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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雨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走到我的工位前。
她敲了敲桌子，下巴微微揚起。
“江月欣，按照規定，停職期間，你個人儲物櫃裏的所有特殊工具，都需要上交。這是鑰匙，現在，清空你的東西。”
她的語氣裏帶着毫不掩飾的輕蔑。
我沒說話，默默地打開儲物櫃，把我那些改裝的鑷子、特制的剪線鉗、微型內窺鏡一一拿了出來，放在桌上。
她滿意地看着，又補充道：“以後我們隊，要全面推行標準化作業，你那些‘土制’的玩意兒，都該淘汰了。”
我抬頭看了她一眼。
“趙隊，請教一個問題。如果遇到用AB膠混合鋼珠做成的炸彈，粘在人質的動脈上，手冊上說應該用化學溶劑，但溶劑會灼傷皮膚，造成二次傷害，你怎麼辦？”
趙雨的表情僵住了，她支支吾吾半天。
“那就......那就嚴格按照手冊上的流程來！手冊是經過無數次驗證的，是最科學的！”
她暴露了自己應變能力的匱乏，只能生硬地重復着規定。
我想起很多年前，我的師父，那個被譽爲“軍中鬼手”的老爺子，破格將我收入門下時，曾拍着我的肩膀說：“丫頭，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最看重的，就是你這股不拘一格的勁兒。”
如今想來，不勝唏噓。
我徹底開始了我的“擺爛”生涯。
幾天後，一家銀行報警，發現了標準型號的“雷神”定時炸彈。
我被安排做後勤支援。
現場圖片傳回來，我只是平靜地打開電腦，調出“雷神”的標準拆解流程圖，發給了現場的同事。
一名老隊員打來電話，焦急地問我：“江月欣，這玩意兒的B2線路是不是有個小陷阱？我記得你以前提過一嘴。”
我漠然地對着話筒說：“報告，根據標準手冊B2線路爲標準高爆引信線路，無任何特殊標注。請嚴格按照手冊流程操作。”
說完，我掛斷了電話。
那天，我第一次在下班鈴響的時候，就離開了辦公室。
我沒去工作室研究那些該死的炸彈，而是去了一家射擊館，打光了整整五個彈匣的子彈。
趙雨則在隊裏推行了一套極其繁瑣的“出警裝備核對清單”。
一份清單長達三十多頁，要求每次行動前後，必須由兩人交叉進行三次清點核對，並將結果籤字存檔。
這套流程，直接將我們的出警準備時間，延長了十五分鍾。
隊員們的怨氣開始在私下裏滋生。
“這姓趙的是不是有病？等她這套清單走完，人質早被炸成灰了！”
“上次那個化工廠的警報，就因爲她非要走流程，我們晚到了五分鍾，差點出大事！”
“純粹的紙上談兵，她懂個屁的現場！”
有老隊員偷偷跑來向我抱怨，想讓我出個主意。
我只是給他倒了杯水，平靜地說：“趙隊是代理隊長，她的命令，我們服從就行了。一切按規定來。”
我的徹底“躺平”，和趙雨的瞎指揮，讓整個分隊的出警效率和成功率都出現了明顯的下降。
幾次以前看來手到擒來的簡單任務，都被她們搞得險象環生。
我知道，她們在等，等一場真正的危機爆發，好好表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