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杯懸在半空，深褐色的液體微微晃動，映出顧宸眼中一閃而過的驚愕。
價值九位數。送棺材本。
這兩個詞組合在一起，像一把重錘敲在他心口。他即將籤署的，正是集團下半年最重要的跨國合作項目，前期投入巨大，預期回報驚人，團隊評估了無數次，所有法律和商業條款都無懈可擊。
這個看起來像未成年、說話毒舌又古怪的主播，是怎麼知道的？還用了如此不吉利的詞匯？
直播間彈幕也瘋了。
【九位數？？我耳朵沒瞎吧？】
【送棺材本？主播這嘴開過光，劇毒！】
【這男的看着好眼熟……臥槽！這不是那個科技新貴顧宸嗎？！】
【真的是顧宸！本人？？？】
【大佬也看這種直播？還被主播懟了？】
【大型社死現場！】
顧宸迅速收斂了情緒，恢復商界精英的沉穩。他沒有像“奮鬥哥”那樣失態，而是微微前傾身體，目光銳利地看向屏幕裏的沈厭：“主播，話不能亂說。你知不知道誹謗商業合作、散布恐慌信息需要承擔什麼法律責任？”
若是普通人，早被這氣勢和話語嚇住了。
沈厭卻只是又吸了一口奶茶，嚼着珍珠，含糊不清地說：“法律？我不懂那個。我只懂看你印堂發黑，財帛宮被惡煞纏繞，煞氣直指東南方，跟你近期要動土或者籤契約的方向一致。對方是不是還送了你一個什麼‘風水擺件’，說是鎮宅旺財，讓你放在項目核心位置的？”
顧宸瞳孔微縮。
對方公司的總裁，確實在最後一次會談後，親手贈予他一尊據說是請高人開過光的黑曜石貔貅，言辭懇切，說是預祝合作順利，財源廣進。那貔貅此刻正放在他即將籤署合同的會議室內。
這件事，極爲私密，絕無可能被一個網絡主播知曉。
沈厭看着他的反應，了然地點點頭：“哦，收了。建議你現在去看看那玩意底下是不是刻了什麼奇怪的符文，或者埋了什麼東西。順便，用手機前置攝像頭照一下你那會議室的東南角，是不是有淡淡的、像黴菌一樣的黑氣縈繞不散——當然，普通人可能看不見，你試試看能不能拍到異常。”
她的語氣太篤定，太隨意，仿佛在說“今天天氣不錯”，反而讓顧宸心底那點疑慮和不安急劇放大。
他沉默了幾秒，竟真的對旁邊的助理示意了一下。助理雖然一臉不可思議，但還是迅速取來了那尊貔貅，並按照沈厭說的，用手機拍攝會議室的東南角。
放大查看貔貅底座時，助理的臉色變了——上面確實刻着一些極其古怪的、從未見過的紋路，透着一種說不出的邪氣。
而手機拍攝的會議室東南角畫面，在鏡頭拉近後，竟然真的能看到一絲絲極淡的、扭曲的灰黑色陰影，與環境光格格不入！
顧宸的後背瞬間沁出一層冷汗。
商業陷阱他不怕，有的是手段應對。但這種完全未知的、詭異的領域，超出了他的認知和控制範圍。
“這是什麼？”他的聲音沉了下來。
“一種低級的敗運煞，結合了詛咒和風水厭勝之術。”沈厭懶懶地解釋，“籤合同的時候，你們雙方的‘氣’會在那個場域交匯，這玩意就像個病毒接收器，會把你和你們公司的氣運吸走，轉嫁到對方身上。輕則項目頻頻出事、血本無歸，重則你本人健康受損，事業滑坡。可不是送棺材本麼？”
她頓了頓，補充一句：“手段下作，心術不正。跟這種人合作，你倒大黴，他發大財。”
顧宸徹底信了八分。他不是迷信的人，但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商海沉浮練就的直覺也在瘋狂預警。
“有何化解之法？”他問得直接，語氣已然帶上一絲恭敬。
“簡單。”沈厭說得輕鬆，“第一，把那破貔貅用紅布包起來，扔到流動的河裏或者深埋荒山。第二，籤約換個地方，最好選個陽光充足、氣場幹淨的地方。第三，去找對方談判，直接點破，錄音錄像留證據，可以趁機多要幾個點的利潤份額——他們理虧，不敢不答應。”
顧宸立刻對助理吩咐：“立刻去辦第一件事，通知對方，籤約地點更改，時間推遲兩小時。”助理應聲匆匆離去。
“多謝大師指點。”顧宸看向屏幕，語氣真誠，“請問顧問費……”
“v我50……”沈厭習慣性開口，隨即瞥了眼自己直播間的打賞記錄，剛才那一波爆炸彈幕和“奮鬥哥”的社死，已經讓她收到了不少小額打賞，加起來居然有小幾千。她改口道：“……算了，看你人傻錢多還挺上道，隨緣打賞吧。對了，處理完了要是順利，記得回來給我刷個好評。”
直播間的觀衆都快笑瘋了。
【人傻錢多顧總裁！】
【大師：本來想宰一刀，看在你這麼配合的份上算了吧！】
【隨緣打賞可還行！】
【顧總：我第一次遇到讓我隨緣給錢的人！】
【好評？？大師你還缺這個？！】
顧宸也是愣了一下，隨即失笑。他縱橫商界，多久沒被人用“人傻錢多”形容過了？但他此刻心中只有慶幸和感激。
他沒有多說，直接操作手機。
下一秒，沈厭的直播間被一連串炫酷的特效刷屏。
【用戶“C”贈送了“宇宙之心”x10！】
【用戶“C”贈送了“宇宙之心”x10！】
【用戶“C”贈送了“宇宙之心”x10！】……
平台最貴的禮物“宇宙之心”，一個價值9999元，顧宸眼都不眨地連續刷了三十個！
整整三十萬！幾乎瞬間把沈厭的直播間送上了全平台熱度榜首！
彈幕徹底被“老板大氣！”“土豪缺掛件嗎？”淹沒。
沈厭看着那不斷跳動的數字，沉默了兩秒，然後真心實意地說了一句：“……謝謝老板。老板大氣。下次還有這種送錢……啊不是，是這種坑，還找我。”
顧宸：“……”忽然覺得剛才的感激有點多餘。
但他還是認真道：“應該的。大師以後若有任何需要，可以聯系我。”他私下通過平台給沈厭發送了本人的私人聯系方式。
沈厭看了一眼，打了個哈欠：“行了，沒事我下播了，困。”
說完，也不管直播間如何哀嚎，直接掐斷了直播，留下一個黑屏和無數懵逼的觀衆。
世界清靜了。
沈厭伸了個懶腰，看着後台那驚人的收益，滿意地眯起眼。
很好，房租有了，奶茶自由實現了，未來三個月都可以安心睡覺了。
這個叫顧宸的，雖然人傻錢多，但付錢的樣子，還挺帥。
