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看去。
透過被撕開的襯衫縫隙,他看到了……看到了他自己胸前,竟然有了兩團微微隆起的、白皙的弧度。
這是什麼?!
幻覺?一定是被嚇出幻覺了!
江晚秋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劇烈的疼痛讓他倒吸一口涼氣。
不是夢!
他不敢置信地再次伸出手,顫抖着,覆上那陌生的柔軟。
那真實不虛的觸感,像一道驚雷,直直劈在他的天靈蓋上。
一股涼意從腳底板直沖頭頂,讓他渾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怎麼會這樣?
一個更讓他驚恐的念頭浮上心頭。
他顫抖着,像是要去做一件無比恐怖的事情,哆哆嗦嗦地解開褲子的紐扣,飛快地往裏瞥了一眼。
……
腦子裏最後一根名爲理智的弦,徹底崩斷了。
沒了。
他作爲男人二十年來最熟悉的身體部件,就這麼憑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是完全陌生的女性構造。
我……變成了女的?!
這個認知讓他眼前一黑,差點直接暈過去。
他扶着牆,身體抖得像秋風裏的落葉。
昨天晚上,他還是個雖然窮困但身體健康的男人。就因爲被一個醉鬼錯認,不僅差點失身,現在連性別都變了?
這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倒黴運!買彩票都中不了這麼大的“獎”吧!
荒謬,滑稽,以及無邊無際的恐懼,將他整個人都淹沒了。
不行,不能待在這裏!
這個念頭像是一劑強心針,讓他瞬間找回了一點力氣。
無論發生了什麼,她都必須立刻離開這個鬼地方,離那個還在床上沉睡的罪魁禍首越遠越好!
她胡亂地將破爛的襯衫裹緊,也顧不上形象了,跌跌撞撞地沖向門口。
她甚至不敢回頭再看一眼那個房間,那個讓他遭遇了人生中最詭異、最恐怖一夜的牢籠。
拉開厚重的房門,外面是寂靜無人的走廊。
她像一只受驚的兔子,不辨方向地狂奔起來,只想逃離。
他沖到電梯前,發瘋似的狂按下降按鈕。
電梯門打開,光滑如鏡的轎廂壁面倒映出一個狼狽不堪的身影。
那是一個面色慘白、嘴唇帶傷的少女。
她穿着一件被撕壞的、明顯不合身的男士服務生制服,頭發凌亂,一雙清澈的眼睛裏盛滿了驚恐和茫然。
江晚秋死死地盯着鏡子裏的那張臉。
臉還是他的臉,五官輪廓沒有變,只是線條似乎變得更柔和了一些。可這具身體,卻已經完完全全地陌生了。
叮的一聲,電梯到達一樓。
門一開,他便頭也不回地沖了出去,沖過空無一人的奢華大堂,猛地推開玉京星辰沉重的鎏金大門。
清晨冰冷的空氣灌入肺裏,讓他打了個寒顫,也讓他混亂的思緒清醒了半分。
他站在凌晨空曠的街頭,看着遠處泛起魚肚白的天空,只覺得整個世界都變得不真實起來。
我該怎麼辦?
回家?怎麼跟爺爺解釋?
去醫院?跟醫生說“我昨天還是個男的,睡了一覺就變成女的了”?不被當成精神病抓起來才怪。
前所未有的迷茫和絕望,緊緊地攥住了他的心髒。
凌晨的冷風像是帶着細小的冰碴,刮在江晚秋裸露的皮膚上,激起一片雞皮疙瘩。她低頭看着自己身上這件破爛的、屬於男性的制服,只覺得荒唐又可悲。
她現在這個樣子,怎麼回家?
爺爺還在醫院裏等着她交下一筆住院費。她原本指望在玉京星辰拼命工作一個月,能湊齊這筆錢。現在工作沒了,人也……變得不男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