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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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
付魏洲手裏的協議掉在地上,瞳孔驟縮,像是見了鬼。
宋玉憐更是雙腿一軟,重重跌在椅子上。
“不可能!他明明......”
元老們亦是滿臉震驚,開始交頭接耳。
“那、那真是老爺子嗎?葬禮上周才辦的啊!”
“我當時還親眼看了遺體,怎麼會......”
付魏洲猛地指向我,面目猙獰:
“付晏深,你以爲你隨便找個像爺爺的演員,就能裝神弄鬼嚇到我?”
“爺爺的遺體是我親自送進火葬場的,骨灰都是我捧出來的!你再不帶着你的演員離開付家,我現在就讓人將你打到殘廢!”
我沒理會他,只是走向爺爺,把他扶進來坐下。
而站在付魏洲旁邊的黎叔,也沉默着走到了爺爺的身旁。
爺爺掃過全場,那與生俱來的氣場瞬間讓氣氛變得壓抑。
緊接着,他盯住三個元老緩緩開口:
“這幾十年,我待你們不薄,沒想到我屍骨未寒,你們就勾結外人謀奪家產!”
“你們以爲幫着魏洲逼走晏深,就能保住自己的利益?他連我這個爺爺都敢下毒謀害,將來又怎麼可能容得下你們這些‘功臣’?”
說到最後一句話時,爺爺重重拍桌,聲音不大卻極具壓迫感。
三位元老一個個面如死灰,有人甚至嚇得跪了下來。
付魏洲仍不死心,他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一眼三位元老,又轉向我。
“你們能不能有些骨氣,一個演員就把你們嚇成這樣了?付晏深,你好手段啊,竟然還想陷害我給爺爺下毒?”
我低頭輕笑,再抬眸時眼裏滿是不屑。
“你送進火葬場的遺體,是爺爺請好萊塢道具組一比一復刻出來的。”
“你和你母親,從我被接回付家的那天起,就在爺爺的茶裏摻慢性毒藥。你們算準爺爺年事已高,想讓他在立下遺囑前突發疾病猝死,到時候你們就輕易奪過繼承權。”
我每說一句,宋玉憐的臉就蒼白一分。
“可是你們沒想到,爺爺竟然撐到立下遺囑。這件事變得棘手,你們就開始給我布下天羅地網,要將我置於死地!”
我猛地看向早就嚇丟了神的許幼幼。
上一世如果不是沒有預料到她的背叛,我早就將付魏洲他們一鍋端了。
我回到付家,行事小心翼翼,就怕一招不慎就永劫不復。
畢竟我在底層見過很多爲了一點小利益就大打出手的人,更何況我要接手的是千億資產。
回來之前,我就料到會有很多坑等着我跳了。
我誰都不信,除了相伴五年的她。
可偏偏是她成爲了敵人最致命的一招。
許魏洲聞言渾身發抖,吼到:
“你胡說!別血口噴人!”
我慢條斯理地點開一條視頻,視頻裏是宋玉憐與付魏洲正在給爺爺下毒的畫面。
“媽,你放心,等這藥把老頭毒死,付魏洲那外賣仔休想拿走付家一分錢!”
我收起手機,客廳裏頓時鴉雀無聲。
“爺爺早就發現你們的詭計,在家裏布置了數不清的針孔攝像頭。不過他沒有戳破,只是將這件事告知我一個人,然後我和他便將計就計,讓你們露出狐狸尾巴。”
付魏洲瞪大雙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冷汗密布他的額頭。
可下一秒,他突然又勾起嘴唇,揚起下巴與我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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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上的慌亂一掃而空,然後扶起還在捂臉發抖的宋玉憐。
“媽,別怕。”
“一群跳梁小醜,掀不起什麼風浪了。”
他轉向保鏢,厲聲道:“還不把這爺孫倆趕出我的付家!”
我臉色一沉,用眼神警告他:
“都這時候了,你還嘴硬,還想逞強繼續作妖?”
他玩味地看向我,又摟過一旁地許幼幼,勾了勾她的下巴。
“幼幼,明天我就給你辦一場婚禮。”
許幼幼也不明所以,不敢接話。
他從地上撿起協議,看向我和爺爺,眼裏滿是勝券在握的嘲諷。
“寶貝,你怕什麼,現在他們兩個才是喪家之犬!付晏深,你一個送外賣的鄉巴佬,也配進付家的門?”
“還有你,老東西,還真是命硬,這都還能活下來。不過你裝死這麼久,布了這麼大盤局,真以爲能翻盤?告訴你,剛剛付晏深自己籤了放棄繼承的協議,協議一籤,整個付家都是我的了!”
我看着他得意的嘴臉,終於明白他的底氣從何而來。
爺爺被他的話氣得臉色鐵青,胸口劇烈起伏。
“我白養你二十幾年,教你讀書識字,待你如親孫,你就是這麼對我的?爲了奪權,連投毒謀害都做得出來,現在還想將我趕出去?你良心被狗吃了?”
付魏洲絲毫不慌,反而繼續回道:
“良心?在這個家,只有權力和金錢是真的。”
而許幼幼被他的話一安慰,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也跟着嘲諷我。
“付晏深,現在付家繼承人是魏洲,而你,趕緊滾回去送外賣吧!”
我看着這對奸夫淫婦,終於明白付魏洲的底氣從何而來,不禁笑出聲。
“你說的是這份?”
我指着他手裏那份我主動籤字的協議,“要不你再好好看看上面的名字呢?”
他笑容瞬間僵住,趕緊打開查看。
看完後,他慢慢抬頭,疑惑地看着我。
“這不就是你的名字嗎?你又想搞什麼鬼?”
我亮出口袋裏的身份證,他不可置信地瞪着上面的名字。
“你眼睛沒瞎的話,應該能看到我叫林晏深吧?我只是入了付家戶籍,卻還沒有更改姓氏,‘付晏深’這個名字籤在協議上,這份協議還是廢止一張,根本沒有任何法律效力!”
他瞬間失了魂,慢慢往後退。
“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我費盡心思才讓你籤了字,你跟我說它無效?!”
“就算這個名字是真的,你也永遠不可能繼承付氏!”
爺爺的聲音擊破了他最終的幻想,“付家立足百年,繼承人必須是付家血脈,你一個抱錯的野種,留的是外人的血,就算耍盡手段,也永遠成爲不了付家的主人!”
爺爺的眼神裏帶着失望看向他。
“我原本想着盡管你不是付家血脈,但是畢竟也做了我二十幾年的孫子,就算繼承不了付氏,我也會給你一部分股份,讓你成爲付氏的頂梁柱之一,可你骨子裏竟藏着這麼重的狼子野心!”
付魏洲臉色煞白,撞倒了凳子,再也沒有一絲從容。
而爺爺又盯住癱在地上的宋玉憐,緩緩開口:
“還有你這被豬油蒙了心肝的,自己的親生兒子在外受苦多年,好不容易找回來了,不僅不疼不愛,反倒被一個冒牌貨蠱惑,幫着他來害我、害自己的親骨肉!”
“你跟他相處二十多年有了母子情分,你偏心護着他我理解,但是你不該縱容他做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晏深是你懷胎十月生下來的親兒子,你就算再不喜歡,怎麼能夠害他呢?虎毒都不食子啊!”
爺爺越說越氣,指着她的手指都在發抖:
“教不出好兒子就算了,連自己的心都長歪了,你配當付家的媳婦嗎?你對得起我那把你捧在心尖上的兒子嗎?”
宋玉憐被罵得面無血色,趴在地上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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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
許幼幼突然尖叫起來,用力抓着付魏洲的胳膊搖晃。
“你找到我時,不是說一定能讓我當付家的女主人嗎?你說晏深肯定鬥不過你,所以我才放棄他跟了你,你快想辦法啊!”
付魏洲本就情緒崩潰,被她一催更是雙眼泛紅,猛地甩開他的手:
“辦法?還能有什麼辦法?這兩個狗東西早就給我設好局了!”
我冷眼看着他們的鬧劇,對保鏢下令:
“把他們三個抓起來,等警察來處理。”
保鏢剛要上前,付魏洲突然掏出一把匕首,反手就架在了許幼幼的脖子上。
刀鋒貼上她的皮膚後,瞬間劃出一道血跡。
“你們別過來!”
他嘶吼着往門口退,眼神瘋狂。
“付晏深,我知道你肯定很愛她,不然不會去參加那個比賽。現在,讓你們的人滾開,給我準備一千萬現金,再備一輛車,不然我現在就殺了她!”
許幼幼被嚇得魂飛魄散,梗着脖子不敢動,眼淚瞬間涌了出來。
“付魏洲,你瘋了嗎?!你不是說明天要跟我結婚,要對我好一輩子,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結婚?”
付魏洲冷笑一聲,眼裏滿是嘲諷。
“你以爲我真的愛你?你不過是個又土又沒見識的女人,我不過是看着你有點用,能幫我對付付晏深,不然像你這種女人,我看都不會看一眼!”
“你說什麼?!”許幼幼如遭雷擊,不敢置信,“你一直在利用我?你之前說的全是假的?”
付魏洲的刀又近了幾分,她嚇得尖叫出來。
“不然呢?愛着你的只有付晏深,趕緊讓他乖乖照做,不然你就替我陪葬!”
許幼幼徹底崩潰了,哭喊着朝我求救:
“晏深,我錯了,我不該幫着他害你,你快答應他啊!我不想死,求你了!”
我看着她涕淚橫流的樣子,心中毫無波瀾,只是淡淡一笑。
“我們早就結束了,你當初選他的時候,就該想到自己會有今天。他要殺你,是你和他之間的事,與我無關,我只負責將他交給警察。”
“你怎麼這麼冷血?!”
許幼幼絕望哭喊:“我以前對你那麼好,願意跟着你吃苦,你現在竟然見死不救嗎?!”
聞言,我眼神冷下來,收起笑臉。
“愛我的那個許幼幼已經死了,而我眼前的許幼幼,勾搭上了別的男人,還想幫他置我於死地,如果不是我破了局,我早就在直播之後慘死街頭了!而你別忘了,是你親口叫我去參加這場直播的!”
許幼幼聞言停止哭泣,放棄了掙扎,眼神空洞地垂下頭。
付魏洲見我不爲所動,情緒更加暴躁。
“付晏深,你真的不管她的死活?那我現在就殺了她!”
他舉起刀,就要用力刺向許幼幼。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我腳下發力,不等他反應過來,抬腳就將他手中的刀踹飛。
保鏢立刻上前,反手將他按在地上,死死鉗住他的胳膊。
見再也沒有反抗的餘力,付魏洲絕望呐喊:
“爲什麼,我到底哪裏不如你?我在付家長大,從小接受最好的教育,學管理、學禮儀,付家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你呢,你就是個送外賣的,每天騎着破電車穿梭在大街小巷,混吃等死,我怎麼會鬥不過你!”
8
我蹲下身,平視他扭曲的臉,聲音平靜卻帶着力量。
“送外賣怎麼了?送外賣就低人一等?我靠自己的能力吃飯,不比你靠下毒、下套等害人命奪權的手段幹淨多了?”
“我學歷確實沒你高,見識也沒你廣,但你接受過這麼好的教育卻只學會了怎麼算計,沒有教會你怎麼做人。你輸的不是身份,是你打心底裏的傲慢和卑劣。”
付魏洲的臉瞬間漲紅,估計是被戳中了最痛的地方。
爺爺走過來,看着他嘆了一口氣。
“魏洲,就算沒有晏深,我也絕對不會把付家交給一個沒有底線,視人命如草芥的人。”
聽到這句話,付魏洲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趴在地上發出絕望的嗚咽。
爺爺讓保鏢將他帶下去,後續的事就交給警察了。
許幼幼還癱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氣,沒有緩過神。
宋玉憐見付魏洲被拖走,又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不過許幼幼很快反應過來,連滾帶爬撲到我腳邊,死死抱住我的腿。
“晏深,我知道錯了,我不該貪慕虛榮,不該幫着付魏洲害你!你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保證以後對你死心塌地!”
宋玉憐也跟着爬過來,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兒子,媽也知道錯了,媽都是被那個畜生蠱惑的,你能不能原諒媽?你看在我們母子一場的份上,不要讓我去坐牢啊!”
我看着她們醜態百出的樣子,只覺得髒了自己的眼睛。
我替開許幼幼的手,冷冷開口:
“機會,在我問你是否真要我去參加比賽時的那一刻,已經被你作沒了!”
“還有媽媽,在你幫着付魏洲給爺爺下毒、陷害我的時候,我們的母子情分早沒了。”
宋玉憐哭得更凶了,但我知道她不是後悔做了這些事,而是爲即將失去的身份、榮華富貴在痛苦。
“你們兩個夠了!”
爺爺坐回椅子,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晏深,這些人該怎麼處置,你自己做主吧。付家以後要交到你手裏,這點決斷力,你得有。”
我深吸一口氣,聲音平靜地對保鏢說:“帶走吧,一起交給警察。”
二人的哭聲戛然而止,徹底失去希望。
客廳裏終於安靜,還剩下三個低着頭不敢吭聲的元老。
見我和爺爺的目光移到他們身上,他們立刻滿臉惶恐。
“老爺子,我們真不知道他們的計謀啊,我們就是牆頭草,見風使舵慣了,哪敢摻和那些陰私勾當!”
“是啊是啊,當時付魏洲在我們面前說的天花亂墜,我們又老糊塗了,就信了他的話。”
我心裏清楚,這些人確實不知道付魏洲的計劃,最多是在利益面前選擇站隊而已。
“牆頭草也得有底線!”
我聲音不高卻清晰:
“你們也是付家的老人,吃着付家的飯,卻在親疏不分、善惡不辨的時候選擇明哲保身,裝聾作啞。既然你們這麼難當大任,就從位置上下來,讓更有能力的人坐上去吧。放心,屬於你們的資產,我不會動。”
三人頓時啞口無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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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客廳只剩下我和爺爺之後,他欣慰地看向我。
“做得好,沒有心慈手軟,也沒有被仇恨沖昏頭腦,有決斷,更有底線。”
他又頓了頓,抓着我的手道:
“其實從你被接回付家那天起,我就察覺到家裏的不對勁了,這場‘假死’的局,一半是爲了讓他們現出原形,一半,是爲了你。”
我愣了一下:“爲了我?”
爺爺點點頭:
“我想看看,我的親孫子能不能在這種泥沼裏站穩腳跟,能不能分清善惡,能不能扛得住責任。你在外面送外賣這麼多年,不僅沒有被磨掉心性,反而練出了韌性和智慧,很有你爸爸當年的魄力。”
“付家交到你的手裏,我放心。希望你能夠守住這份家業,更能守住初心,讓付氏在你手裏走得更穩、更遠。”
我反握爺爺的手,鄭重地點了點頭。
這場奪權風波終於落下帷幕。
我知道,屬於我的考驗才剛剛開始,我還有很多要學習的東西。
但我不怕,因爲經歷過黑暗、經歷過生死,我已經蛻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