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薄紗窗簾,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蘇晚是被一陣輕微的“叮叮當當”聲吵醒的。
她揉着眼睛走出臥室,看見阿影系着她的粉色圍裙(圍裙帶子在他身後打了個滑稽的蝴蝶結),正站在灶台前,笨拙地用鍋鏟翻動煎蛋。鍋裏的蛋液邊緣已經有些焦黑,他卻渾然不覺,只專注地盯着蛋黃,尾巴(人類形態下是後腰)還在無意識地輕輕晃動。
“阿影?”蘇晚倚在門框上,聲音帶着剛睡醒的軟糯。
阿影猛地回頭,手裏的鍋鏟“哐當”掉在地上,臉頰瞬間泛起紅暈:“你、你醒了?我想……給你做早餐。”他指了指旁邊的盤子,裏面放着兩片烤得略焦的吐司,旁邊歪歪扭扭擺着兩顆溏心蛋。
蘇晚走過去,從身後輕輕抱住他的腰。阿影的身體瞬間僵住,耳朵尖(人類形態下是耳廓)不受控制地動了動,尾巴尖也悄悄卷住她的手腕。
“焦了也好吃。”蘇晚把臉貼在他背上,悶悶地說,“因爲是你做的。”
阿影轉過身,低頭看着她,琥珀色的眼睛亮得驚人,裏面像是盛着整個清晨的陽光。他猶豫了一下,輕輕抬手,指尖碰了碰她的頭發,又迅速收回,聲音低得像耳語:“蘇晚,你頭發……有點亂。”
蘇晚“噗嗤”笑出聲,抓着他的手按在自己發頂:“那你幫我理順呀。”
阿影的指尖帶着微涼的溫度,穿過她的發絲時,像羽毛拂過心尖。他認真地一下下梳理着,眼神專注得像在完成什麼神聖的儀式,嘴裏還小聲嘟囔:“書上說,人類情侶會幫對方弄頭發……”
蘇晚咬了口溏心蛋,蛋黃的綿密混着他笨拙的溫柔,在舌尖化開成甜。
又是一個雨夜,雷聲轟隆隆滾過天空。蘇晚抱着膝蓋縮在沙發角落,盯着恐怖片裏張牙舞爪的鬼怪,臉色發白。
阿影端着熱牛奶走過來,把杯子塞到她手裏,然後默默坐在她身邊,身體卻刻意和她保持着一點距離。
“你不怕嗎?”蘇晚小口啜着牛奶,偷偷瞄他。
阿影正目不轉睛地盯着屏幕,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裏亮得像貓瞳:“不怕。以前在巷子裏,比這可怕的東西多了。”他頓了頓,側過頭看她,“你怕?”
蘇晚沒說話,只是往他身邊挪了挪,肩膀輕輕碰到他的手臂。阿影的身體瞬間繃緊,卻沒有躲開。
恐怖片裏突然傳來一聲尖叫,蘇晚嚇得猛地抓住阿影的衣角。他的襯衫被她抓得皺成一團,他卻像是毫無察覺,只是緩緩伸出手,猶豫了很久,才輕輕覆在她抓着衣角的手背上。
他的掌心溫熱幹燥,帶着讓人心安的力量。蘇晚的心跳漏了一拍,悄悄抬頭看他,發現他正盯着自己的手,耳朵尖又紅了。
“蘇晚,”他忽然開口,聲音很輕,“電影裏的鬼怪……是假的。”
“我知道。”蘇晚的聲音有點悶。
“那你……還怕嗎?”
蘇晚搖搖頭,又點點頭,手指悄悄蜷縮,蹭過他的掌心紋路。“有你在,就不怕了。”
阿影的眼睛瞬間亮得驚人,他慢慢握緊她的手,指尖微微用力,像是要把她的溫度刻進骨裏。“那……我一直陪着你。”
窗外的雨還在下,恐怖片的背景音樂依舊詭異,但沙發角落的兩個人,卻被掌心相貼的溫度,捂出了一整個溫暖的小世界。電影演到哪裏,蘇晚已經忘了,她只記得阿影掌心的紋路,和他看着自己時,眼裏化不開的暖。夏夜的風帶着梔子花香,蘇晚和阿影坐在公寓的小陽台上,靠着欄杆看星星。
“你以前做貓的時候,也會看星星嗎?”蘇晚枕着手臂,側頭問他。
阿影躺在她身邊,雙手墊在腦後,望着夜空:“會。那時候覺得星星好遠,像飄在水裏的螢火。”他頓了頓,轉過頭看她,“現在覺得……好像沒那麼遠了。”
蘇晚順着他的目光望過去,看見一顆流星拖着尾跡劃過夜空。“快看!流星!”她興奮地坐起來。
阿影也跟着坐起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道流光,直到它消失在夜幕裏。
“許願了嗎?”蘇晚問。
阿影搖搖頭,琥珀色的眼睛映着星光,專注地看着她:“我的願望……已經實現了。”
蘇晚的心跳漏了一拍,臉頰微微發燙。她低下頭,手指無意識地卷着裙擺。
“蘇晚,”阿影忽然伸出手,輕輕碰了碰她的臉頰,指尖帶着夏夜的微涼,“我以前不懂人類的‘愛’是什麼。做貓時,只知道餓了要找吃的,冷了要找暖的。遇到你之後,才知道……”
他的聲音很輕,像晚風拂過耳畔:“才知道,看到你笑,我會比吃到最肥的鯽魚還開心;看到你難過,我會想把所有欺負你的東西都趕走;看到你,我就想……一直待在你身邊。”
蘇晚的眼淚毫無征兆地涌了上來,不是難過,是太多太多的情緒堵在胸口,燙得她鼻尖發酸。她猛地撲過去,抱住阿影的脖子,把臉埋在他頸窩,悶悶地說:“阿影……我也是。”
阿影的手臂瞬間收緊,把她牢牢圈在懷裏,下巴抵着她的發頂,聲音帶着一點不易察覺的顫抖,卻無比清晰:“蘇晚,我愛你。”
夏夜的風,梔子的香,遠處傳來的蟬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