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途的聲音不自覺地低了些，目光落在莊語臉上，又飛快地移開，“我覺得捕捉到別人自然的瞬間，很有意義。”
“聽起來很有意思，”莊語點點頭，“以後有機會可以看看你的作品嗎？”
“當然可以！”藍途立刻拿出手機，“我給你看幾張我前段時間拍的。”
她翻出相冊，裏面有夕陽下的操場，有雨後的校園小路，還有幾張籃球隊友打球的抓拍，每一張都構圖巧妙，光線運用得恰到好處。
莊語湊過來看，長發隨着她的動作輕輕滑落，拂過藍途的手臂，帶來一絲微癢的觸感。
藍途的心跳瞬間又快了起來，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拍得真好，”莊語由衷地贊嘆，“很有靈氣。”
“謝謝。”藍途的耳根又開始發燙，連忙把手機收了起來。
這時，服務員端着菜品走了過來，打破了這略微曖昧的氛圍。
精致的餐盤放在桌上，黑鬆露意面散發着濃鬱的香氣，煎鵝肝的表面金黃酥脆，看起來就讓人食欲大開。
“嚐嚐看。”
莊語示意藍途動筷。
藍途叉起一根意面放進嘴裏，濃鬱的奶香混合着黑鬆露的獨特味道在口腔裏蔓延開來，確實很好吃。
她忍不住又吃了幾口，之前的緊張和尷尬漸漸消散了。
莊語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她給自己倒了點紅酒，又問藍途：“要喝點嗎？”
“嗯。”藍途點點頭。
紅酒的味道醇厚，帶着一絲微甜，滑入喉嚨後，留下淡淡的酒香。
或許是酒精的作用，藍途感覺自己放鬆了很多，話也漸漸多了起來。
她和莊語聊學校的趣事，聊籃球隊的比賽，莊語也偶爾會說一些自己工作上的事，雖然藍途聽不懂那些復雜的市場調研和項目策劃，但她聽得很認真。
她發現莊語不僅外表吸引人，內在更是充滿了魅力。
她聰明、幹練，對工作有自己的見解，說話條理清晰，偶爾流露出的溫柔和幽默，更是讓藍途心動不已。
夕陽漸漸落下，窗外的華燈一盞盞亮起，餐廳裏的燈光變得柔和起來。
藍途看着對面的莊語，她正低頭輕輕晃動着酒杯，側臉的輪廓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柔和，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
這一刻，藍途突然覺得，或許喜歡上一個人，並沒有什麼道理可言。
不管她是誰，不管她和程飛是什麼關系，自己就是被她吸引了，這種感覺真實而強烈，無法抑制。
她舉起酒杯，對着莊語笑了笑：“謝謝你請我吃飯，我可以叫你姐姐嗎？”
莊語抬起頭，盯着看了她一會，眼中帶着笑意，和她輕輕碰了碰杯：“當然。”
不過稱呼而已。
她不會那麼在意。
清脆的碰杯聲在安靜的餐廳裏響起，像一顆石子投入藍途的心湖，漾起圈圈漣漪。
餐廳裏的暖黃燈光像融化的蜂蜜，黏稠地淌在每一個角落。
藍途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的鐵屑，不受控制地飄向對面的莊語，從落座就沒怎麼移開過。
她看着莊語用銀質餐刀切開牛排，刀叉碰撞瓷盤發出清脆的“叮叮”聲，指節隨着動作輕輕用力，手腕上的細鏈跟着晃出細碎的光；
聽着她說話時，尾音帶着點溫軟的氣音，像羽毛搔過心尖；
就連她抬手攏了攏耳邊碎發的小動作，都被藍途在眼裏反復描摹。
癡漢！她在心裏吐槽自己。
自己盤子裏的黑鬆露意面早就涼透了，醬汁凝固成淺褐色，她卻沒再動，叉尖在盤子裏無意識地劃着圈。
“叮——”莊語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恰好抬頭，視線和藍途的撞了個正着。
“吃飽了嗎？”
“嗯。”
藍途胡亂回答着，猛地低下頭去戳面條，叉子把意面卷得亂七八糟。
耳朵尖“唰”地紅透了，連帶着脖頸都泛起一層薄紅，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發燙的皮膚正在灼燒。
莊語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指尖劃過唇角，疑惑地歪了歪頭：“藍途同學，我臉上難道沾了什麼東西嗎？爲什麼一直盯着我？”
她的聲音帶着笑意，尾音輕輕上揚，像在逗弄一只受驚的小動物。
“沒、沒有！”
藍途慌忙否認，舌頭像打了結，說話都磕磕絆絆的。
她下意識地捏緊手裏的叉子，指節用力到泛白，結果“當啷”一聲，叉子沒拿穩，直接掉在了地上，在安靜的餐廳裏顯得格外刺耳。
“對不起！”
藍途臉都白了，慌忙彎腰去撿。
餐廳的地板是光滑的大理石，她抬頭時沒注意，額頭“咚”地撞上了桌角，疼得她眼冒金星，眼淚瞬間涌了上來，不是委屈，是純粹的生理疼痛。
“小心點！”
莊語立刻站起身，快步繞到她身邊，聲音裏滿是真切的關切，“沒事吧？快讓我看看撞哪兒了。”
她伸手想撩開藍途額前的碎發。
“我沒事！”
藍途像被燙到一樣往後縮，雙手捂着頭，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太丟人了！
在喜歡的人面前，自己怎麼蠢得像個笨蛋！
她能感覺到周圍鄰桌投來的好奇目光，臉頰燙得能煎雞蛋。
莊語看着她縮成一團的樣子，無奈地搖了搖頭，又坐回自己的位置，嘴角卻忍不住抿成一條直線，眼底藏着一絲笑意。
這小孩，在別扭什麼呢？
剛才盯着自己看的時候，眼神亮得像有星星，怎麼一被發現就慌成這樣？
藍途端起面前的奶油蘑菇湯，用勺子小口小口地喝着，試圖掩飾自己的窘迫。
湯是溫熱的，奶油的香氣在舌尖彌漫開來，可她一點味道都嚐不出來，滿腦子都是剛才的尷尬場面。
忽然，莊語伸手指了指她的臉頰，指尖白皙纖細，動作溫柔：“這裏沾到了。”
藍途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抬手去擦，左手擦完換右手，胡亂抹了好幾下，卻怎麼都擦不到正確的位置。
“還是我來吧。”
莊語抽出一張餐巾紙，站起身，微微彎腰靠近她。
距離瞬間拉近，藍途甚至能看清莊語睫毛上沾着的細碎光影，聞到她發間那股淡淡的白茶香，混合着餐廳裏的玫瑰香氛，變得格外清晰。
莊語溫熱的呼吸輕輕掃過她的臉頰，帶着紅酒的醇香，藍途的心髒“砰砰砰”地狂跳起來，像要撞破肋骨。
她僵在座位上，一動不敢動，連呼吸都屏住了。
莊語的指尖帶着餐巾紙的粗糙質感，輕輕擦過她的唇角，動作溫柔像對待一個嬰孩般體貼。
她的指腹微涼，擦過皮膚時帶來一陣戰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