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倉一戰,人贓並獲,江嶼自覺立了大功,走路都帶風。回到城裏,天都快亮了。
蕭寒淵直接帶着俘虜和贓物回了軍營,那是他的地盤,安全,也方便審訊。江嶼則回了江府,倒頭就睡,這一晚上刺激過頭了。
等他睡醒,已是日上三竿。福伯早就候在門外,一臉喜氣。
“少爺,您可醒了!街面上都傳開了,說蕭將軍昨夜破獲大案,抄沒了好大一批贓銀!都在誇將軍英明呢!”福伯與有榮焉,仿佛自家少爺也分了一半功勞。
江嶼打着哈欠,漫不經心:“誇他有啥用,又不會分我點銀子花花。對了,軍營那邊有消息沒?那幫孫子招了沒?”
“還沒有詳細消息。”福伯回道,“不過將軍派人送了口信,說那個想殺您的小頭目,死了。”
“死了?”江嶼一愣,“怎麼死的?傷重不治?”他記得蕭寒淵那一腳雖然狠,但不至於要命啊。
“不是傷。”福伯壓低聲音,“是中毒。聽說是在押回軍營的路上,突然口吐白沫,沒等軍醫趕到就斷氣了。”
中毒?滅口!
江嶼瞬間清醒了。張啓明或者說他背後的人手伸得夠長的啊!居然能在蕭寒淵的眼皮子底下,把重要人證給毒死了!這能量,有點嚇人。
“其他人呢?也死了?”江嶼急忙問。
“那倒沒有。就死了他一個。”
江嶼摸着下巴,琢磨開了。只滅口一個,說明這個小頭目知道的關鍵信息最多,或者他身份比較特殊,容易被順藤摸瓜。對方這是斷尾求生,而且斷得幹淨利落。
“走,去軍營看看。”江嶼覺得不能幹等着,得去現場瞧瞧,順便慰問一下他那“受挫”的合作夥伴。
再次來到鎮北將軍府,氣氛明顯比上次凝重。親衛直接引他去了偏廳,蕭寒淵正在那裏,面前站着個軍醫模樣的人,臉色都不太好看。
“將軍,早啊!聽說昨晚的戰利品挺豐厚?”江嶼笑嘻嘻地打招呼,仿佛沒察覺到低氣壓。
蕭寒淵抬眸看了他一眼,沒說話。旁邊的軍醫倒是緊張地低下了頭。
“這位是……?”江嶼看向軍醫。
“負責驗屍的醫官。”蕭寒淵簡短介紹。
“哦?查出中的什麼毒了沒?”江嶼來了興趣,湊過去問那軍醫。
軍醫看了一眼蕭寒淵,得到默許後,才小心翼翼回答:“回公子,是一種很罕見的劇毒,名叫‘閻王笑’。毒性極烈,入口封喉,而且不易察覺。”
“閻王笑?名字挺霸氣。”江嶼挑眉,“這玩意兒好弄到手嗎?”
軍醫搖頭:“極其難得。據小人所知,只有……只有一些特定的江湖門派,或者宮裏……可能才有。”
江湖門派?宮裏?
範圍一下子縮小了,但也更敏感了。
江嶼看向蕭寒淵,發現他眼神冰冷,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張啓明一個戶部侍郎,能接觸到宮裏的毒藥?還是說,他背後的保護傘,能量大到可以動用這種資源?
“看來,咱們這位張侍郎,交際圈挺廣啊。”江嶼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連‘閻王笑’這種稀罕玩意都能搞到,用來滅自己人的口,真是下血本了。”
蕭寒淵沉默片刻,對軍醫揮揮手:“下去吧。”
軍醫如蒙大赦,趕緊退下。
偏廳裏只剩下他們兩人。
“將軍,這下有點棘手了。”江嶼收起玩笑,正色道,“對方比我們想的更狠,也更謹慎。人證死了,光靠那批銀子,雖然能釘死張啓明貪腐,但恐怕扯不出他背後的大魚。”
蕭寒淵何嚐不知。他本以爲人贓並獲是重大突破,沒想到對方反應如此迅速狠辣,直接掐斷了最關鍵的一環。
“還有那支金簪。”江嶼提醒道,“柳氏說那是信物。現在張啓明這邊斷了線索,或許可以從金簪的來歷查起?看看這‘宮裏的樣式’,到底是出自哪位貴人之手。”
這也是個方向。蕭寒淵點了點頭:“本將軍會派人去查。”
“需要我幫忙嗎?”江嶼主動請纓,“宮裏我雖然不認識人,但三教九流的朋友多,打聽點消息還是可以的。比如哪個工匠擅長這種工藝,或者哪個落魄太監手裏流出來過好東西之類的。”
蕭寒淵看了他一眼,這次沒拒絕:“可。”
“得令!”江嶼笑了,又恢復了那副不着調的樣子,“將軍您放心,保證給您打聽出點幹貨來!不過嘛,這打聽消息,難免需要點經費,您看……”
他搓了搓手指,意思很明顯。
蕭寒淵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江嶼被他看得有點發毛,幹笑兩聲:“開個玩笑,開個玩笑!我江嶼是那種貪財的人嗎?爲將軍辦事,義不容辭!經費我自己掏了!”
他心裏暗罵:這冰塊臉,一點幽默感都沒有!
從將軍府出來,江嶼一邊琢磨着怎麼查金簪的來歷,一邊心裏也敲起了小鼓。
“閻王笑”,宮裏……
他感覺,自己好像不小心捅了一個超級馬蜂窩。原本以爲只是對付個貪官,現在看來,很可能牽扯到皇權鬥爭之類的漩渦。
“媽的,玩大了啊……”江嶼嘀咕了一句,但眼神裏卻沒有害怕,反而更多是興奮和好奇。
來都來了,不把這潭水攪得更渾,看看底下到底藏着什麼妖怪,豈不是白穿越一趟?
更何況,現在還有個看起來挺能打的將軍在前面頂着。
他回頭看了一眼威嚴的將軍府,嘴角又勾了起來。
“蕭寒淵啊蕭寒淵,小爺我這次可是被你拖下水了。以後你要是敢過河拆橋,我可跟你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