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何雨柱換上了那身最體面的藍布褂子,將用紅布包好的“茶葉盒”揣進懷裏——裏面躺着一條從護城河底撈來的大黃魚,足有312克重(注:舊時“大黃魚”通常指10兩重的金條,合312.5克左右;“小黃魚”爲1兩重,約31.25克)。他又檢查了一遍廚師證,才往紅星軋鋼廠走去。
遠遠望見那熟悉的廠門,他心裏竟有些發潮。上輩子在這裏待了大半輩子,從愣頭青熬成老師傅,酸甜苦辣都嚐遍了。如今重來一次,心境截然不同。
廠門口的門衛室前站着兩個穿制服的警衛,腰裏別着槍,眼神銳利地掃視着進出的人。紅星軋鋼廠是重點大廠,門衛都是精挑細選的,防衛極嚴。何雨柱不敢怠慢,走上前遞過一根“大前門”香煙,客氣道:“同志,我找後勤科的李副廠長,昨天約好的。”
警衛接過煙夾在耳朵上,沒立刻放行,指了指旁邊的電話:“按規矩來,稍等一下我先打電話確認。”
何雨柱點頭應下,看到警衛拿起電話撥通了李懷德辦公室的分機。沒一會兒,就聽見李懷德在那頭喊:“讓他進來,直接到三樓辦公室找我。”
掛了電話,警衛才抬了抬下巴:“進去吧,登記一下。”
走進廠區,熟悉的轟鳴聲撲面而來。高大的廠房、冒着白煙的煙囪、穿着工裝往來的工人……一切都和記憶中一模一樣,卻又帶着種恍如隔世的陌生。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涌的心緒,徑直往辦公樓走去。
李懷德的辦公室在三樓東側,何雨柱敲了敲門,裏面傳來“進”的聲音。推門進去,李懷德正坐在辦公桌後看文件,見他進來,笑着起身:“小何來了?坐。”
何雨柱把手裏的“茶葉盒”放在桌上,笑着說:“李廠長,一點家鄉的茶葉,您嚐嚐。”
李懷德瞥了眼那沉甸甸的木盒,嘴角的笑意深了些,打開了個縫隙看了一眼,直接塞進了辦公桌抽屜。他拿起桌上的任命單,語氣輕快:“你的事我都安排好了。按理說,三級廚師進食堂,頂多定個主廚,但考慮到你手藝確實過硬,我特意給你爭取了個食堂副主任的位置。”
何雨柱趕緊起身道謝:“謝謝您李廠長,我一定好好幹!”
“別急着謝。”李懷德擺擺手,“廠裏有廠裏的規矩,工資定級最高到六級,六級工月薪58塊。你是三級廚師,又兼着副主任,管理崗定18級,補貼20塊,加上各種福利,一個月能拿到80塊左右。”
80塊!
何雨柱心裏暗暗點頭。這待遇遠超他的預期——易中海是七級鉗工,工資才80多;二大爺劉海中六級鍛工,70出頭;三大爺閻埠貴更別提了,30來塊錢養一大家子。他一個剛進廠的年輕人,能拿到這數,足夠在院裏挺直腰杆了。
“好好幹,過兩年有機會。”李懷德話裏有話,“現在的食堂主任是婁廠長那時候的老人,再有兩年就退休了,到時候這個位置……”
“我明白!”何雨柱心裏透亮,“全憑您栽培!”
“明白就好。”李懷德滿意地點頭,“走,我帶你去食堂,認識認識人。正好快到飯點了,露兩手,讓大家見識見識你的本事。”
食堂分前後兩部分,前面是職工打飯窗口,後面是後廚,而領導們的小灶設在後廚旁的獨立包間裏,專門供廠領導和外來貴賓用餐。一進後廚,熱浪夾雜着油煙味撲面而來,幾口大鐵鍋冒着熱氣,兩個系着圍裙的師傅正揮着大鐵勺炒白菜和蘿卜。
“都停一下。”李懷德拍了拍手,“給大家介紹下,這位是何雨柱,三級廚師,以後就是食堂的副主任,大家多配合。”
後廚的人都停了手裏的活,打量着何雨柱。見他這麼年輕,不少人眼裏閃過驚訝,甚至有些嘀咕——這麼年輕就當副主任?還是三級廚師?
何雨柱沒在意這些目光,徑直走到備料區:“李廠長,各位師傅,正好領導們要開飯,我來露兩手。”
他挑了塊五花肉、一只雞、一條草魚,又選了些青菜、香菇、木耳,手腳麻利地忙活起來。不到一個鍾頭,六道熱菜就端進了小灶包間:
——紅燒肉燉百葉結,肉皮紅亮,百葉吸足了肉香;
——黃燜雞,雞肉酥爛,湯汁濃稠,裏面的香菇比肉還鮮;
——西湖醋魚,魚片雪白,澆上琥珀色的糖醋汁,酸中帶甜;
——清炒時蔬,翠綠的菜心淋着香油,清爽解膩;
——木須肉,雞蛋嫩黃,木耳烏黑,肉片鮮嫩,配色鮮亮;
——香菇扒油菜,油菜整整齊齊碼在盤裏,淋着勾了芡的香菇汁。
“嚐嚐。”何雨柱笑着給李懷德遞過筷子。
李懷德夾了塊雞肉,入口即化,當即贊道:“好!這火候,比外面飯莊的還地道!”
此時包間裏已經坐了幾位廠領導,嚐過之後都紛紛點頭:“小李,你這是挖來個好廚子啊!”“這手藝,以後廠裏招待不用去外面了!”
何雨柱趁機給各位領導打招呼,態度恭敬又不諂媚,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
出了包間,他把炒菜時多做的小份菜分給後廚的師傅和幫工:“各位嚐嚐,多提意見。”
掌勺的王師傅嚐了口紅燒肉,咂嘴道:“何主任,您這糖色炒得絕了!我炒了十年,都沒這火候!”
洗碗的張大姐夾了口木須肉,笑着說:“這雞蛋嫩得像豆腐,比家裏炒的好吃多了!”
切菜的小夥子啃着雞翅,含糊道:“以後跟着何主任,肯定能學本事!”
聽着衆人的贊揚,何雨柱笑了笑:“以後大家一起搭夥,有啥好點子都能琢磨琢磨,把食堂的夥食提上去。”
他心裏清楚,李懷德能在後來的風浪中站穩腳跟,絕非等閒之輩。抱緊這條大腿,不僅能護住自己和雨水,說不定還能幫襯師門的師兄弟們一把。
站在熟悉的後廚,看着來來往往的工人,何雨柱深吸一口氣。這輩子,他不僅要在這裏立足,還要活得比誰都體面。至於院裏的那些人,那些債,不過是他新生活裏的小插曲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