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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就算是去她家門口把頭磕破,也必須把她給我請回來!”
王莉被江哲罵的狗血淋頭。出了會議室,趕緊找到人事部查詢我老家地址。
而我正在醫院陪父親做康復訓練。
父親扶着護欄走了幾步,氣色比前幾天好多了。
就在護士把午飯端進來時,病房門被推開。
江哲站在門口,身後跟着王莉和幾個高管。
他們明顯是連夜趕過來的。
江哲走到我面前,聲音沙啞:“婉婷,師兄對不起你。是我的錯,是我管理不善。”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裏有血絲,看起來一夜沒睡。
王莉也跟着撲上來,想拉我的手。
我往後退了一步。
她擠出幾滴眼淚:“婉婷,都是我的錯。你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吧。公司不能沒有你啊。”
我看着他們,心裏什麼感覺都沒有。
“江總,道歉就不必了。我已經不是你的員工,請不要打擾我家人休息。”
江哲往前走了一步:“婉婷,你聽我說——”
“夠了。”
父親放下手裏的勺子,看向門口。
他雖然剛做完手術,但氣場還在。
“我女兒累了,需要休息。各位請回吧。”
江哲站在原地,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王莉還想說什麼,被父親一個眼神堵了回去。
病房門口,一個高管小聲說:“江總,要不我們先走?”
江哲急眼了,從包裏掏出一份文件,直接拍在床頭櫃上。
“婉婷,回來吧。副總裁的位置是你的,公司15%的股份也是你的。”
他說完,又補充了一句:“這是我早就該給你的。”
我低頭看了一眼那份合同,然後笑了。
"江總,你還記得三年前我胃出血那次嗎?醫生說再不住院,胃會穿孔。"
我抬起頭,直視他的眼睛:"但你說,那個項目只有我能談下來。於是我拖着病體飛了五個城市,陪客戶喝到吐血。"
"那個項目救了公司,也毀了我的胃。可你給我的獎金是多少?五萬。"
江哲的臉色變了:"婉婷,當時公司困難——"
"夠了。"我打斷他,"現在公司有困難了,你就想起我了?江總,你把我當什麼?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工具嗎?"
江哲語氣放軟:"婉婷,師兄知道以前做得不對。但你也要爲公司兩百多號員工想想,他們都要吃飯的。"
"道德綁架?"我冷笑,"那我爸病危的時候,誰爲我想過?"
見軟的不行,江哲臉色一沉,聲音變得強硬:"沈婉婷,你別忘了你手裏籤的那些合同!違約金加起來八百萬!你賠得起嗎?"
"還有,"他往前逼近一步,"你以爲你能在這個行業立足?我一句話,就能讓所有公司都不敢用你!"
我靜靜地看着他表演完,然後從容地說:
"江總,威脅我之前,你應該先問問,那些客戶認的是哲盛科技,還是認的我沈婉婷。"
"至於違約金?"我笑了,
"你有本事,就去告我。我倒要看看,法庭上那些財務造假的證據曝光後,你還有沒有臉站在原告席上。"
江哲的臉瞬間煞白。
我想起三年前那份千萬年薪的offer。
想起陸淵當時說的話:“等你還完人情,隨時打給我。”
那時候我拒絕了,現在江哲拿着這份合同站在我面前。
病房裏安靜了幾秒。
江哲張嘴想說什麼,卻被王莉搶了先。
王莉沖上來,指着我的鼻子開始撒潑:“沈婉婷你個白眼狼!”
“沒有江總救你媽,你媽早就死翹翹了。你算個什麼東西!你這是忘恩負義!”
她越說越激動,聲音越來越尖:“江總對你有救命之恩,你就這麼對他?”
我沒有看王莉,只是盯着江哲。
幾秒鍾過去了,他還是沒有制止王莉。
我突然明白了。
從頭到尾,他都沒把我當成一個人看。
在他眼裏,我只是一個會幹活的工具。
會說話的提款機。
當年救我媽的那份恩情,在這一刻,徹底清零了。
父親放下水杯,看向江哲:“我女兒說得很清楚了,各位請回吧。”
王莉還想說什麼,病房門突然被推開。
一個男人走了進來。
身後跟着兩名保鏢。
保鏢快步上前,擋在江哲和王莉面前。
男人走到我身邊站定。
6
陸淵走到我身邊,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在我肩上。
他沒有看江哲一眼,只是低頭問我:“叔叔身體怎麼樣了?我已經聯系了最好的康復團隊,明天就到。”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江哲就開口了。
“陸淵!你來幹什麼?這是我公司內部的事情!”
陸淵這才轉過頭看了他一眼。
“你的?很快就不是了。”
陸淵的語氣很平靜。
“連自己公司的救命恩人都能當成耗材,江哲,你的人品比你的經營水平更爛。”
江哲的臉色瞬間變了,他想說什麼,卻被陸淵身後的秘書打斷了。
秘書上前一步,把一份文件遞給江哲。
“江總,這是王莉總監和供應商勾結的證據。”
秘書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還有她和她丈夫的聯名賬戶向境外轉移資產的記錄。”
江哲接過文件,翻開第一頁就愣住了。
“我們已經提交給經偵部門了。”秘書說完這句話,退到了陸淵身後。
病房裏突然安靜下來。
王莉站在門口,盯着江哲手裏的文件,臉色一點點變白。
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發不出聲音。
江哲翻着文件,每翻一頁,臉色就難看一分。
王莉突然兩腿一軟,整個人癱坐在地上。
她的手撐在地板上,嘴唇哆嗦着說不出完整的話。
“江總......不是......這不是......”
江哲把文件甩在她臉上。
“你跟供應商吃回扣,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他的聲音很冷。
“但你敢轉移公司資產?王莉,你膽子夠大的。”
王莉趴在地上,整個人都在發抖。
陸淵看都沒看她一眼,只是對我說:“你父親需要靜養,這裏不適合談事。”
他轉身對保鏢示意了一下。
兩個保鏢上前,攔住了江哲和王莉。
“各位請離開,別打擾病人休息。”
江哲還想說什麼,看到陸淵的眼神,最終還是轉身準備離開。
王莉被人扶着,跌跌撞撞地跟在後面。
江哲走出門口後停了下來
他盯着我,沉默了幾秒。
我看着他慘白的臉,開口:“江總,我再告訴你一件事。”
“當年我拒絕千萬年薪的時候,手裏還有一份投資意向書。”
我停頓了一下,看着他的表情變化。
“那份意向書是我爲你拉來的,投資額度八位數。”
江哲的眼睛瞪大了。
“但你說公司要低調發展,不適合拿外部資金。”
我笑了:“現在想來,你只是怕我功高震主,從一開始就防着我。”
江哲往後退了一步,撞在門框上。
臉上全是不可置信和悔恨。
父親在床上冷冷地看着他:“請離開。”
江哲還站在原地,雙手抓着門框,指節發白。
陸淵看了他一眼,然後從秘書手中接過一份文件。
他走到我面前,把文件遞給我。
“沈婉婷,歡迎回家。”
他打開文件第一頁,上面是公司的股權轉讓書。
“我旗下新成立了一家公司,叫'遠溪資本'。缺一位首席執行官。”
他指着文件上的數字:“這是公司51%的股權轉讓書。”
“籤字,你就是這裏的主人。”
病房裏突然安靜下來。
江哲和他帶來的幾個高管全都愣住了。
不是聘用,是贈予。
不是挖牆腳,是直接爲我建了一個舞台。
一個高管小聲說:“這......這怎麼可能......”
另一個高管看着那份文件,咽了口唾沫。
江哲盯着陸淵手裏的文件,臉色變得更白了。
他終於明白,自己到底錯過了什麼。
我接過文件,翻到最後一頁。
拿起桌上的筆,在江哲的注視下,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陸總,合作愉快。”
我把筆放下,看向江哲:“江總,再見。”
江哲張着嘴,轉身往外走,腳步踉蹌。
幾個高管趕緊跟上去扶住他。
陸淵坐到旁邊的椅子上:“叔叔的康復團隊明天上午到,我已經安排好了。”
父親看着他,點了點頭:“謝謝。”
我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
三年的恩情,在這一刻徹底還清了。
7
我看着江哲,他臉色蒼白。
“三年前,我爲你赴湯蹈火是報恩。今天,我拿回我應得的一切,是公道。”
說完這句話,我轉過身,不再看他。
陸淵對保鏢做了個手勢。
兩個保鏢走上前,一左一右擋在江哲面前。
“請離開。”
江哲還想說什麼,保鏢已經攔住了他的去路。
王莉癱在地上,被另一個保鏢扶着往外拖。
她的哭喊聲在走廊裏回蕩,最後徹底消失。
病房的門關上了。
父親靠在床頭,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陸淵,什麼都沒說。
我坐回椅子上,盯着窗外。
陸淵在旁邊站了一會,開口:“叔叔需要休息,我有事就先去忙了,有空再來看叔叔。”
父親點點頭。
陸淵走到門口,停下腳步,回頭看我:“有事隨時打給我。”
他走後,病房裏只剩下我和父親。
父親咳了兩聲:“那個年輕人,來頭不小。”
我沒接話。
父親也沒再多問。
第二天早上,陸淵派來的康復團隊到了。
一共三個人,兩個康復師,一個營養師。
他們檢查完父親的身體狀況,制定了詳細的康復計劃。
我站在旁邊聽着,突然接到陸淵的電話。
“公司的事不用急,你先陪叔叔。我給你批了一個月帶薪假。”
我握着手機,愣了幾秒。
“謝謝。”
陸淵在電話那頭笑了:“不用謝,這是你應得的。”
掛斷電話,我看着父親躺在病床上,心裏突然放鬆了。
三年來第一次,我不用擔心業績,不用擔心客戶,也不用擔心被人算計。
就在我專心陪父親康復的這一個月裏,外面的戰爭已經打響了。
陸淵的團隊動作極快。
天恒集團的張總第一個站隊,直接跟遠溪資本籤了三年的戰略合作協議。
緊接着,我之前負責的另外四個核心客戶,全部轉投遠溪資本。
不僅如此,他們還把上下遊的合作夥伴一起帶了過來。
哲盛科技的業務線,一夜之間全面崩塌。
江哲召開了三次緊急會議,每次都拍桌子罵人。
但沒有用。
王莉被經偵部門帶走調查,公司內部人心惶惶。
更多的黑料被曝光出來。
王瑤僞造業績的證據,幾個高管吃回扣的記錄,全都擺在了江哲面前。
他這才發現,自己的公司早就爛到了根子裏。
一個月後,我收到了陸淵發來的消息。
“該收網了。”
哲盛科技的股價連續十二天跌停。
張總撤單的消息傳出後,其他四家核心客戶集體終止了合作。
江哲召開了第四次緊急會議,會議室裏坐滿了面色陰沉的股東。
會議開到一半,警察推門進來,當場帶走了兩名副總。
他們和王莉一樣,涉嫌職務侵占和商業欺詐。
公司的財務報表被曝光到了網上,連續三年虛報業績的證據鋪滿了整整五頁。
股東們拍桌子罵人,有人當場要求撤資。
江哲坐在主位上,臉色慘白。
他變賣了名下的兩套房產,又抵押了公司大樓,試圖填上這個窟窿。
但這些錢,連一半都不夠。
三天後,哲盛科技宣布破產清算。
這個消息上了財經新聞的頭條。
配圖是江哲從公司大門走出來的照片,他穿着皺巴巴的襯衫,頭發亂糟糟的。
王莉和王瑤被提起公訴。
檢察院列出的罪名包括職務侵占、商業欺詐、挪用公款、轉移資產。
王瑤在庭審時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但法官沒給她任何情面。
一個月後的周三下午,我站在遠溪資本的發布會現場。
台下坐滿了記者和投資人。
陸淵站在我旁邊,他沒有坐在主位上,而是把那個位置讓給了我。
我走到台前,接過話筒。
“各位下午好,我是遠溪資本的CEO沈婉婷。”
我翻開面前的文件:“今天要宣布的第一個項目,是和天恒集團的戰略合作。”
我停頓了一下,看向台下:“這個項目的投資規模是八位數。”
現場開始竊竊私語。
有記者舉手提問:“沈總,這個項目是不是之前哲盛科技錯過的那個?”
我點頭:“是。”
台下又是一陣騷動。
發布會結束後,記者們圍了上來。
陸淵的保鏢擋在前面,護着我走出會場。
他在我耳邊說:“看,從今天開始,這是你的時代。”
我看着窗外的城市,笑了。
這次笑得很輕鬆。
8
入職遠溪資本後,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篩選團隊。
我翻出之前在哲盛科技時的工作通訊錄,一個個打電話過去。
小周接到我的電話時,正在公司加班。
她聲音很小:“婉婷姐,我現在不方便說話。”
我直接說:“我在遠溪資本,缺一個銷售主管。你有興趣嗎?”
小周沉默了幾秒,然後說:“我明天就遞辭職報告。”
類似的對話重復了十幾次。
一個月內,我從哲盛科技挖走了八個核心業務骨幹。
這些人跟我合作多年,業務能力過硬,人品也靠得住。
陸淵看着新團隊的名單,問我:“夠了嗎?”
我搖頭:“還差一個財務總監。”
三天後,陸淵給我介紹了一個人。
那人叫林川,之前在某投資公司做風控,業務能力極強。
遠溪資本的第一個項目啓動得很快。
天恒集團的張總親自到場,當着所有投資人的面籤了合同。
項目周期是三年,總投資額八位數,回報率保守估計在百分之三十以上。
籤約儀式結束後,張總握着我的手說:“沈總,跟着你做事,我放心。”
三個月後,項目一期完成。
財務報表出來,回報率達到了百分之四十二。
這個數字一公布,整個行業都震動了。
有投資人開始主動找上門,要求加入遠溪資本的後續項目。
那天開完會,我在辦公室看着窗外的夜景。
小周敲門進來,手裏拿着一份文件。
“婉婷姐,這是下個月行業峰會的邀請函。主辦方想讓你做主題演講。”
我接過邀請函,掃了一眼。
行業峰會在三星級酒店舉辦,規模不大,但參展商很多。
峰會當天,我提前半小時到場。
會場裏人很多,各個公司的展台擠在一起。
我路過一個角落的小展台時,看到了江哲。
他穿着皺巴巴的襯衫,頭發花白了不少,正在給路人發傳單。
傳單上印着“哲盛科技重啓計劃”幾個大字。
他看到我的那一刻,手裏的傳單掉在地上。
我沒有停下腳步,直接走過去了。
後來小周告訴我,江哲在我走後蹲在展台後面抽了一根煙。
我聽完這話,心裏什麼感覺都沒有。
那天的主題演講結束後,陸淵在後台等我。
他遞給我一瓶水:“講得不錯。”
我擰開瓶蓋喝了一口:“還行。”
回公司的路上,陸淵突然說:“婉婷,今晚有個慶功宴。”
我看着窗外:“不去了,我累了。”
陸淵笑了:“我訂了你家樓下那家餐廳的包間,就我們兩個。”
慶功宴結束後,陸淵送我回家。
車停在樓下,他沒有馬上開口。
我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他突然叫住我。
“婉婷。”
我轉過頭看他。
陸淵從副駕駛的抽屜裏拿出一份文件。
“這是什麼?”我問。
他把文件遞給我:“打開看看。”
我翻開第一頁,上面寫着“婉婷慈善基金成立文件”。
陸淵看着我:“我想以你的名義,去幫助更多像當初的你一樣,陷入困境卻不放棄希望的人。”
我盯着那份文件。
他繼續說:“工作上的江山我們一起打下了。生活中的版圖,你願意分我一半嗎?”
我抬起頭看着他。
第二天上午,我收到小周發來的消息。
她說她從哲盛離職後,找到了一份不錯的新工作。
消息最後一句話是:“婉婷姐,謝謝你。你的反抗給了我們離開的勇氣。”
我看着那條消息,突然覺得這三年沒有白費。
下班後,我和陸淵並肩站在遠溪資本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整個城市的夜景,萬家燈火。
陸淵從身後擁住我:“看,這都是我們的王國。”
我靠在他懷裏,心裏很安定。
“不,這是我們新故事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