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一周後，我出現在中級法院的第三法庭門口時，
顧家父母坐在第一排，孟可瑤則站在旁邊，不停的看手機，
額頭上細密密的汗。
辯護律師的席位空着，顧沂川還沒有來。
法官已經入席，正在翻閱卷宗，書記員頻頻看向門口，表情開始不耐煩。
見到我，顧家二老都皺起了眉頭，顧立國幾乎是沖了過來，從牙縫裏擠出話：
“你來幹什麼？你已經不是我律所的律師了，還不死心？”
我看着他目眥欲裂的樣子，平靜的回答：“旁聽！”
他還想說什麼，卻被法官的聲音打斷：
“被告人辯護律師還沒到嗎？”
下午兩點零五分，開庭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分鍾：
“再等五分鍾，如果還不來，視爲放棄辯護權利！”
孟可瑤的臉上汗更多了，霍驍的目光讓她坐立難安，
她站起來對着法官微微躬身，小心的解釋：
“審判長，顧沂川律師可能是路上堵車，請求法庭諒解......”
她的話還沒說完，法官冷冷的打斷了她：
“堵車不是借口，法庭有法庭的紀律！”
眼看着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就在五分鍾即將結束前，
孟可瑤終於坐不住了，她起身向法官表示：
“我們申請更換辯護律師！”
她目光轉向旁聽席，指向我：
“顧瑾年律師也是本所優秀的辯護律師，他可以接替辯護！”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顧家二老也看向了我，眼神中甚至帶了一絲哀求。
法官推了推眼鏡：
“顧瑾年律師，你是否願意接替辯護！”
我無視了孟可瑤無聲的請求，緩緩開口：
“我不能！”
“我已經在一周前被律所辭退！”
“顧瑾年！”孟可瑤失聲喊道：
“現在不是鬧脾氣的時候！辭退不過是說說而已，你隨時都可以回來！”
我平靜的搖搖頭：“我不是鬧脾氣，而是不能......”
顧立國站了起來，厲聲責罵：
“小川趕不及讓你得逞了，現在又在這裏擺什麼譜！”
“肅靜！”法官手中的法槌重重落下：
“注意法庭秩序！”
孟可瑤像只烏眼雞似得瞪着我，正欲開口說什麼，就聽見門口傳來顧沂川可以夾起童聲：
“寶寶來了！寶寶來了！”
顧立國得意的向我白了一眼，那眼神分明再說：
“給你機會了，你不中用啊！”
可下一秒，空氣裏一片死寂。
一個巨大的嬰兒學步車出現在門口了
顧沂川穿着一套嬰兒睡衣，頭上帶着一頂毛絨安睡帽，
雙手柄扶着學步車的橫杆，一步一步，搖搖晃晃的走了進來，
寂靜的法庭裏，只聽見車咕嚕咕嚕的聲音，
他身後跟着一個戰戰兢兢的助理，手裏拎着媽咪包，
裏面露出奶瓶、尿不溼和安撫玩具。
所有人鴉雀無聲，
就連法官也忘了敲法槌，張着嘴看着那個藍色學步車扭到了辯護律師席前。
顧沂川拿下奶嘴，不高興的鼓起臉：
“寶寶午覺都沒有睡夠，爲什麼要這麼早開庭呀！”
法官大約這輩子沒見過這麼荒誕的場面，
問向孟可瑤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你確定......這是你們的辯護律師？”
孟可瑤看着努力往椅子上爬的顧沂川，嘴角彎起一個寵溺的角度：
“審判長請放心，我們的律師專業能力不容置疑！”
“至於各人不同的習慣癖好，我相信這不是評判一個人的標準！”
法官嘴角抽 動，半天不知道說什麼，只好無奈的搖頭，
“既然如此，現在開庭！”
法槌敲響：“請原告方陳述訴訟請求！”
我抱着文件，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站上了原告席，
“審判長，各位合議庭成員！”
我的聲音清晰平穩：
“我是原告的代理律師，顧瑾年！”
“砰！”
孟可瑤的椅子猛然倒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