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梁晟一大早就起來了。
給楊梅花做好早餐端給楊梅花。
楊梅花看着外邊還黑漆漆的天色，狐疑問道：“今天怎麼這麼早，你要去哪裏？”
梁晟早就找好的借口。
“昨天下了雨，我想到山上看看有沒有菌子采，菌子湯有營養。”
小東山村臨山，雨水多，菌子也多。
當然，梁晟也可以不找借口的，只是她嫌楊梅花鬧起來麻煩。
而且，讓對手太早發現計劃敗露不好玩。
得等對手覺得計劃就要成功的時候，在她最高興的時候一擊即殺。
這樣，才好玩。
聽了梁晟的解釋，楊梅花才放下心來。
等收拾好東西之後，梁晟帶着新蒸的核桃糕來到周家。
周家人見她過來，像是早預料到了一般，應該是聽周雄跟他們說了昨天在村委會的事。
梁晟進門後，還是把核桃糕給周二嬸遞了過去。
“嬸子，中午還是麻煩你了，我去醫院的事您別跟我奶說，我怕她覺着浪費錢。”
“我出來的時候跟她說我上山去采菌子，中午要是她問的話，你就說我出門的時候怕中午回不來，特地讓你過來的。”
以前梁晟也上山采過菌子，中午回不來的時候也是拜托周二嬸幫忙的。
周二嬸點頭應着：“行，嬸子知道了。”
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什麼東西，抓在手裏就往梁晟手裏塞。
“這去醫院得花錢，這十塊錢是你周奶奶給的，你先拿着，要是用不上了回來再還回來就好。”
梁晟知道周二嬸是怕她身上沒錢。
但梁晟也沒推辭就收下了。
回來之後就說只是問了問醫生，醫生沒收錢，把錢還回去就是了。
到了縣城。
梁晟大步往着紡織廠走去。
剛到門口，門衛大爺驚訝地瞪大雙眼，像是在說怎麼這麼快又來了。
“又是找你二叔？”
梁晟搖頭，只是湊近了幾步，笑着說：“不是，我是來找您的。”
“您那兒有多少報紙？我想要些報紙拿回去看，最好是近期的，越新越好。”
說完還對着大爺無聲說了個“買”。
小縣城消息閉塞，別說縣城外邊兒的消息了，就是縣城東邊發生的事，沒個兩天都傳不到西邊。
梁晟現在只知道梁文成現在在滬市當上了副廠長。
滬市哪個工廠？
梁文成在滬市有什麼人脈，在廠裏的影響力有多大？
一片空白。
她現在手裏沒有任何籌碼，貿然跟梁文成對上，那只會是以卵擊石，還順道給梁文成提供一個滅殺障礙的機會。
但沒有籌碼也有沒有籌碼的好。
沒有籌碼就能豁得出去。
之前她每次過來都會在門衛大爺這裏蹭報紙看，她不知道門衛大爺在廠裏有什麼關系，他這兒總會有前一天的報紙看。
看過的報紙，只有一個用途。
賣廢品。
賣給她也一樣是賣廢品。
大爺盯了梁晟一眼，似乎在糾結着要不要賣給她。
好一會大爺才開口：“這個月的還在這裏。”
說完大爺朝梁晟隱秘地豎起一根手指頭。
梁晟點頭，看周圍沒人注意這邊，找了個角落數了一塊錢出來抓在手心裏，回到大爺的保安崗，遮掩着把錢遞給大爺。
大爺收了錢才緩慢起身。
“你在這裏等着。”
再次出來的時候，大爺手裏多了一卷卷好包好的紙筒。
梁晟上前接過報紙，道過謝後便馬不停蹄離開了。
之後她又去了一趟照相館，一趟郵局，最後來到縣城的修理點。
剛到修理點門口，就有人迎了上來。
“哎喲！還真是小梁！我就說早上出門聽見喜鵲在叫，真是念叨什麼來什麼。”
沒等梁晟說話，就被李強拉着進了裏面的大棚。
“你快來看看這車是咋回事？要是你也解決不了那就真沒辦法了。”
她是到縣城讀初中那一年認識的李強。
或許是上一世經歷的影響，即使那時候楊梅花對她還不錯，她還是覺得身上要有錢傍身。
所以在摸清縣城的環境後，她就到修理點毛遂自薦了。
對於這些鋼鐵機械，梁晟有絕對的技術和熱情。
修理點的主要用戶——拖拉機，更是在她大一的時候就完全了解，並且有充足的上手拆裝修理的經驗。
李強用一輛他認爲修不了的拖拉機試探過梁晟的技術後，同意了梁晟到修理點幫工。
專門幫忙處理他們認爲的棘手的疑難雜症。
雖然只有短短一年，梁晟也攢下了四十多塊錢。
梁晟就這麼被李強拉着，走到了一輛吉普車前。
見到這車，梁晟驚奇瞪大眼。
小縣城突然出現一輛吉普車，看起來還像是部隊專用車，梁晟能不驚奇嗎。
車子旁邊還站着兩個男人，看起來年紀都不大。
區別就是一個站在後面戴着金絲眼鏡但氣勢稍強，另一個站得比較前面，像是在主事，可氣勢明顯比金絲眼鏡弱許多。
李強率先跟像是主事的男人說：“於同志，這是我們這兒技術最好的技工師傅，要是她也說修不了的話，那就真的沒辦法了。”
聞言兩人都齊齊都看了過來。
金絲眼鏡更是細微挑起了眉，那雙被眼鏡遮擋住的狐狸眼更顯上挑了。
只是金絲眼鏡沒有說話。
於同志卻是有些遲疑地問：“她？小同志成年了嗎？”
李強拍着胸脯保證：“別看小梁年紀小，技術是個頂個的，一點不帶吹牛。”
對梁晟，李強是真心服氣的。
記得他剛認識梁晟的時候，小姑娘才十二三歲。
那天，小姑娘跑到他跟前來，說她會修車，想來打零工，修好一輛車只需要給她兩毛錢工錢。
小姑娘黑瘦黑瘦的，小小一只，眼睛卻很亮。
技術還出奇的牛。
修理點的工人大多是師傅帶徒弟，但其實師傅也都只是半吊子。
梁晟有技術還大方，免費教了他們不少技術，唯一可惜的就是待的時間太短了。
眼前的這輛貴家夥，昨晚就來了。
一開始還能打得着火動一動，誰知道他們只是檢查一下，然後就完全打不着火了。
雖然車主一直說應該跟他們沒關系，不用他們賠。
可李強心裏沒底啊。
一大早的就唉聲嘆氣地愁啊。
可能真是老天被他嘆得煩了，把梁晟給他送了過來。
於洋見李強信誓旦旦地保證，心裏一時拿不定主意，能拿主意的領導卻一聲不吭，心裏那叫一個急。
可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他都已經做好從滬市叫幫手過來修車的準備了。
等於洋點頭後，梁晟才上前去檢查車子，一邊檢查一邊問着車子的基本情況。
“能打着火嗎？”
李強面露菜色：“......打不着。”
“打不着火之前有出現什麼異常嗎？或者是有聽到什麼異常的聲音？”
“......”
兩秒的靜寂。
“好像聽到了咔的一聲。”
回答梁晟的是一個清越的男聲，宛如玉石相叩，泉水擊石。
梁晟下意識抬頭看去。
是金絲眼鏡。
只是半秒，梁晟就收回了目光，繼續檢查車子。
“打開車大燈。”
沒人動。
聶戎陽看了於洋一眼。
不知道愣着想什麼的於洋才反應過來，麻溜坐上車，打開車大燈。
一通檢查之後，梁晟像是發現了問題，拉來一個像是改裝過的機器，對着車內電瓶一頓操作。
弄完之後，又讓於洋打火。
還是打不着。
此時，於洋李強的注意力全在梁晟身上，聶戎陽卻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那個改裝過的機器旁邊，饒有興致地研究着眼前這沒見過的新奇機器。
梁晟一心都撲在車子上，沒注意到周圍的動靜。
又是一通檢查，梁晟得出了結果。
“電瓶和起動馬達都出了問題，電瓶的問題剛才已經解決了，起動馬達有些麻煩，得把裏面的碳刷換掉，不過我們這邊沒有可以換的碳刷。”
小縣城能有輛拖拉機就不錯了，哪來的汽車適配的零件。
別說小縣城了，就是到周邊的市裏都未必能找得着，至少得到省城去。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於洋其實是不抱希望了的，只是隨口這麼問一句。
然而。
梁晟：“有。”
於洋：“欸？！”
梁晟點頭跟於洋表示他沒有聽錯。
“只是應急的方法，只適合短途行駛，你們是要開車到哪裏？如果太遠的話就沒辦法了。”
於洋皺了皺眉，問：“滬市算遠嗎？”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梁晟微微垂了垂眼瞼。
抬眸的時候，眼神裏已經帶上了驚詫和向往。
“滬市？那不行。”
“原來你們是滬市來的啊，滬市是不是很發達？汽車肯定也很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