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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我還是被派出所放了。
我知道,這肯定是我那位“要臉”的父親安排的。
這些年,我犯的事不少,偷竊、打架......但每次,無論情節多麼惡劣,最後我都會被教育一番後釋放。
不是因爲我是付淮舟,而是因爲付正廷不能有一個坐牢的兒子。
付家的臉面,比我的自由,比真相,都重要得多。
回到我那間四處漏風、冬冷夏熱的出租屋。
十幾個跟着我混的小弟圍了上來,七嘴八舌:
“舟哥,沒事吧?”
“我就知道,付家肯定不能讓你真蹲局子!”
我癱在破舊的沙發上,腦瘤帶來的劇痛毫無預兆地再次襲來。我蜷縮着,死死咬住牙關,冷汗浸透了破舊的T恤。
一個小弟看着我痛苦扭曲的樣子,猶豫了半天,終於還是忍不住:
“舟哥,你爸那麼厲害,電視上都能看到,他,他怎麼不救你啊?”
“給你找最好的醫生,不就是他一句話的事嗎?”
劇痛中,我的意識都有些模糊。
我忍着那陣幾乎要撕裂腦袋的痛,扯出一個笑容,想了想:
“可能,我們上輩子就是仇人吧!”
第二天,短暫的睡夢中,我頭痛尚未完全消散。
“砰!”
一聲巨響,出租屋的木門被狠狠踹開。
“不許動!警察!”
“全部抱頭蹲下!”
我猛地驚醒,警察已經將那些還懵着的小弟一個個反扭住雙手,押了出去。
“放開他們!有什麼事沖我來!”
我掙扎着從那張破沙發上站起來,頭疼讓我眼前發黑,但我還是強撐着吼道。
“人是我打的,錢是我搶的!抓他們幹什麼?抓我啊!”
可那些警察像是根本沒聽見我的話。
一瞬間,剛才還擁擠的出租屋,變得空空蕩蕩,只剩下滿地狼藉和我粗重的喘息。
我知道,是我父親,付正廷。
他當然不會讓我去坐牢,那太丟付家的臉。
但他有一萬種方法讓我屈服,讓我生不如死。
他做事,從來也都是不擇手段。
這是他給我的警告,也是逼我回去的陽謀。
我看着空無一人的房間,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進掌心。
我不能讓跟着我混口飯吃的兄弟們替我受罪。
我還是向那座我許久未曾踏足的別墅走去。
很奇怪,這一次,別墅的鐵門自動打開。
那些往常會攔住我的保鏢和傭人都沒有上前阻攔,甚至沒人多看我一眼。
我推開那扇沉重的紅木大門。
屋內溫暖如春,空氣中彌漫着食物和鮮花的香氣,與我在外面那個冰冷破敗的世界截然不同。
走進餐廳。
長長的餐桌上鋪着潔白的桌布,擺放着精致的銀質餐具和水晶杯,各種美食散發着香氣。
燈光溫暖而明亮,照得一切如同夢境。
目光落在我曾坐過的餐椅上。
恍惚間,我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畫面。
笑容溫柔的母親,正一口一口地喂着我吃飯。
那時的我,會把不喜歡的胡蘿卜偷偷挑出來,母親則會假裝生氣地瞪我一眼,然後又無奈地笑着縱容。
那時候,坐在這裏的每一餐,都是我這十幾年人生中,屈指可數的、真正幸福的時刻。
“你,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