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穗正帶着弟弟小滿坐在茅草屋的門檻上,教他辨認幾種常見的、系統標注無毒的野草。
她的身體恢復得比預想中快,【基礎恢復藥劑】和年輕的生命力共同作用,讓她已經能夠在家門口附近稍微走動活動。
突然,一陣急促慌亂、夾雜着哽咽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
陳小穗心頭一凜,猛地抬頭,就看到母親李秀秀發髻散亂,衣衫被樹枝刮破了幾處,臉上毫無血色,連滾帶爬地沖回院子,然後像是被抽幹了所有力氣,癱軟在地,壓抑地痛哭起來。
“娘!”陳小穗立刻站起身,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幾乎是同時,一個罵罵咧咧、額角紅腫還帶着血痕的身影也出現在了小路的盡頭,正是捂着腦袋、一臉凶相的趙癩子!
“臭娘們!跑?我看你往哪兒跑!敢打老子,今天非讓你知道厲害不可!”
趙癩子嘴裏不幹不淨地叫囂着,快步追了過來,顯然不肯罷休。
看到趙癩子追來,李秀秀嚇得渾身發抖,下意識地把女兒和兒子往身後攬,聲音破碎:“你,你別過來!”
陳小穗的眼神在刹那間冷了下去,如同凝結的寒冰。
腦海中那些關於逃荒路上,爲了活下去而與流民、匪徒搏殺的血色記憶碎片洶涌而來。
那不是夢,那是刻入靈魂的求生本能。
面對威脅,她體內某種沉睡的東西瞬間蘇醒。
她沒有絲毫猶豫,意識沉入系統空間。
藥品欄旁邊,有一個小小的【基礎工具】分類,裏面就有符合這個時代特征的粗糙匕首,兌換需要3貢獻點。
兌換!
【消耗貢獻點:3點。剩餘貢獻點:11點。】
一把沉甸甸、帶着皮革鞘的短匕瞬間出現在她藏在袖子裏的手中,冰涼的觸感奇異地讓她更加冷靜。
這時,趙癩子已經沖到了近前,目光淫邪而凶狠:
就在他髒手即將碰到李秀秀的瞬間!
一道瘦小卻異常敏捷的身影猛地從李秀秀身後竄出!
是陳小穗!
她速度極快,如同被逼到絕境的小獸,在趙癩子完全沒反應過來之前,握着匕首的手從袖中探出,寒光一閃!
“嗤啦——!”
一聲布料撕裂的輕響,伴隨着趙癩子殺豬般的慘叫!
匕首並沒有刺入要害,陳小穗控制着力道和角度,只是在他伸出來的那只手臂上,劃開了一道又長又深的口子,鮮血瞬間涌出,染紅了他的破袖子!
“啊!我的胳膊!你,你個死丫頭!”
趙癩子痛得面目扭曲,又驚又怒地捂住傷口,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這個臉色蒼白、眼神卻冷得嚇人的小姑娘。
他完全沒料到這個看起來一陣風就能吹倒的丫頭,手裏竟然有刀,而且出手這麼狠辣果斷!
陳小穗握着滴血的匕首,橫身擋在驚恐萬狀的母親和弟弟面前,小小的身軀挺得筆直,眼神像淬了毒的釘子,死死盯着趙癩子,聲音不高,卻帶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滾!再敢碰我娘一下,下一刀,就要你的命!”
她那眼神,完全不像一個十二三歲孩子該有的,裏面充滿着狠戾和決絕。
趙癩子被這眼神震懾住了,手臂上的劇痛和不斷流淌的鮮血更讓他膽寒。
他本就是欺軟怕硬的主,本以爲對付孤兒寡母手到擒來,沒想到碰上個不要命的小狼崽子!
他絲毫不懷疑,如果他再上前,這丫頭真的敢捅死他!
“好!好!你們給我等着!”
趙癩子色厲內荏地撂下狠話,捂着血流不止的胳膊,再不敢停留,狼狽不堪地轉身就跑,仿佛後面有惡鬼在追。
直到趙癩子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小路盡頭,陳小穗緊繃的身體才微微放鬆,但握着匕首的手依舊沒有鬆開。
“小穗!你,你沒事吧?”
李秀秀驚魂未定,一把將女兒摟進懷裏,上下檢查,然後目光落在了她手中那柄沾血的匕首上,瞳孔猛地一縮,“這,這刀是哪來的?!”
陳小穗早已想好了說辭。
她抬起頭,臉上那駭人的冰冷迅速褪去,換上了一種帶着後怕和慶幸的表情,語氣自然地說道:
“娘,別怕。這匕首是我今天早上在屋裏牆角,挪動柴火的時候發現的,藏在柴堆下面的土裏,應該是爹以前悄悄藏在這裏的。”
她頓了頓,聲音低了下去,“爹以前不是常來這裏歇腳嗎?可能是留着防身的。”
這個解釋合情合理。
陳石頭確實經常來這茅草屋,以他謹慎且有主見的性子,偷偷藏點東西完全可能。
李秀秀看着女兒蒼白的小臉和清澈的眼神,又想到剛才若不是這把突然出現的匕首,後果不堪設想……
她心裏雖然還有一絲疑惑,但更多的是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和對亡夫隱秘安排的感激。
她緊緊抱住女兒和兒子,眼淚再次涌出,但這一次,除了恐懼,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
她的女兒,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
但此刻,這不同,卻成了她們活下去的保障。
陳小穗感受着母親的顫抖,輕輕回抱住她,目光卻越過母親的肩膀,望向趙癩子逃跑的方向,眼神深處一片冰寒。
她知道,這事恐怕還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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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距離石溪村數十裏外的一處荒僻山嶺中。
“吼——!”
低沉的、帶着腥氣的咆哮聲在山林間回蕩。
一頭體型壯碩、獠牙外翻的黑色野豬,正紅着眼睛,刨着蹄子,一次次朝着兩個身影發起凶猛沖撞。
其中年長些的中年男子,正是被認爲早已葬身河底的陳石頭!
他此刻衣衫襤褸,身上布滿刮傷和泥污,但眼神卻如同磐石般堅定。
他手中緊握着一根削尖的粗木棍,死死地盯着發狂的野豬,額角青筋暴起,呼吸粗重。
另一個是看起來約莫二十出頭的年輕後生,名叫林野。
他膚色黝黑,身形精幹,眉眼間帶着一股山野獵戶特有的銳利。
但他此刻狀態很糟,左臂不自然地垂着,肩膀處的衣服被撕裂,露出一道血肉模糊的傷口,顯然是舊傷未愈,此刻更是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