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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就是弟弟的手術。
沈瑜霜帶着清粥小菜去醫院,少年氣色不錯,眼裏滿是期待。
“姐,姐夫呢?今天不來嗎?”
她舀粥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頓,笑了笑:“他……工作忙。”
話音剛落,一陣惡心感猛地涌上喉嚨。
她沖進洗手間幹嘔。
“姐!你怎麼了?”沈瑜航跟到門口,滿臉擔憂,“你最近總吐,臉色也不好,必須去檢查一下!”
拗不過弟弟,沈瑜霜去了門診。
一小時後,她拿着那張妊娠八周的化驗單,僵在原地。
“姐!我要當舅舅了!”沈瑜航喜出望外,“快告訴姐夫!”
沈瑜霜心頭一緊,急忙按住他,“小航,先別告訴他!”
“什麼事,不能告訴我?”
薄淮顧低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沈瑜霜全身血液瞬間凍結。
“姐夫!”少年搶着宣布,“姐姐懷孕了!你要當爸爸了!”
空氣凝固。
薄淮顧臉色驟沉。
“老公,藥取好了嗎?”喬黎黎款款走來,親昵地挽住他,目光掃過他們,不悅地問,“你怎麼還和這個小姐有聯系?她又來糾纏你?”
薄淮顧眉頭微蹙,溫柔低語:“怎麼會?我心裏只有你,其他人不過是玩玩。”
他摟着喬黎黎轉身。
“薄淮顧!你不許走,你給我解釋清楚——”
沈瑜航氣得渾身發抖,撲向薄淮顧想要與他理論,可話還沒說完就眼前一黑,捂着心髒暈了過去。
“小航!”
沈瑜霜急忙抱住弟弟,撕心裂肺地呼喊。
醫護人員迅速趕來,一番急救後,看着弟弟被平穩地推進監護室,她懸着的心才終於稍稍落下。
她正準備去拿藥,一轉身,卻對上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
薄淮顧不知何時去而復返,正獨自站在走廊陰影處,靜靜地注視着她。
“不想讓我知道,是打算偷偷生下這個野種嗎?”
他聲音低沉,帶着冰冷的嘲弄。
沈瑜霜猛地抬頭,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顫抖:“野種?薄淮顧,這是你的孩子!”
“我的?”
薄淮顧嗤笑一聲,緩步逼近,“沒名沒分,生下來不就是個沒有父親的野種。”
他的話像淬了毒的冰錐,一根根扎進她的心髒,
“沈瑜霜,認清自己的身份。我給你晴婦的位置,讓你弟弟有機會手術,已經是我的恩賜。你不該貪心,妄想不屬於你的位置。”
巨大的屈褥和絕望瞬間淹沒了她,一股夾雜着賭氣與決絕的怒火直沖頭頂。
“我要是偏要留下這個孩子呢?”
薄淮顧的眼神驟然結冰,他扯了扯嘴角,勾勒出一個毫無溫度的弧度。
“那你就等着看你弟弟的心髒源,怎麼來的,怎麼消失。”
沈瑜霜看着他冰冷無情的眼睛,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
她昂起頭,不讓眼淚掉下來。
“好啊。”
“那就請薄總,親自給我安排手術吧。”
“這個野種,我不要了。”
他的目光凝住了,過了許久,才低聲說:“明天我來接你。”
第二天,他親自送她去了那家熟悉的私立醫院。
消毒水的氣味彌漫,沈瑜霜看着眼前的診室,恍惚想起一年前重感冒,也是薄淮顧帶她來這裏,找他的好友陸予程看病。
那時他緊張地守着她,眼底滿是心疼。
“到了。”
薄淮顧的聲音將她拽回現實。
陸予程已在手術準備區等候。
沈瑜霜躺上冰冷的推車,在被推進手術室的最後一刻,薄淮顧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別怕,我會在門外等你。”
他俯身低語。
沈瑜霜閉上眼,只覺無比諷刺。
手術室的門緩緩合攏。
麻醉劑推入靜脈,意識逐漸模糊。
恍惚間,她感到陸予程走到了身邊。
“瑜霜。”
他的聲音帶着不忍,“其實淮顧心裏是有你的。否則婚後怎麼會獨獨留下你?喬黎黎早知道你們的事,私下鬧過無數次,他都沒放手。”
沈瑜霜想笑,卻無力動彈。
有她?
所以讓她當見不得光的晴婦,用她弟弟的命逼她打掉孩子?
這算什麼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