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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滿心困惑,點開我和顧城的聊天框,試探性地發了一條信息。
「你現在在哪?」
幾乎是同時,離床不遠處的地板上,突然傳來一陣手機震動的聲音。
就這樣靜靜地過了十幾秒,我和守在門邊的那對男女表情都瞬間凝固了。
「是他的手機在響。」林蔓的聲音充滿了驚恐。
「人還沒回來,你快去看看,把手機調成靜音!」許峰催促道。
林蔓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撿起手機。當她按亮屏幕的瞬間,我和她都看到了我剛剛發出的那條消息。
緊接着,屏幕上跳出了一條回復。
「我在家啊,親愛的!」
我嚇得魂飛魄散,林蔓更是尖叫一聲,把手機扔在了地上。
「他......他他他,他沒死!」
許峰咒罵了一聲,走過去撿起手機,「說什麼胡話,屍塊還在床底下擺着呢!」
他滑動了幾下屏幕,然後冷笑一聲:「「Windows客戶端已登錄。別慌,這是有人在電腦端裝神弄鬼。」」
我深吸一口氣,指尖冰涼地再次敲擊屏幕。
「在家正好,我讓兩個男同事過去取一份文件,你幫我把衣櫃旁邊的那個行李箱遞給他們。」
這一次,回復得更快。
「好的,老婆,沒問題噠。」
看到這個「噠」字,我瞬間萎靡了。我可以百分之百確定,對面這個人絕對不是我丈夫顧城。
顧城是個極度大男子主義的人,平時發消息連標點符號都懶得打,更不可能用這種撒嬌似的語氣詞。
一個大膽又荒謬的猜測在我心底浮現。
難道......顧城有個雙胞胎兄弟?
我只知道他父母早亡,從小在親戚家長大,但他從未提過自己有兄弟姐妹。如果真有這麼一個人,那之前下樓拉電閘的,在電腦端回復我的,還有此刻正準備返回這個凶案現場的,很可能就是同一個人!
林蔓肉眼可見地慌了。
「怎麼辦,一會兒真有兩個男的過來,再加上剛出去的那個,我們兩個人肯定招架不住。」
許峰猶豫了片刻,做出了決斷:「我們先躲起來,靜觀其變。」
林蔓立刻躲回了衣櫃裏。許峰一只腳剛邁進去,卻又停住了。
「你先躲好,我得去把陽台的繩子處理掉,順便換個地方觀察。」
他說的是他之前翻進陽台時用的那根繩子。
就在這時,門外再次響起了腳步聲,由遠及近,還伴隨着一陣輕鬆的口哨聲。
說時遲那時快,許峰立刻沖向陽台,動作利索地翻上窗台,抓着之前撬開的窗戶縫隙,穩穩地踩在了旁邊的空調外機上。
25樓的高度,光是想想就讓人頭暈目眩。
我捏緊拳頭,緊張地爲他屏住了呼吸。
腳步聲越來越近,口哨聲也愈發清晰。那旋律我一下子就聽出來了,是我最喜歡的一首爵士樂,《Fly Me to the Moon》。
顧城討厭爵士樂,他覺得那太小資,太矯情。
我的心跳如鼓,一個又一個的巧合讓我心底的疑惑越來越重。
鑰匙插進鎖孔,門開了。
我咬住嘴唇,努力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眼睛死死地盯着門口。
當看清進來的人時,我的心髒驟停了好幾秒!
因爲開門進來的這個人,居然真的是我的丈夫顧城!
不,準確地說,是一個穿着顧城上周五出差時那套西裝的男人,連領口的領帶都是我親手幫他選的那條灰色暗紋的。
進門後,他甚至連每次回家都要先去冰箱拿一瓶冰水的習慣都一模一樣。
我這時候才猛然反應過來,第一個被林蔓殺死的那個“顧城”,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對了,他穿了一件紫色的Polo衫。而紫色,恰恰是顧城最厭惡的顏色,他從不穿這個顏色的任何衣物。
可是......他們兩個人長得未免也太像了!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我注視着身旁的屍塊,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劇烈的疼痛感無比真實。
難道......後面回來的這個,才是我真正的丈夫?那床底下這個......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