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嚇得連連磕頭,聲音發顫:“回……回督公的話,是奴婢笨手笨腳,是小姐手滑”
她的額頭抵着地面,根本不敢抬頭看裴硯的臉色。
“滾下去”裴硯冷聲道,連個眼神都沒給跪在地上的翠兒。
翠兒如蒙大赦,慌忙退了出去,臨走時還不忘將房門輕輕帶上。
房間裏頓時只剩下他們二人,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姜虞的淚水瞬間決堤,她蜷縮在床角,將臉深深埋進膝蓋裏,瘦弱的肩膀劇烈顫抖着。
破碎的嗚咽聲從指縫間溢出,像是受傷小獸的哀鳴。
裴硯站在床邊,冷峻的面容閃過一絲幾不可見的鬆動。
他沉默片刻,突然俯身將她整個人抱進懷裏。姜虞下意識掙扎,卻被他強硬地按在胸前。
“哭吧。”他的聲音依舊冰冷,卻帶着幾分難以察覺的無奈,“哭夠了就聽我說。”
姜虞的掙扎漸漸微弱,最終化作崩潰的痛哭。
她的淚水浸透了裴硯胸前的衣料
“你父親叛國是事實。”裴硯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我能保你一命......”
他頓了頓,語氣忽然變得復雜,“也是你父親求我的。”
姜虞抬頭,通紅的眼睛裏滿是不可置信。
裴硯垂眸看着她淚痕斑駁的小臉,繼續道:“他知道證據確鑿,只求我能保你一命。”
“爲什麼......”她揪着他的衣襟,聲音支離破碎,“爲什麼要這樣......父親明明......”
裴硯的大掌輕輕撫過她散亂的長發,聲音低沉:“朝堂之爭,從來都是你死我活。”
他緊緊抱着她,輕聲說着“但姜虞,你要記住,這個世界上,如今只有我能養活你”
姜虞靠在他懷裏,哭到精疲力竭。
她不知道未來會怎樣,只知道此刻,這個冰冷的懷抱竟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裴硯感受着懷中人漸漸平穩的呼吸,眼神晦暗不明。
他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痕,動作罕見地溫柔。
“睡吧……”他低聲道“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第二天清晨,姜虞從夢境中驚醒。
她下意識伸手摸向身側,床榻上早已冰涼
裴硯不知何時已經離開,只留下一個淺淺的壓痕。
窗外傳來清脆的鳥鳴聲,陽光透過鐵柵欄在錦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姜虞怔怔地望着那道光,恍惚間竟分不清今夕何夕。
“小姐醒了?”翠兒輕手輕腳地推門進來,手裏端着一盆溫水。
見姜虞已經坐起身,她明顯鬆了口氣,臉上堆起討好的笑容:“奴婢伺候您梳洗。”
姜虞木然地任由翠兒擺弄。
溫熱的面巾擦過臉頰
“小姐,您看......”翠兒突然變戲法似的從食盒裏端出幾碟精致的點心,“這是千歲特意吩咐廚房做的,有您最愛吃的桂花糖蒸栗粉糕,還有......”
姜虞的目光落在那些點心上,瞳孔微微一縮。
這些確實都是她從前在姜府時最愛的點心。
“他怎麼會知道”她輕聲呢喃,指尖無意識地掐進掌心。
翠兒沒聽清她的話,還在殷勤地介紹:“這杏仁酪是御廚的手藝,千歲今早特意讓人從宮裏送來的”
姜虞勉強點了點頭,接過翠兒遞來的杏仁酪,小小地抿了一口。
‘噗——’她突然皺起眉頭,將口中的甜湯吐了出來,“又苦又甜......還有股怪味......”她搖着頭將碗推開 ,“不要。”
翠兒連忙賠笑:“那小姐嚐嚐這個桂花糕?”
姜虞拿起一塊,咬了一小口就放下了:“太甜......”
“要不試試這個栗粉糕?”
姜虞又嚐了嚐,眉頭皺得更緊:“幹巴巴的......”
她將每樣點心都嚐了一遍,最終嘆了口氣:“果然都不好吃”
翠兒急得額頭冒汗:“小姐,您多少用些吧,這、這都是千歲特意......”
姜虞擺擺手,只簡單吃了半塊最清淡的米糕就放下了筷子。
她望着窗外發呆,陽光照在她蒼白的臉上,顯得格外脆弱。
“翠兒”她突然開口,“你說......他爲什麼對我這麼好?”
翠兒手一抖,差點打翻茶盞:“這……這個......奴婢不敢揣測千歲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