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馬濤把出租車停在陳默身邊,搖下車窗:“小陳,上車,我送你回學校。”陳默猶豫了一下,還是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你真不聽勸?”馬濤發動汽車,語氣裏滿是無奈,“我侄女就是因爲不聽勸,才變成現在這樣。她拿到錄像帶後,總說鏡子裏的自己動作慢半拍,後來還出現了幻覺,說黑影在她耳邊說話。”
陳默沒有說話,只是盯着窗外——舊物市場的攤販們已經差不多走光了,只剩下幾個清潔工在掃地。其中一個清潔工手裏的舊鏡子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每一塊碎片裏都映出陳默的背影,而背影後面,似乎都有個黑影。
“你看那個清潔工,”馬濤突然說,“他手裏的鏡子就是從康安醫院撿的,前幾天說鏡子裏有東西,現在天天戴着墨鏡。”
陳默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那個清潔工果然戴着墨鏡,正低着頭掃地,動作僵硬得像個機器人。馬濤的手機響了,是他老婆打來的,說侄女又在醫院裏鬧着要砸鏡子。
陳默摸了摸手背的黑斑,突然感到一陣冰涼,像是貼了塊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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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車行駛在柏油路上,陳默把錄像帶放在腿上,仔細觀察盒底的“404”壓痕。壓痕很深,邊緣有些變形,像是被重物壓過。
他用指尖按在壓痕上,突然感到一陣輕微的震動,像是有電流從指尖流過,順着手臂傳到心髒,讓他打了個寒顫。
“別碰那個壓痕!”馬濤突然說,“我侄女說,她那盤錄像帶的壓痕一按就會震動,然後鏡子裏就會出現黑影。”
陳默連忙收回手,心跳得飛快。他把錄像帶翻過來,正面的劃痕裏似乎卡着什麼東西,用指甲摳了摳,摳出一點黑色的粉末——像是錄像帶的磁粉,又比磁粉更細。粉末沾在指尖,有點黏膩,聞起來有股淡淡的焦糊味。
出租車經過一個十字路口,紅燈亮起,陳默看向窗外的後視鏡——鏡子裏的出租車後座,坐着一個穿白大褂的黑影,正對着他笑,可轉頭一看,後座空無一人。
綠燈亮起,馬濤踩下油門,陳默的手背突然又開始發燙,黑斑上的紋路像是活了過來,在皮膚下慢慢蠕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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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車快到學校門口時,陳默突然想起吳芳剛才說的話,心裏有點發慌。
“濤哥,你知道吳芳住在哪嗎?”他問。
馬濤搖了搖頭:“不太清楚,只知道她經常在舊物市場擺攤,聽說家裏就她一個人。”
正說着,陳默突然看到路邊有張紙條——是吳芳剛才掉的,被風吹到了這裏。他讓馬濤停下車,跑過去撿起紙條,紙條上寫着“別在晚上看”,背面是一張模糊的地圖,用紅筆圈出了一個位置,旁邊寫着“康安醫院”,還有個箭頭指向地下,標注着“404機房”。
陳默的心跳得飛快,他把紙條塞進兜裏,剛要回出租車,就看見吳芳的攤位方向有個人影在晃動——像是吳芳,又像是個黑影,正對着他這邊看。
“快上車!”馬濤在車裏喊。
陳默連忙跑回去,出租車剛開動,他就看見那個黑影追了過來,速度很快,像是飄在地上。陳默的手背突然劇痛,他低頭一看,黑斑已經擴大到了指甲蓋大小,顏色變成了深黑色,紋路也更清晰了,像是一張小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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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車駛進學校大門,陳默打開背包,想把錄像帶放進去,卻聞到一股焦糊味——不是從外面傳來的,而是從錄像帶本身散發出來的。
“怎麼有股糊味?”馬濤皺着眉,打開空調,“是不是空調壞了?”
陳默沒有說話,他把錄像帶塞進背包,焦糊味更濃了,像是電線被燒斷的味道。背包的拉鏈本來是拉好的,可不知什麼時候,竟然自動滑開了半寸,錄像帶的一角露了出來。
“濤哥,謝謝你送我回來。”陳默推開車門,剛要下車,馬濤突然抓住他的胳膊:“等一下,這個給你。”
他從兜裏掏出一面小鏡子,“這是我侄女以前戴的,她說這鏡子能看到黑影,你拿着,萬一有什麼事也好有個準備。”
陳默猶豫了一下,接過鏡子,鏡子的背面刻着一個“安”字。他剛要道謝,就看見鏡子裏映出背包裏的錄像帶在發光,是暗紅色的光,像炭火。
陳默心裏一慌,趕緊把鏡子塞進兜裏,背上背包往宿舍走,焦糊味一路跟着他,手背的黑斑還在隱隱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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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默走進宿舍樓,走廊裏的燈忽明忽暗,映得牆壁上的影子忽大忽小。他拿出手機照路,屏幕的光映在走廊的鏡子上——鏡子裏的他,身後站着個穿白大褂的黑影,比他高出半個頭,正對着他緩緩抬起手。
陳默猛地回頭,走廊裏空無一人,只有他自己的腳步聲在回蕩。
“肯定是幻覺。”他安慰自己,加快腳步往宿舍走,可總覺得背後有人跟着,腳步聲越來越近。他再次看向鏡子,黑影的臉清晰了一些——沒有眼睛,只有兩個黑洞,嘴巴張着,像是在說什麼。
陳默的心跳得飛快,他跑了起來,背包裏的錄像帶“哐當”響了一聲,像是在撞擊什麼。終於到了宿舍門口,他掏出鑰匙,手卻在發抖,半天插不進鎖孔。
鏡子裏的黑影已經走到了他身後,伸出手,像是要抓他的肩膀。陳默猛地轉過身,黑影消失了,只有走廊的燈還在閃爍。
他終於把鑰匙插進鎖孔,打開門沖了進去,反手鎖上門,靠在門上大口喘氣,手背的黑斑燙得像是要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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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默靠在宿舍門上,還沒緩過勁,就聽見手機響了——是馬濤打來的。
“小陳,你沒事吧?”馬濤的聲音很緊張,“我剛才在你宿舍樓下看到一個穿白大褂的人,鬼鬼祟祟的,像是在找什麼。”
陳默心裏一緊,走到窗邊往下看,樓下空無一人,只有路燈的光在地上投下光斑。
“沒有啊濤哥,你是不是看錯了?”他說,手機裏突然傳來雜音,像是電流聲,隱約能聽到“404”和“鏡子”兩個詞。
“你聽到了嗎?”馬濤的聲音很害怕,“這聲音和我侄女手機裏的雜音一樣!”
陳默剛要說話,背包裏的錄像帶突然震動起來,“嗡嗡”的聲音很大,像是裏面有個小馬達。他趕緊把背包放在床上,拉開拉鏈——錄像帶的盒身發燙,“404”的壓痕處泛着紅光,像是燒紅的鐵。
雜音越來越大,手機裏的馬濤還在喊着什麼,可陳默已經聽不清了,他只覺得耳朵裏嗡嗡作響,手背的黑斑劇痛,像是有無數根針在扎。
突然,震動停了,雜音也消失了,手機裏傳來“嘟嘟”的忙音,馬濤掛了電話。陳默看着床上的錄像帶,心裏的恐懼越來越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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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默坐在床上,盯着背包裏的錄像帶,心裏矛盾極了——一方面覺得馬濤和吳芳的話太離譜,都是封建迷信;另一方面,剛才的種種異象又讓他不得不相信,這盤錄像帶確實有問題。
他想起吳芳說的“別在晚上看”,又想起馬濤侄女的遭遇,心裏的好奇壓過了恐懼。
“就看一眼,應該沒事。”他自言自語道,伸手去拿錄像帶,指尖剛碰到盒身,就感到一陣冰涼,和剛才的發燙完全不同。
他把錄像帶翻過來,仔細看着“404”的壓痕,突然發現壓痕的邊緣有細小的血跡——不是他的,因爲他的手沒有流血。
“這是誰的血?”陳默心裏嘀咕,用指甲刮了刮血跡,血跡已經幹涸了,刮不下來。他想起馬濤說的康安醫院爆炸案,難道這盤錄像帶和當年的爆炸有關?
手背的黑斑突然又開始發癢,他撓了撓,不小心把結痂的地方撓破了,滲出血珠——血珠滴在錄像帶的壓痕上,竟然被吸收了,壓痕處泛出淡淡的紅光。
陳默嚇得趕緊縮回手,看着錄像帶上的紅光慢慢消失,心裏的恐懼達到了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