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火車在距便利店廢墟百米外停下,車輪碾過路面的碎石,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響。林宇躲在半截公交車殘骸後觀察了片刻,確認那列火車沒有明顯的威脅 —— 雖然車頭的蒸汽機上焊着幾挺看起來很古老的重機槍。
“喂!那邊的小子,沒死就出來!” 車頂上有人喊,聲音裹着濃重的機械嗡鳴。
林宇猶豫了幾秒,抱着鋼管慢慢走出去。火車上跳下五個人,都穿着沾滿油污的工裝,腰間掛着扳手和齒輪形狀的徽章。爲首的是個留絡腮胡的壯漢,左眼是個會轉動的機械義眼,正上下打量着林宇。
“穿得挺幹淨,新來的?” 壯漢咧嘴笑,露出兩顆金屬假牙,“我是老王,這是‘齒輪鎮’的巡邏隊。”
林宇指了指便利店的方向:“裏面有只…… 怪物,你們知道那是什麼嗎?”
“時影獸罷了。” 老王滿不在乎地揮手,“時空亂流攪出來的玩意兒,核心能換不少積分。可惜剛才的動靜太大,估計已經被別的拾荒者盯上了。”
“積分?” 林宇心頭一動,“你們也有…… 類似兌換系統的東西?”
老王的機械義眼轉了半圈:“看來是剛穿越過來的‘空白者’。每個人都有手環,官方叫‘時空錨’,咱們拾荒者都叫它‘破爛兌換機’。” 他指了指林宇的手腕,“你的錨看着挺新,還沒綁定據點吧?”
林宇點頭,這才注意到老王他們的手環上,都刻着個齒輪形狀的印記。
“跟我們回齒輪鎮吧。” 老王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讓林宇踉蹌了一下,“鎮長說了,新來的只要能幹活,就有口飯吃。不過醜話說在前頭,想在這兒活下去,要麼會修東西,要麼會打架,要麼……” 他指了指林宇背包裏露出來的罐頭,“就得懂怎麼從廢墟裏刨值錢玩意兒。”
火車車廂裏比外面看起來更奇特:座椅被拆了大半,改成了堆放零件的貨架;角落裏搭着個簡易熔爐,正咕嘟咕嘟煮着什麼,散發出鐵鏽味的肉湯香;幾個孩子蹲在地板上,用撿來的青銅碎片和齒輪拼湊着什麼東西。
“這火車能跑?” 林宇摸着冰涼的車廂壁,發現鐵皮下面竟嵌着層古代的青銅甲片。
“當然,” 老王得意地敲了敲車頭,“上個月從賽博廢墟拖回來的反重力引擎,配上這蒸汽機的殼子,跑起來比馬快三倍。不過燃料費貴得要死,得用時空結晶碎片才能驅動 —— 那玩意兒,一個就夠換十斤糧食。”
林宇的手環突然震動:【檢測到時空能量波動,是否掃描分析?】
他剛點了確認,手環就彈出一串數據:【當前區域時空碎片構成:現代都市(35%)、蒸汽時代(28%)、古代戰場(22%)、未知未來(15%)。時空穩定性:61%(危險閾值:50%)】
“穩定性是什麼意思?” 他忍不住問旁邊正在擦槍的巡邏隊員。
那隊員抬了抬護目鏡,露出眼角的疤痕:“低於 50% 就會出現時空坍縮,去年東邊的紡織廠據點就是這麼沒的 —— 前一秒還在織布,下一秒連人帶機器都變成灰了。” 他指了指窗外掠過的一片廢墟,“所以咱們得不停找時空結晶,那玩意兒能穩住錨點。”
林宇看向窗外,發現火車正行駛在一條奇怪的軌道上 —— 軌道的左側是現代的水泥路面,右側卻鋪着古代的石板,兩種材質在鐵軌下拼接處,泛着淡淡的藍光。
“那是時空縫合線。” 老王不知什麼時候湊了過來,手裏拿着塊不規則的紫色晶體,在林宇眼前晃了晃,“用結晶碎片融的,能暫時把不同時空的地面粘在一起。不過維持不了多久,每月都得補一次。”
【檢測到高純度時空結晶,可回收(預計 100 積分)】
林宇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看着老王隨手把那晶體丟進工具箱,突然明白積分在這個世界的分量 —— 那不僅是兌換物資的籌碼,更是活下去的門票。
火車突然減速,老王猛地站起來:“前面是戰場碎片區,都把家夥備好!”
林宇探頭望去,前方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片插滿斷劍殘戟的古代戰場,而在那些青銅兵器之間,散落着不少冒着電火花的現代槍支。更詭異的是,戰場中央矗立着一座半毀的信號塔,塔身上還纏着幾具白骨。
“那地方邪門得很。” 巡邏隊員壓低聲音,“上個月有個拾荒隊進去,回來就瘋了,嘴裏一直喊‘關公戰高達’。”
老王檢查着蒸汽機的壓力表,頭也不回地說:“瘋了也比餓死強。那片戰場的青銅箭頭最值錢,一個能換三個齒輪 —— 咱們鎮的機床快沒潤滑油了,必須得弄點回來。”
林宇握緊了手裏的鋼管,手環上的積分數字還停留在 6。他看着窗外越來越近的古代戰場,突然想起穿越前在公司加班時,總抱怨生活一成不變。
現在他終於得到了 “變化”,卻恨不得立刻回到那個能點外賣的普通夜晚。
火車停穩的瞬間,老王把一把鏽跡斑斑的獵槍塞到他手裏:“會用嗎?不會就跟在我後面撿箭頭,記住,看到發光的東西別亂碰 —— 那可能是未來的炸彈,也可能是古代的符咒,兩種都能要你命。”
林宇跟着巡邏隊跳下火車,腳剛踩在戰場的土地上,手環就瘋狂報警:【警告:檢測到高強度時空紊亂,存在未知畸變體活動。建議:立即撤離!】
遠處的信號塔突然傳來一陣電流聲,緊接着,塔頂的紅燈開始瘋狂閃爍。林宇看到信號塔的陰影裏,緩緩爬出來一個東西 —— 那東西有着人的軀幹,卻長着八只機械腿,每條腿的末端,都嵌着一枚青銅箭頭。
【檢測到畸變體 “縫合怪”,危險等級:高。核心價值:100 積分】
林宇的心髒瞬間提到嗓子眼。他看着老王和隊員們舉起武器,突然意識到:在這個斷代時空裏,恐懼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他深吸一口氣,彎腰撿起腳邊的一塊青銅碎片。
積分,活下去,然後找到回去的路。
這三個念頭在他腦海裏盤旋,壓過了所有的驚慌與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