露出他內心的凝重。一個美國大學的哲學教授,一段被精準抹去的關鍵監控,一種極其殘忍、帶有強烈儀式感和侮辱性的殺人手法,還有一個被徹底摧毀、無法開口的關鍵目擊者……這案子如同一團被刻意攪渾的迷霧,散發着危險而詭異的氣息。
“作案動機?”張隊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圖財?卡隆隨身物品清點結果?”
李警官接口道:“房間內有他的行李箱,個人物品擺放基本整齊,無明顯大規模翻動跡象。但錢包是空的,現金不翼而飛,具體金額無法確定。 他的腕表和手機均未在房間內找到。可能是凶手行凶後拿走,也不排除死者當晚並未將這些貴重物品帶入臥室。”
“仇殺?情殺?還是……某種極端的報復?”張隊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掃過在座的每一位,“林小雨與死者卡隆的關系是核心突破口!必須不惜一切代價查清楚!一,深挖林小雨的背景:她的真實身份、社會關系網、近期的通訊記錄、銀行流水、網絡活動軌跡,特別是與卡隆的交集點!二,徹查卡隆在明樹大學的人際網絡:同事、學生、有無矛盾、學術爭議或私人恩怨?重點排查他最近三天在玫瑰酒店的活動軌跡和接觸過的人!三,酒店內部排查:所有員工,尤其是昨晚夜班和今早當班人員,特別是有權限或可能接觸監控系統的人員,逐一過篩問話!技術科,必須給我把那兩小時‘消失’的監控數據挖出來!法醫室,加快進度,死者指甲縫的生物檢材、衣物纖維,還有那根樹枝的來源和附着物,DNA比對是重中之重!”
他霍然起身,走到投影幕布前,死死盯着那張卡隆倒在血泊中的特寫照片,那扭曲的姿態和現場遺留的恐怖細節仿佛在無聲地控訴。他的眼神銳利如刀,聲音斬釘截鐵:“一個美國名校的哲學教授,死在五星級酒店的套房內,死狀如此駭人聽聞,關鍵監控離奇消失,唯一目擊證人徹底崩潰失語……這案子,邪性,且絕不簡單!凶手手段殘忍、心思縝密、行動周密,這絕非臨時起意的激情犯罪!都給我打起十二萬分精神! 這潭水下面,藏着的東西恐怕又深又髒!散會!按部署,立刻行動!”
會議室的門開了又關,急促的腳步聲迅速遠去。張隊獨自佇立在窗前,望着樓下車水馬龍的繁華都市。遠處,玫瑰酒店那高聳的玻璃幕牆在正午的陽光下反射着刺眼而冰冷的光芒。一個異國教授離奇慘死,一個女孩被恐懼徹底吞噬,一段至關重要的時間被憑空抹去……真相如同沉入深海的巨石,被層層謎團和惡意包裹。他強烈地預感到,這表面的平靜之下,洶涌的暗流正裹挾着致命的凶險。而那個名叫林小雨的女孩,她空洞眼眸深處鎖住的,究竟是目睹地獄後的純粹創傷,還是這血腥謎局中一個至關重要、卻已被摧毀的密鑰?時間,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無情流逝,一場與無形對手的殘酷較量,此刻才剛剛揭開序幕。門被推開了,老陳拿着一張檢驗報告遞給了他“張隊,這個狗日的竟然是個愛滋病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