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叔叔阿姨好，第一次上門，也不知道你們喜歡什麼，就隨便買了點。」林風站在門口，笑容得體，語氣謙遜。

我爸是個老實巴交的退休工人，一輩子沒見過這陣仗，連忙把人往裏請：「來就來嘛，還帶這麼多東西，太客氣了！」

我媽李秀芳正在廚房忙活，她只是探出頭，上下打量了林風一眼，眼神裏沒什麼波瀾，點了點頭就算打了招呼，然後又縮回了廚房。

我心裏有點不舒服，覺得我媽太失禮了。

飯桌上，我爸對林風很熱情，問東問西。

「小林啊，你這公司開了多久了？做什麼的呀？」

「叔叔，開了快兩年了，主要是做年輕人社交的。」林風侃侃而談，開始熟練地拋出那些我聽了無數遍的詞匯，「我們主要是抓住了Z世代的社交痛點，通過算法匹配和場景化運營，打造一個沉浸式的社交元宇宙......」

我爸聽得一愣一愣的，雖然完全聽不懂，但臉上寫滿了敬佩，一個勁兒地感嘆：「厲害，厲害，現在的年輕人真有本事。」

我得意地看着我媽，想從她臉上看到一絲贊許。

但她沒有。她只是默默地吃飯、夾菜，仿佛林風描繪的商業帝國，還不如眼前這盤紅燒肉有吸引力。

一頓飯，幾乎成了林風的個人演講會。他從公司前景聊到國際經濟形勢，從管理哲學聊到未來科技，全程自信滿滿，掌控着話題的走向，卻唯獨沒問過我爸媽一句關於他們生活的話。

飯吃到一半，一直沉默的我媽突然開口了。

「小林，」她放下筷子，看着林風，眼神平靜卻銳利，「你說了那麼多，我這個老婆子聽不太懂。我就問個實在的，你公司現在是掙錢的，還是在往裏燒錢？」

空氣瞬間安靜了下來。

我爸緊張地看了我媽一眼，似乎在怪她問得太直接。

林風臉上那遊刃有餘的笑容也僵了一下，顯然沒料到我這個只會做針線活的媽，會問出這麼內行的問題。

「阿姨，您這個問題很專業。」他很快調整過來，笑了笑，「我們現在處於戰略性擴張階段，前期的投入是必要的，主要是爲了搶占市場份額。等用戶規模上來了，盈利模式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他回答得滴水不漏，但我還是敏銳地察覺到，我媽的那個問題，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那頓飯的後半段，氣氛變得有些微妙。林風的話少了，我媽依舊沉默，只有我爸還在努力地找着話題，試圖緩和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