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綠色的牽引光束如同冰冷的觸手,死死纏繞着紫色戰車。引擎徹底啞火,所有控制系統失靈,我們像罐頭裏的沙丁魚,毫無反抗之力地被那股強大的力量拖拽着上升,穿過飛碟底部那個散發着綠光的孔洞。
眼前一暗,伴隨着沉悶的金屬撞擊聲,戰車被粗暴地丟在了飛碟內部冰冷的地板上。牽引光束消失,艙門在下方無聲閉合。
光線昏暗。飛碟內部空間比外面看起來要大得多,但結構異常粗獷。巨大的、鏽跡斑斑的金屬管道如同扭曲的腸子裸露在外,盤繞在艙壁和天花板上,一些管道接口處還滴落着粘稠的、散發着機油和鐵鏽味的黑色液體。空氣沉悶,混合着金屬的腥氣、臭氧的刺鼻,以及…一種極其違和的、濃鬱的…燉肉香味?
沒有守衛,沒有審訊室。我們仿佛被遺忘在了一個巨大的、廢棄的工業管道樞紐站裏。
“異化者議會…就是住在這種…下水道升級版的地方?”我揉着被撞疼的肩膀,打量着四周,試圖找出逃生出口。
蘇瑤臉色凝重,她的機械臂藍光穩定地亮着,警惕地掃描着周圍環境:“小心點,這裏能量場很亂,幹擾極強,我的核心探測被壓制了。”
就在這時,一陣沉重的、金屬摩擦的腳步聲從昏暗管道的深處傳來。
咔…咔…咔…
一個高大的身影推着一輛同樣布滿油污的金屬餐車,從陰影中走了出來。來人穿着一件沾滿不明污漬的皮質圍裙,圍裙下是鼓脹的、覆蓋着金屬板的強壯身軀。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臉——下半張臉完全被一個結構粗獷、鏽跡斑斑的金屬下巴取代!銀灰色的金屬關節隨着他說話“咔咔”作響,幾顆裸露的金屬牙齒閃爍着寒光。他的一只眼睛是渾濁的肉色,另一只則是冰冷的紅色電子義眼。
“喲,醒了?”鐵下巴廚師的聲音沙啞幹澀,如同砂紙摩擦,電子義眼掃過我們,“正好,開飯時間到!議會特供營養餐!保證能量充沛,促進進化!”
他掀開餐車上一個巨大的、同樣布滿油污的金屬鍋蓋。
一股更加濃鬱、甚至帶着一絲甜腥的燉肉味撲面而來!鍋裏,翻滾着粘稠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紅色濃湯,裏面沉沉浮浮着一些大小不一、形狀不規則、顏色暗沉的塊狀物,看上去像是煮爛的肉塊,但又透着一股橡膠般的質感。
“趁熱吃,涼了效果打折扣。”鐵下巴咧開金屬嘴巴,露出一個瘮人的笑容,拿起一個同樣油膩的大勺,在鍋裏攪動了一下。
然而,就在那勺子攪動暗紅濃湯的瞬間——
嗡!
我的“靈能共鳴”如同被丟進滾油的水珠,瞬間被動觸發!視野驟然扭曲!眼前那鍋翻滾的濃湯,在我眼中瞬間褪去了食物的僞裝,變成了無數粘稠、污濁、如同沸騰血漿般的暗紅色能量流!這些能量流翻滾、扭曲,散發着與面館腐蝕火焰、研究院污染符文、冰窟異化冰狼同源的、令人作嘔的惡意和混亂氣息!這根本不是什麼營養餐,是高度濃縮的、被污染異化過的靈能聚合物!是強行改造肉體的劇毒催化劑!
“嘔…”強烈的惡心感瞬間沖上喉嚨,我臉色發白,指着那鍋“湯”,聲音都在顫抖:“這…這他媽是給人吃的?!這是毒藥!是污染源!”
蘇瑤顯然也通過她的核心感知到了異常,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機械臂炮口瞬間抬起,藍光凝聚!
鐵下巴廚師攪動濃湯的動作停住了。他那顆紅色的電子義眼,危險地眯了起來,冰冷的紅光鎖定在我身上。
“吃?”他沙啞的聲音帶着一絲嘲弄,金屬下巴開合,“新來的,你理解錯了。這不是‘吃’,是‘融合’!是進化!” 他張開金屬手臂,仿佛在擁抱虛空,“脆弱的血肉之軀,低效的靈能回路,落後的機械植入…都是束縛!都是枷鎖!喝下這‘源質湯’,讓純淨的異化能量融入你的每一個細胞!擺脫這該死的、會生老病死的軀殼!擁抱…永生不滅的進化之路!”
他的聲音帶着一種狂熱的蠱惑,但那雙眼睛(肉體和電子)裏,只有冰冷的漠然。
“議會看得起你們,才給你們這份殊榮。”鐵下巴的語氣陡然轉冷,電子義眼紅光爆閃,“別不識抬舉!”
話音剛落!
咔噠!咔噠!
餐車底部兩側,毫無征兆地彈開兩個暗格!兩支粗大的、閃爍着金屬寒光的注射槍瞬間探出!黑洞洞的針頭足有手指粗細,槍管裏充滿了那種粘稠的、散發着不祥氣息的暗紅色液體!槍口瞬間鎖定了我和蘇瑤!
“既然不肯乖乖‘融合’…”鐵下巴廚師的聲音帶着冰冷的殺意,“那就…直接注射好了!效果…更快!”
“敬酒不吃…”他金屬下巴開合,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吃罰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