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海市第一人民醫院,急診中心。
刺眼的無影燈,消毒水味道濃烈得嗆人。人聲鼎沸,哭喊、呻吟、醫護急促的腳步聲交織成一片混亂的海洋。
解曉東被迅速推進了清創縫合室。老王和柱子被攔在了外面。帶隊的醫生拿着周天豪的名片去找所謂的“王院長”,很快,一個穿着白大褂、頭發花白、戴着金絲眼鏡、氣質儒雅卻帶着上位者威嚴的老者(王院長)親自來到了處置室門口,身後還跟着剛才的帶隊醫生和一個護士長模樣的中年女人。
“周董親自關照的病人?” 王院長推了推眼鏡,目光銳利地掃過躺在處置台上的解曉東,看到他身上那些深可見骨的傷口時,眉頭微蹙,但很快恢復平靜。“小劉,你親自處理,清創縫合務必仔細,用最好的可吸收線,避免疤痕過大。所有費用走特需通道。” 他語速平穩,卻帶着不容置疑的權威。
“是,院長!” 被稱作小劉的,正是剛才救護車上那位嚴肅的醫生,此刻他顯然壓力倍增,連忙應下。
王院長沒有多留,只是又深深看了臉色蒼白、閉目忍耐的解曉東一眼,便轉身離開,仿佛只是來處理一件微不足道的公務。但解曉東的“危險感知”清晰地捕捉到,這位院長身上散發出的“氣場”雖然不像周天豪那樣充滿壓迫,卻也帶着一種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好奇?評級:淺橙色。
處置室內只剩下劉醫生和兩個護士。氣氛凝重。
“忍着點,傷口很深,有泥沙和鐵鏽污染,必須徹底清創,會有點疼。” 劉醫生戴上無菌手套,聲音依舊嚴肅,但似乎因爲院長的指示,語氣緩和了一絲。
冰冷的雙氧水如同岩漿般澆在翻卷的皮肉上!
“嘶——!” 饒是以解曉東的意志力,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身體瞬間繃緊!劇烈的灼痛如同無數根燒紅的鋼針在傷口裏攪動!豆大的汗珠瞬間從額頭滲出。兩個護士連忙按住他的手臂和肩膀。
“按住他!” 劉醫生不爲所動,動作麻利而精準,鑷子、刮匙、大量生理鹽水反復沖洗,清除着深嵌在肌肉裏的碎石、泥沙和鐵鏽碎屑。每一次觸碰都帶來撕心裂肺的疼痛。
解曉東緊咬牙關,牙齦幾乎咬出血來。他沒有慘叫,只是從喉嚨深處發出壓抑的、野獸般的低吼。同時,他瘋狂運轉着剛剛獲得的“醫術(精通)”知識,在腦海中同步“觀看”着劉醫生的操作,分析着每一步的必要性和效果,甚至能預判到下一處的疼痛點!這種“上帝視角”般的體驗,奇妙地分散了他一部分對劇痛的注意力。
劇痛中,他分出一絲心神,嚐試調動那微弱卻真實的“初級精神念力”。目標不是沉重的器械,而是……一滴即將從護士額頭滑落、可能滴入無菌區的汗珠!集中!再集中!精神如同無形的觸手,艱難地延伸出去……那滴汗珠微微晃動了一下,偏移了原本的軌跡,落在了護士自己的衣領上!成功了!雖然微不足道,但在這種極端痛苦下分心操控,證明了他的意志和對新能力的掌控在提升!
清創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如同漫長的酷刑。當最後一處傷口被清理幹淨,劉醫生開始縫合時,解曉東幾乎虛脫。精密的縫合針帶着細線在皮肉間穿梭,疼痛稍減,但持續的刺激依舊難熬。
“小夥子,夠硬氣。” 劉醫生縫完最後一針,剪斷線頭,看着解曉東蒼白如紙卻依舊一聲不吭的臉,難得地露出一絲贊許。“沒見過你這麼能忍的。好了,傷口處理完了,但失血過多,內腑也可能有震蕩,需要住院觀察幾天。給你安排特護病房。” 他一邊吩咐護士包扎,一邊在病歷上快速書寫。
“謝……謝醫生。” 解曉東聲音虛弱,但眼神平靜。
就在這時,處置室的門被輕輕敲響。一個穿着粉色護士服、身材高挑、容貌清麗脫俗卻帶着一種拒人千裏的冷豔氣質的年輕女護士推着治療車走了進來。她胸牌上寫着:蘇明月。
“劉醫生,3床特護病房準備好了。這是病人的臨時病歷和醫囑。” 她的聲音如同清泉擊石,清脆悅耳,卻透着一股公事公辦的疏離感。她的目光快速掃過處置台上的解曉東,看到他身上那些被包扎好的猙獰傷口和蒼白虛弱的樣子時,那雙清澈如秋水的美眸中,閃過一絲極其細微的、職業性的評估,隨即恢復平靜無波。
解曉東的“危險感知”微微一動。這個叫蘇明月的護士,氣場很特別。沒有明顯的惡意,但也沒有普通護士的關切,更像是一種……冷靜到極致的觀察者?評級:中性(白色),但強度不低。而且,她的容貌氣質……與這嘈雜的急診室格格不入。
“嗯,蘇護士,帶他去病房吧。注意監測生命體征,尤其是血壓和心率。” 劉醫生點點頭,將病歷遞給蘇明月。
蘇明月接過病歷,目光在解曉東的名字上停留了半秒,然後看向他,聲音平靜無波:“解曉東先生,能走嗎?還是需要輪椅?”
“能走。” 解曉東深吸一口氣,在護士的攙扶下,艱難地從處置台上坐起。失血和劇痛後的虛弱感如同潮水般涌來,但他拒絕了輪椅。他需要盡快適應這種狀態。
跟在推着治療車的蘇明月身後,穿過喧鬧的急診走廊,走向相對安靜的特護病房區。解曉東能感覺到,暗處似乎有幾道目光追隨着自己——有周天豪的人,可能還有……別的。
白色的病房,更像是一個精心準備的囚籠。而那個叫蘇明月的冷豔護士,會是看守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